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試圖學習別人的戰鬥方式。”他對所有戰士說，“不要試圖配合別人的節奏。”
    “就做你自己。”
    “用你最擅長的方式戰鬥，用你最習慣的節奏攻擊。”
    “我們的力量不在於協調，而在於混亂。”
    “當十萬個戰士以十萬種不同的方式攻擊同一個敵人時。”
    “那個敵人會發現，它麵對的不是一支軍隊，而是十萬個獨立的戰士。”
    “它無法預判，無法適應，無法防禦。”
    “這就是我們的戰術——以混亂對抗秩序，以多元對抗統一。”
    戰士們被鼓舞了。
    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不需要為自己的獨特性感到羞愧，不需要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自卑。
    相反，他們的獨特性被讚美，被鼓勵，被視為力量的源泉。
    第二天，戰士的數量達到了五十萬。
    中央殿的廣場已經容納不下了，不得不擴展到周圍的虛空空間。
    五十萬戰士，來自兩千多個不同的虛空。
    他們說著不同的語言，有著不同的文化，信仰著不同的理念。
    如果在平時，這樣的群體會因為差異而分裂，會因為誤解而衝突。
    但現在，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保衛真空層麵。
    這個目標，超越了所有的差異。
    王也將五十萬戰士分成了五千個小隊，每隊一百人。
    每個小隊都包含來自不同虛空的戰士，確保最大的多元性。
    同時，他沒有設立統一的指揮係統。
    每個小隊可以自主決策，自主行動。
    唯一的要求是——進攻深淵之眼。
    這在傳統軍事理論中是災難性的決策。
    沒有統一指揮，沒有協調配合，沒有戰術計劃。
    這不是軍隊，而是暴民。
    但王也知道，這恰恰是優勢。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五千個小隊會做什麽，深淵之眼更不可能預判。
    第三天清晨，戰士的數量達到了一百萬。
    整整一百萬個獨特的戰士，來自真空層麵的三千個虛空。
    這是真空曆史上最大規模的集結。
    也是最混亂、最不協調、最不可預測的軍隊。
    但也是最強大的軍隊。
    因為它代表了真空層麵最本質的力量——多元。
    “準備好了嗎？”王也站在中央殿的最高層，俯瞰著一百萬戰士。
    “準備好了！”一百萬個不同的聲音匯成洪流。
    “那麽，出發。”
    一百萬戰士，通過五千條不同的虛空通道，向深淵之眼的位置進發。
    他們沒有整齊的隊形，沒有統一的口號，沒有協調的步伐。
    就像一群各自為戰的獨行者。
    但當他們匯聚在深淵之眼麵前時，那種力量感震撼了所有觀戰的存在。
    深淵之眼也震驚了。
    它原本以為，真空層麵會在恐懼中瓦解，會選擇重建封印，會自我犧牲。
    但現在，它看到的是一百萬個戰士。
    一百萬個完全不同的、不可預測的、混亂到極致的戰士。
    “有意思。”深淵之眼低沉的聲音響起，“真空層麵，你們比我想象的更有骨氣。”
    “但骨氣不能改變力量的差距。”
    “一百萬個螻蟻，加起來還是螻蟻。”
    “來吧，讓我看看你們能堅持多久。”
    巨大的黑色眼睛開始發光。
    無數的黑色觸手從深淵中湧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每一根觸手都有摧毀一個虛空的力量。
    而現在，有數萬根觸手同時襲來。
    “分散！”王也大喊。
    但這個命令是多餘的。
    因為一百萬戰士本來就沒有聚集。
    他們分散在深淵之眼周圍的整個空間，各自尋找自己的戰鬥位置。
    有的戰士衝向觸手，用物理攻擊硬碰硬。
    有的戰士躲避觸手，尋找深淵之眼本體的弱點。
    有的戰士釋放能量炮，進行遠程轟擊。
    有的戰士使用精神攻擊，試圖幹擾深淵之眼的意識。
    還有的戰士根本不攻擊，而是在旁邊觀察，記錄深淵之眼的攻擊模式。
    完全沒有章法，完全沒有配合。
    但恰恰是這種混亂，讓深淵之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它的觸手抓住一個戰士，準備吸收能量。
    但這個戰士的能量太混亂了，根本無法吸收。
    就像吃到了苦藥。
    它放棄這個戰士，轉向另一個。
    但另一個戰士的能量更奇怪，不僅無法吸收，還反噬了觸手。
    它再換一個。
    這個戰士的能量倒是可以吸收，但太少了，還不夠能量消耗。
    深淵之眼發現，它麵對的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百萬個獨立的、完全不同的個體。
    每個個體都需要不同的對付方式。
    而它的觸手雖然多，但還沒有多到可以同時應對一百萬種不同攻擊的程度。
    “這不可能！”深淵之眼咆哮，“你們怎麽能這麽混亂！”
    “這就是多元。”王也的聲音傳來，“你習慣了統一的虛空，習慣了可預測的能量。”
    “但真空層麵的本質不是統一，而是多元。”
    “一百萬個不同的存在，一百萬種不同的能量，一百萬種不同的攻擊方式。”
    “你無法適應，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你適應而存在的。”
    “我們是為了活著，為了自由，為了選擇。”
    “而這些，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
    深淵之眼憤怒了。
    它放棄了逐個吸收的策略，轉而釋放出一股巨大的黑色能量波。
    試圖一次性清除所有的戰士。
    能量波席卷而來，威力驚人。
    被卷入的戰士瞬間化為虛無。
    但一百萬戰士，隻有一萬個被波及。
    因為他們太分散了，太混亂了。
    能量波雖然強大，但覆蓋範圍有限。
    而且，那些幸存的戰士立刻調整了戰術。
    他們變得更加分散，更加不可預測。
    有的戰士甚至故意做出誘導動作，讓深淵之眼把能量波釋放到錯誤的方向。
    深淵之眼發現，它的每一次攻擊，都像是打在棉花上。
    雖然能消滅一些戰士，但無法造成決定性的打擊。
    而那些戰士的反擊，雖然單個威力不大，但架不住數量多。
    一百萬個戰士，每個人打一下，就是一百萬次攻擊。
    即使是深淵之眼，也開始感到疲憊。
    “你們...到底是什麽怪物...”深淵之眼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困惑，“為什麽你們可以如此混亂，卻又如此團結？”
    “為什麽你們毫無配合，卻又如此有效？”
    “這違背了我對宇宙的認知。”
    “那是因為你的認知本身就是錯的。”秩序的聲音響起。
    他駕駛著虛空#0001的旗艦，從側翼衝出。
    “我曾經和你一樣，相信統一是最強的。”
    “我花了五千年建立完美的秩序，追求極致的效率。”
    “但我錯了。”
    “真正的力量不在於統一，而在於多元。”
    “不在於整齊，而在於混亂。”
    “不在於可預測，而在於不可預測。”
    “這是我用五千年才學到的教訓。”
    “現在，我把這個教訓送給你。”
    秩序的旗艦自爆了。
    不是真正的自爆，而是釋放出一股極致混亂的能量波。
    這是虛空#0001積累了五千年的統一能量，被秩序在最後時刻故意打亂。
    原本整齊劃一的能量，變成了最混亂無序的狀態。
    這股能量波衝擊到深淵之眼時，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傷害。
    因為深淵之眼的吸收機製，是基於對有序能量的轉化。
    但麵對極致混亂的能量，它的機製徹底崩潰了。
    就像一個隻會處理清水的過濾係統，突然被灌入了泥漿。
    深淵之眼發出淒厲的尖叫。
    它的軀體上，出現了巨大的裂痕。
    黑色的能量開始泄漏。
    “現在！”王也大喊，“全力進攻！”
    一百萬戰士同時發起攻擊。
    每個人都用自己最強的一擊。
    一百萬種不同的攻擊，從一百萬個不同的角度，以一百萬種不同的方式，同時轟擊深淵之眼。
    這一刻，混亂達到了極致。
    也在這一刻，混亂展現了最強大的力量。
    深淵之眼無法防禦，因為它不知道該先擋哪一個攻擊。
    深淵之眼無法吸收，因為每一種能量都需要不同的轉化方式。
    深淵之眼無法適應，因為這種混亂超出了它的理解範圍。
    它隻能被動承受。
    裂痕越來越大。
    能量泄漏越來越嚴重。
    終於，深淵之眼的本體開始崩潰。
    不是被某一個強大的攻擊摧毀，而是被一百萬個不同的小攻擊慢慢瓦解。
    就像一座大山，不是被一次地震推倒，而是被一百萬隻螞蟻慢慢啃食。
    “不...這不可能...”深淵之眼的聲音充滿了不甘，“我是深淵的主宰，我是秩序的化身...”
    “我怎麽可能輸給混亂...”
    “因為混亂是生命的本質。”王也平靜地說，“而你，從來不理解生命。”
    “你隻理解能量，理解秩序，理解可預測的規律。”
    “但生命不是規律，生命是意外。”
    “生命不是秩序，生命是混亂。”
    “而真空層麵，是一百萬個生命的集合。”
    “每一個都是獨特的，每一個都是不可預測的。”
    “這就是我們的力量。”
    “這就是你無法戰勝的原因。”
    深淵之眼沉默了。
    然後，它緩緩閉上了眼睛。
    巨大的軀體開始消散，化作無數黑色的碎片，飄散在虛空中。
    黑色漩渦開始收縮。
    深淵，正在退去。
    但在完全消失之前，深淵之眼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我會記住你們。”
    “記住真空層麵。”
    “記住多元的力量。”
    “但也要記住——”
    “深淵是永恒的，而生命是短暫的。”
    “總有一天，當你們的多元變成混亂，當你們的自由變成無序。”
    “我會再次歸來。”
    “那時，你們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聲音消失了。
    深淵之眼完全消散了。
    黑色漩渦關閉了。
    戰鬥，結束了。
    一百萬戰士歡呼起來。
    他們贏了。
    用多元的力量，用混亂的戰術，用生命的意誌。
    戰勝了深淵之眼的本體。
    這是真空層麵曆史上最偉大的勝利。
    也是多元理念最徹底的驗證。
    但王也沒有歡呼。
    他看著深淵之眼消失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深淵之眼的最後一句話，讓他不安。
    “當你們的多元變成混亂，當你們的自由變成無序。”
    這是一個警告。
    也是一個預言。
    多元確實是力量，但多元也可能變成混亂。
    自由確實寶貴，但自由也可能變成無序。
    如何在保持多元的同時，避免陷入混亂？
    如何在追求自由的同時，維持必要的秩序？
    這是一個新的挑戰。
    一個比對抗深淵更難的挑戰。
    但王也相信，真空層麵能找到答案。
    因為這一次，他們不是孤軍奮戰。
    統一派和多元派，已經學會了互相理解，互相尊重。
    他們會一起探索，一起尋找那個平衡點。
    那個既保持多元又避免混亂，既追求自由又維持秩序的平衡點。
    這將是一段新的旅程。
    而王也，已經準備好了。
    戰後的第十天，真空議會召開了重建大會。
    中央殿的會議廳內，氣氛與以往截然不同。
    過去，這裏總是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派——統一派和多元派，各自坐在大廳的兩側，互相對立。
    但現在，代表們混合坐在一起。
    虛空#0001的代表坐在虛空#327的代表旁邊。
    曾經激烈爭論的對手，現在成了並肩作戰的戰友。
    這是深淵之戰最大的遺產——它讓真空層麵學會了團結。
    “各位。”序章者站起來，“深淵之戰雖然勝利了，但留下的問題還很多。”
    “虛空#666被收割了能量，現在隻剩下空殼。”
    “還有十七個虛空因為過度統一，出現了深淵侵蝕的征兆。”
    “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建立一個新的體係。”
    “一個既能保持多元活力，又能維持必要秩序的體係。”
    “否則，深淵之眼的預言可能會成真——我們的多元會變成混亂，我們的自由會變成無序。”
    會議廳內一片沉默。
    所有代表都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多元和秩序，看似矛盾，如何平衡？
    “我有一個提議。”王也站起來，“但在說出提議之前，我想先問一個問題。”
    “什麽是秩序？”
    “什麽是混亂？”
    “秩序就是規則，就是統一。”一個代表說道。
    “混亂就是無序，就是隨意。”另一個代表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