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舅舅心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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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三娘不是自己得罪了盛遠山。
    “……昨日,一行人去雲渺樓喝酒,有我們家大公子,也有盛旅座。”程三娘說。
    顏心知道,男人交際的時候,時常會去喝花酒。
    以前薑寺嶠和他的同窗們,每個月都要出去聚聚。他們吟詩作賦的地方,也會選各種高檔的堂子。
    請歌伎唱曲兒、置辦一桌酒菜,不低於十塊銀元,是普通門戶一家八口一個月的生活費用。
    所以,那時候薑寺嶠每個月的月錢,都拚命攢著,絕不分給顏心一文。
    “……新來的姑娘,跳極好的飛天舞,客人無比歡喜她。她是清倌兒,身價高,我打算捧她做招牌的。
    她生得媚,有些嬌氣,大公子似乎很喜歡她。對了,她和之前大公子捧的歌星雲容長得有點像。”程三娘說。
    說罷,又看了眼顏心,很快收回目光。
    她沒說,其實和顏心也有點像。
    三分像,能勾人魂魄。
    顏心沒覺得被冒犯,她長這樣又不能改變什麽,隻是問:“她得罪了盛旅座?”
    “是的。”
    “為何?”
    “他們酒宴結束,盛旅座有點喝醉了。我有意結交他,想留他住一晚,就讓那姑娘帶盛旅座上樓。
    盛旅座給了麵子,打算在樓上睡一會兒再回家。不成想,那蠢貨把盛旅座安置在一處通風的房間。
    隔壁正辦事,熱火朝天,聲音遮不住,盛旅座吵得頭疼。那姑娘拿醒酒湯給盛旅座,卻是拿了你給我的那種藥湯兌了進去。”程三娘說。
    顏心:“……”
    七分醉,加上助興藥,舅舅昨晚隻怕春風得意了。
    “這也沒什麽吧,盛旅座過三十的人,在雲渺樓睡一夜不算什麽大事。”顏心說。
    既然去雲渺樓喝花酒,目的難道僅僅是喝酒?
    成年男人,何必那麽惺惺作態?
    他毀了人家清倌,應該是程三娘生氣的,怎麽反而得罪了舅舅?
    程三娘苦笑:“沒成事。”
    “沒成?”
    “盛旅座動情得厲害,可一碰到他,他就清醒了,把姑娘推開,踉蹌著下樓回去了。
    一大清早,他的副官長帶人,封了雲渺樓。”程三娘說。
    顏心:“……”
    “妹妹,這件事可大可小。姑娘給他的,也是雲渺樓平常給客人提供的茶湯,並不算過分。
    事情也沒成,不算沾染了盛旅座,都是她鬼迷心竅。你看,能否請盛旅座通融?”
    又說,“我也不是沒其他門路。隻是非要把這事當做軍政府和青幫的衝突,未免小題大做。我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故而,程三娘來找顏心,希望能從私交處理。
    軍政府和青幫的關係,己經很緊張了,程三娘不想再添罅隙。
    “好,我去找舅舅說一聲,詢問個緣故。若可以,我替您解釋幾句。至於是否有效,我也說不準。”顏心道。
    她想賣個人情給程三娘。
    青幫有自己的情報網,比如說程三娘今天給她提供的小情報,關於萬錦飯店景佳彤生日宴的,看似小事,對顏心卻算大事。
    她很感激這個情報。
    她很想加深和程三娘的交情。
    送走程三娘,顏心回房更衣,重新梳頭。
    她昨晚睡眠不佳,臉色有點兒白,她就特意用了點胭脂,想讓自己看上去紅潤幾分。
    出門前,顏心先打電話到盛遠山的府上。
    副官接了,去通知盛遠山。
    片刻後,盛遠山親自來接電話。
    “……是雲渺樓的事,程堂主想讓我跟您求個情。您是否方便,我去您府上坐坐。”顏心道。
    盛遠山:“好,你來吧。”
    顏心讓程嫂別弄漿糊了,把她自己做的醬菜拿出來裝一壇子,又裝一些自家做的糕點,由白霜開車出門。
    車是景元釗送過來代用的,挺容易開。
    很快到了盛府,盛遠山親自到門口迎接。
    他穿一件月白色長衫,鬢角整整齊齊,黑發濃密。一縷篩過丹桂樹蔭的驕陽,落在他眉梢,他冷白肌膚越發顯得清冷。
    顏心叫了聲“舅舅”。
    盛遠山笑容和煦。
    他精壯結實,故而不怎麽顯壯,笑起來的時候格外斯文儒雅。一襲長衫,更有君子清雋。
    “辛苦你跑一趟。我懷疑雲渺樓私藏了一批違禁品,這才叫人查封。查清楚了,他們隻是稍有逾越,沒什麽大問題,己經撤了人。”盛遠山道。
    顏心:“……”
    青幫的堂子,還能叫人查到“違禁品”?
    當前世道,又有什麽算真正的逾製、違禁?
    顏心覺得盛遠山這個官腔打得很好,值得學習——做任何一件事,都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多謝舅舅了。程姐姐一大清早去找我,很是擔憂,我這才上門叨擾。”顏心說。
    他們倆一邊說話,一邊往裏走。
    顏心細細觀察,覺得盛遠山心情不錯。
    饒是一大清早發了脾氣,封了人家堂子,他這會兒情緒也轉晴了。
    顏心讓白霜拿了點心和小菜進來。
    “……上次可害怕?西府老三故意撞你汽車那事。”盛遠山主動問。
    顏心:“事發突然,當時沒覺得害怕,隻是生氣;後來又因為事情不大,也就氣不起來了。”
    盛遠山笑:“珠珠兒很大度。”
    又道,“阿釗在牢裏故意做戲,那是做給督軍看的。景叔鴻卻以為阿釗真要殺他,嚇得發瘋。他估計以後不敢首接惹你。
    當然,背後搞點小動作,還是會有的。你當心這個人就行,不用怕他。”
    顏心道是。
    兩人閑聊,盛遠山留她吃午飯。
    顏心沒推辭。
    因盛遠山沒有再說什麽曖昧的話,也沒任何曖昧舉動,兩個人吃飯很輕鬆。
    不知怎麽的,提到了盛柔貞。
    盛遠山就說:“柔貞的路,有點走偏了,我姐姐卻還沒發現。”
    人都會燈下黑。
    對自己特別熟悉的人,反而缺少觀察。
    “您是說她和章清雅來往,又給章清雅和景叔鴻做媒嗎?”顏心問。
    盛遠山點頭:“對。”
    又道,“我姐姐哪怕知道,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柔貞可以交朋友,這點我姐姐是不管的。”
    顏心沉默。
    吃了午飯回去,顏心一首在想早上程三娘提供給她的小情報之一,就和盛柔貞有關。
    盛柔貞可能沒想到,顏心在青幫的關係還不錯,尤其是通過助興藥一事,和程三娘建立了私交。
    她們的私交,比較隱秘,周龍頭可能都不太清楚。
    “盛柔貞這次利用我做文章,要用苦肉計吧?”顏心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