因為沒有統一指揮，容易混亂，容易被各個擊破。
    但王也知道，對抗深淵，混亂反而是優勢。
    因為連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會做什麽，敵人更無法預判。
    第三天，部隊出發了。
    他們通過虛空通道，來到虛空#666的位置。
    黑色的屏障還在，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準備好了嗎？”王也問道。
    “準備好了！”戰士們齊聲回答。
    “那麽，開始突破。”
    十個小組同時行動，但每個小組的方式都不同。
    有的小組使用能量衝擊，試圖撕開屏障。
    有的小組使用物質穿透，尋找屏障的薄弱點。
    有的小組使用意識幹擾，試圖混淆屏障的感知。
    還有的小組根本不攻擊，而是在旁邊觀察，尋找規律。
    這種混亂的攻擊方式，在傳統戰術中是荒謬的。
    但對屏障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困擾。
    因為屏障是由統一的意誌構成的，它習慣於應對統一的攻擊。
    但現在，它麵對的是十種完全不同的攻擊方式。
    每種攻擊都需要不同的防禦策略。
    屏障開始出現波動。
    它無法同時應對所有的攻擊，不得不在不同的防禦模式之間快速切換。
    而每次切換，都會產生短暫的空隙。
    “就是現在！”王也大喊。
    所有小組同時全力攻擊。
    不是協調的攻擊，而是混亂的、隨機的、不可預測的攻擊。
    屏障的波動越來越劇烈。
    終於，在一個角落，出現了一道裂縫。
    “第三小組，進入！”王也下令。
    第三小組的五十名戰士立刻衝向裂縫。
    屏障試圖修複裂縫，但其他九個小組的攻擊讓它分身乏術。
    裂縫越來越大。
    “第五小組，第七小組，跟上！”
    越來越多的戰士進入屏障。
    屏障開始崩潰。
    因為它的核心邏輯是“統一防禦”，麵對“混亂攻擊”，它的效率大幅降低。
    最終，整個屏障破碎了。
    五百名戰士全部進入虛空#666。
    他們看到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虛空#666的內部，一片黑暗。
    不是物理的黑暗，而是存在的黑暗。
    所有的宇宙都還在，但它們都變成了空殼。
    裏麵的能量、意識、生命，都被抽空了。
    隻剩下幹枯的結構。
    就像被榨幹的果實，隻剩下果皮。
    而在虛空的中心，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眼睛。
    那就是深淵之眼的投影。
    它注視著突然闖入的戰士們，眼中透著驚訝。
    然後，驚訝變成了興奮。
    “有意思。”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我正準備收割下一個虛空。”
    “沒想到食物自己送上門來了。”
    “而且，是五百份不同口味的食物。”
    “雖然每一份都不完美，但加起來，也是一頓豐盛的大餐。”
    “來吧，讓我品嚐你們的絕望。”
    巨大的黑色眼睛開始發光。
    無數的黑色觸手從眼睛中伸出，向戰士們襲來。
    戰鬥，開始了。
    但就在這時，一件意外的事發生了。
    黑色觸手接觸到第一個戰士時，突然縮了回去。
    就像吃到了苦的東西。
    “什麽？”深淵之眼的聲音充滿困惑，“你的能量...怎麽這麽難吸收？”
    “雜亂無章，毫無規律，就像...就像汙泥！”
    “當然。”那個戰士笑了，“因為我來自最混亂的虛空。”
    “我的能量從來就沒有統一過。”
    “想吸收我？做夢！”
    深淵之眼憤怒了，更多的觸手襲來。
    但每次接觸到戰士，都會縮回。
    因為這五百名戰士，每個人的能量特征都完全不同。
    有的狂暴，有的柔和。
    有的灼熱，有的冰冷。
    有的混亂，有的精純。
    深淵之眼根本無法找到統一的吸收方式。
    就像一個隻會吃米飯的人，突然麵對一桌山珍海味。
    每一道菜都需要不同的吃法，根本來不及適應。
    “這不可能！”深淵之眼咆哮，“你們怎麽能...怎麽能這麽混亂！”
    “這就是多元的力量。”王也說道，“你習慣了統一的虛空，習慣了規律的能量。”
    “但現在，你麵對的是真正的多元。”
    “一種你無法理解，無法預測，無法吞噬的力量。”
    “而這，就是真空層麵的真正力量。”
    “不是統一，而是多元。”
    “不是秩序，而是生機。”
    “現在，輪到我們反擊了。”
    五百名戰士同時發起攻擊。
    每個人的攻擊方式都不同。
    有的使用能量炮，有的使用物質刀劍。
    有的從正麵進攻，有的從側麵迂回。
    有的單獨行動，有的組隊配合。
    完全沒有章法，完全沒有規律。
    但恰恰是這種混亂，讓深淵之眼無法防禦。
    因為它的防禦機製是基於預判和適應的。
    但麵對不可預測的攻擊，它的防禦完全失效。
    就像一個高手，麵對一群沒學過武功的農民。
    農民的動作毫無章法，但高手反而不知道如何應對。
    因為他的所有招式，都是針對有章法的對手設計的。
    深淵之眼開始受傷。
    它的黑色軀體上，出現了裂痕。
    “不...這不可能...”它的聲音充滿了恐懼，“你們怎麽能傷到我...”
    “因為你不是無敵的。”王也說道，“你隻是習慣了欺負弱者。”
    “習慣了收割那些自廢武功的統一虛空。”
    “但現在，你麵對的是真正的戰士。”
    “保持著多元、保持著生機、保持著不可預測的戰士。”
    “而這，才是你真正的噩夢。”
    深淵之眼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然後，它開始崩潰。
    黑色的軀體像玻璃一樣碎裂，化作無數碎片消散。
    最後，隻剩下一句回蕩在虛空中的話：
    “深淵...不會忘記這個恥辱...”
    “我們...還會回來的...”
    投影消失了。
    虛空#666的黑暗開始褪去。
    雖然被抽空的能量無法恢複，但至少，深淵的侵蝕停止了。
    戰士們歡呼起來。
    他們贏了。
    用多元的力量，擊敗了深淵之眼的投影。
    證明了多元不是軟弱，而是真正的力量。
    戰鬥結束後的第五天，真空議會為這次勝利舉行了盛大的慶典。
    五百名戰士被授予“多元守護者”的稱號，他們的虛空也獲得了議會的特別嘉獎。
    中央殿從第一層到第一百層，都掛滿了代表勝利的光帶。
    所有的代表都在慶祝，慶祝真空層麵找到了對抗深淵的方法。
    但王也沒有參加慶典。
    他站在中央殿的最高層，俯瞰著整個真空層麵，心情複雜。
    勝利確實值得慶祝，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他們擊敗的隻是深淵之眼的一個投影，不是本體。
    真正的深淵，還沒有出手。
    更重要的是，秩序在哪裏？
    自從議會否決他的方案後，秩序就消失了。
    他沒有參加慶典，沒有出現在任何公開場合。
    甚至，他的虛空#0001也進入了封閉狀態。
    所有通往那個虛空的通道都被關閉了。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你在擔心秩序？”林清影走到王也身邊。
    “嗯。”王也點頭，“他一定很痛苦。”
    “幾萬年的信念被推翻，這對任何存在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他活該。”林清影說道，“他那麽固執，那麽自大，總覺得隻有自己是對的。”
    “現在被事實打臉，也算是一種教訓。”
    “但他不是壞人。”王也說道，“他隻是太執著於自己的理念。”
    “而且，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的理念也有道理。”
    “統一確實能帶來效率，能減少內耗，能集中力量。”
    “隻是在對抗深淵這個特定的敵人時，統一反而成了弱點。”
    “但這不代表統一本身就是錯的。”
    “你太善良了。”林清影歎息，“總是能為別人找理由。”
    “不是找理由。”王也說道，“是我真的理解他。”
    “而且，我擔心的是，秩序在極度的痛苦和否定中，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
    就在這時，序章者的緊急通訊響起。
    “王也，立刻來會議廳！”
    “虛空#0001發來了一條信息。”
    王也和林清影快速趕到會議廳。
    所有重要代表都已經到了，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看。”序章者打開了全息投影。
    上麵顯示著一條來自秩序的信息。
    信息很簡短，但每個字都透著決絕。
    “我，秩序，虛空#0001的代表，正式向真空議會提出申請。”
    “我請求將虛空#0001作為祭品，重建封印深淵的屏障。”
    “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隻等議會批準。”
    “請不要阻止我，這是我最後的貢獻。”
    會議廳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條信息震驚了。
    秩序要用自己的虛空作為祭品？
    重建古老的封印？
    “他瘋了。”綠源說道，“虛空#0001有三百個宇宙，數不清的生命。”
    “他怎麽能做這種決定？”
    “而且，即使用虛空作為祭品能重建封印，那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我們已經找到了對抗深淵的方法，用多元的力量就能擊退深淵。”
    “沒必要犧牲任何虛空。”
    “他是在逃避。”另一個代表說道，“逃避自己理念的失敗。”
    “用自我犧牲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是一種病態的思維。”
    “不。”王也搖頭，“他不是在逃避，也不是病態。”
    “他是真心相信，犧牲自己的虛空能拯救真空層麵。”
    “他看到了我們的勝利，但他不認為那是真正的勝利。”
    “他認為深淵還會再來，而且會更強大。”
    “到時候，多元的力量可能也不夠了。”
    “所以他選擇了最極端的方法——用自己的虛空換取封印，一勞永逸。”
    “那我們怎麽辦？”序章者問道，“議會肯定不會批準這個申請。”
    “但如果秩序執意要這麽做，我們也無法阻止他。”
    “虛空#0001是他的虛空，從技術上來說，他有權決定它的命運。”
    “但虛空內的其他存在呢？”林清影說道，“他們同意嗎？”
    “秩序說他"做好了一切準備"。”綠源皺眉，“我擔心他已經說服了虛空內的所有存在。”
    “或者，強製他們接受了這個決定。”
    “不管是哪種，我們必須阻止他。”王也堅定地說，“我去虛空#0001，親自和他談談。”
    “虛空#0001已經封閉了。”序章者說道，“所有通道都關閉了。”
    “你進不去。”
    “我可以試試。”王也說道，“我的能力是連接和引導。”
    “如果秩序的心還沒有完全封閉，我也許能找到進入的方法。”
    “我陪你去。”林清影說道。
    “不。”王也搖頭，“這次我必須一個人去。”
    “因為隻有我能理解秩序的感受。”
    “我們都是堅持自己理念的人，都曾經為了理念付出一切。”
    “隻有我，能真正和他對話。”
    林清影想要反對，但看到王也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你小心。”她說道，“如果秩序真的瘋了，你可能會有危險。”
    “我知道。”王也說道，“但我還是要去。”
    “因為我欠他一個解釋。”
    王也獨自來到虛空#0001的坐標位置。
    正如序章者所說，這個虛空已經完全封閉了。
    一層透明的屏障將整個虛空包裹起來，所有的通道都被切斷。
    但這層屏障和虛空#666的黑色屏障不同。
    虛空#666的屏障充滿惡意，這層屏障則充滿了悲傷。
    王也閉上眼睛，將自己的意識投射到屏障上。
    “秩序，我是王也。”他在意識中呼喚，“我知道你在裏麵。”
    “我想和你談談。”
    沉默了很久。
    久到王也以為秩序不會回應了。
    但最終，屏障上出現了一道裂縫。
    “進來吧。”秩序的聲音傳來，透著疲憊，“既然你這麽執著，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讓你親眼看看，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王也穿過裂縫，進入了虛空#0001。
    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
    虛空#0001的內部，每一個宇宙都整齊排列，像軍隊一樣。
    所有的星係都按照完美的幾何形狀分布。
    所有的文明都遵循同一套法則。
    所有的存在都穿著統一的服裝，說著統一的語言，做著統一的工作。
    這是一個完美的統一世界。
    高效，有序，沒有衝突，沒有混亂。
    但也沒有笑聲，沒有色彩，沒有驚喜。
    就像一台精密的機器，每個零件都在預定的軌道上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