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小時候喜歡她,現在不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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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心這兩天除了吃就是睡。
    她和景元釗都沒說任何正經事。
    比如郭府的刺殺,比如盛柔貞的訂婚。
    到了第三天傍晚,景元釗不情不願從鬆香院離開,趕往火車站。
    軍政府有人去接他。
    顏心讓白霜送送他。
    他離開後,被窩又涼了,顏心第一次覺得冬天好難捱。
    以前沒過過好日子,冬日的被窩全靠自己,也就沒這樣的失落。
    她輕輕歎了口氣。
    景元釗回到督軍府,先去見了他母親。
    夫人看向他。
    以往從駐地回來,衣服邋裏邋遢、人也髒兮兮,要夫人逼得他先去洗洗,他才不情不願去了。
    這次回來,居然拾掇過了,幹幹淨淨的,夫人有點意外。
    “有沒有受傷?”夫人問他。
    景元釗:“小魚小蝦,我閉眼收拾他們,哪裏還會受傷?您太小瞧您兒子了。”
    夫人:“不可得意忘形。”
    “在戰場上,不會;在您跟前,得讓我嘚瑟嘚瑟。”景元釗說。
    夫人:“……”
    她揚起手,在他肩頭不輕不重打了下,說他:“這麽大的人,沒個正經。”
    “姆媽怎麽瘦了些?看著都老了。”景元釗道。
    剛趕過來的督軍:“……”
    好小子,老虎的逆鱗也敢碰,還要不要命?
    夫人則深吸好幾口氣。自己生的,造孽。
    不過他全須全尾回來了,夫人放了心。
    她一一問了平亂的事,細節都問到了。
    和以往一樣,夫人隻問、隻聽,並不會開口多說什麽。
    督軍則是一邊聽一邊評價,偶然罵景元釗幾句。或說他輕率魯莽,或說他懲罰過重、心狠手辣。
    景元釗不痛不癢聽著。
    少帥凱旋,軍政府又是開會。
    正如景元釗說的,他兩天都沒離開會議廳那棟小樓。
    這是景督軍的習慣,什麽都要掰開揉碎扯清楚。
    景元釗性格大大咧咧,旁人以為他很不耐煩。可他十幾歲在軍營,習慣了督軍的做派。哪次巡查回來不開會,他反而覺得有什麽大事沒落定。
    他把軍政府繁複的會議,看做公務的一部分了。
    “……竇民衛沒什麽異常。不過,這次殉職的人中,他官位最高。”景元釗私下裏和督軍說。
    此事還沒有定論,不宜宣揚,就他們父子倆說了起來。
    景督軍:“他女兒死在郭家,難道隻是個意外?”
    “一件事叫意外,兩件事就不會如此湊巧。您猜測得不錯,竇民衛有點問題。不過他死了,死無對證。”景元釗沉吟。
    又說,“除了竇民衛的女兒,竇家其餘人不知內幕,否則那場刺殺就不是在郭家,而是在竇家了。”
    景督軍:“這條線斷了……”
    景元釗嗤了聲:“怎麽會斷了?受害者死了,主謀又沒死。找個錯處,把郭袁抓起來審一審就知道了。”
    景督軍瞪一眼他。
    像郭袁這樣勞苦功高的老將,沒有鐵證,都不能動他。
    上位者並不那麽好做。快意恩仇是江湖客,隱忍妥協才是政治。
    隨便動一個有軍功的老將,會寒了其他將領的心,從而動搖軍政府的根基。
    “阿爸不願意綁了郭袁,那就把這事放下。有時候,死人也有開口的機會,就看咱們的眼睛是否雪亮。”景元釗道,“且等等看。”
    景督軍歎了口氣。
    “我姆媽看著瘦了,都是因為郭府刺殺?”景元釗又問。
    景督軍:“不止,兩件事堆積。”
    他把盛柔貞要嫁到西府的事,說給景元釗聽。
    景元釗冷哼了聲。
    他們父子倆一討論西府就要吵架,景元釗可不會像夫人那樣委婉,他說話首白又刺心。
    景督軍站起身:“就這樣吧。你也回去休息休息,準備過年。過完年再去駐地。”
    他先回內院去了。
    景元釗也去了內院,跟他母親打了個招呼,這才回別館。
    他一麵吩咐人去接顏心,又叫佩蘭準備顏心愛吃的菜,一麵問:“唐白回來了嗎?”
    唐白之前送陸夫人回鄉奔喪,順道替景元釗去趟晉城的聶家,理應該回來了。
    “回來了。昨日到的,還問您呢。”副官說。
    景元釗解開軍裝紐扣,鬆快了幾分,進了書房:“叫他來。”
    唐白很快過來。
    他在桌前椅子上坐下,把景元釗交代他去晉城聶家辦的事,都說清楚了。
    “……走天津港的軍火,主要是馬幫負責,聶家接收。錢過段日子會由香港的富商帶到宜城,存入銀行。”唐白說。
    宜城新式的銀行裏,有景元釗的。隻是他銀行的賬目,並不會交到督軍府。
    富商的錢存入銀行,就是給了景元釗。
    景元釗:“聶老頭辦事利落。行,這筆買賣成了,算交了他這個朋友。”
    “錢給得也豐厚。”唐白笑道。
    說完了正事,景元釗自己抽出雪茄,也遞一根給唐白。
    “……盛柔貞過幾日訂婚,你聽說了?”景元釗問。
    唐白:“是,聽說了。”
    “上次珠珠兒替我擋槍,在軍醫院,盛柔貞拿衣服給我。那次我就想問你,你到底什麽想法?”景元釗輕吐煙霧,問唐白。
    唐白把雪茄拿在手裏,沒吸,半晌才說:“我小時候喜歡她。”
    景元釗:“什麽時候的事?我一點也不知道。”
    “你又不喜歡她。要是你喜歡,我不會動心的。”唐白說。
    “為什麽?”
    “她剛來的時候,總是討好咱們。你又不愛搭理她,我不忍心見她難過,總會敷衍著。一來二去,就有點喜歡了。”唐白說。
    “那現在呢?你要是還喜歡,我替你搶回來。”
    “她看不上我,我很清楚。”唐白笑了笑,“然後她出國了。再回來,看到她幾乎變得不認識,就不那麽喜歡了。
    她利用我,我也知道。幫了她兩次,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不是現在的我想幫,而是十五歲的我想幫。成全了自己,現在不喜歡了。”
    又道,“我知道你相信我。你要是不信我,就不會特意問我,早把我打發出去了。”
    “我當然信你。你媽是我乳娘,我和你是兄弟。”景元釗說。
    唐白歎了口氣。
    感慨千萬,他的情緒很複雜。
    景元釗也明白,有些情緒發泄了,才可以徹底解開。
    “這次讓你送陸夫人,也是撮合你和陸菁。你覺得呢?”景元釗問。
    唐白:“說實話?”
    “實話。”
    “感覺一般。陸菁挺好的小姑娘,但這世上好姑娘太多了。我沒什麽念頭。”唐白道。
    不是他還惦記盛柔貞。
    情竇初開的心動,蜻蜓點水,當時就不太深。她回國後,消磨殆盡了。
    唐白也不是有什麽偉業,想做什麽大事,才沒空去想男歡女愛。
    他隻是單純覺得,陸菁是女孩兒,和其他女孩子沒什麽不同。沒有哪裏不好,也沒哪裏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