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家現在有本事了，還能做了豬肉來賣，也不知道給你這個親閨女送一些過來！”
    “娶你有什麽用？花了我這麽多銀子，這麽多年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你個喪門星，若不是你克我，我早考上秀才了！”
    男人的怒罵聲和巴掌聲讓付引章定在原地，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她想進去護著她娘，可是她太小了，什麽都做不了，反而會是一個拖累，連累她娘挨更多的打。
    如果外婆能把她們帶走就好了，這個念頭再一次浮現在付引章的腦中，且比從前更加強烈。
    她就站在院子裏，靜靜的聽著屋內的聲音。直到屋內的聲音沒了，安靜下來，她爹付鑫仁才打開門出來，一甩袖怒氣衝衝的摔門離開了。
    付引章見付鑫仁走了，連忙小跑進了屋，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
    屋內地上坐著的果然是她挨了不知道多少打的娘，何二花。
    “娘，您還好嗎……”
    付引章心疼的跑過去，把何二花從地上攙扶到一邊的床上。
    何二花一臉麻木，目光空洞的點點頭，語氣聽起來也沒有什麽感情，重複著她經常說的幾個字節。
    “引章，娘沒事，你不要怕。”
    若不是怕自己死了，引章就沒有人護著了，何二花早就不想活了。
    當年她嫁到付家來的第三天，付鑫仁就扇了她。此後隔三差五她就會挨打，隻不過那個時候付鑫仁下手還不是很重。
    直到第三個月的時候她有了身孕，婆婆攔著付鑫仁，怕打壞了肚子裏的孩子，付鑫仁那段時間才停手。
    隻是這樣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待她生下付引章之後，付家人見是個女娃，一下子又變了臉。
    付鑫仁打她打得更狠了，婆婆不攔著了，甚至還攛掇著付鑫仁下更狠的手。
    要不是她拚了命的護著、求著，婆婆甚至要把剛出生沒幾天的付引章給溺死扔掉。
    可是她哪裏也去不了，這樣一眼就看到頭的日子，她想過一死了之。但是看著身旁還在繈褓裏的女兒，何二花心軟了。
    她想，就算要死，她也要看著女兒長大成人以後，她死了，這個世上就沒有人會護著女兒了。
    這些年付家人嫌棄她生不出兒子，可是她也曾有過兩次身孕，都被付鑫仁給打掉了。
    她如何能放心的把女兒一個人留在這樣的環境中？
    她總要拚盡全力護著她長大，她放心不下付引章，女兒是她最大的牽掛。等付引章有了一個好的歸宿，她也能安心了。
    “娘，我今天看到外婆了。”付引章湊過來小聲在何二花耳邊說。
    “嗯。”何二花先是淺淺的應了一聲，隨後反應過來的她一臉驚訝的看著付引章。
    “你沒見過你外婆，你怎麽知道她長什麽樣子？”
    “娘，我是偷聽爹說話才知道外婆白天的時候會去書院門口賣東西，我好奇，就偷偷跑過去看，娘和外婆長得很像，我一眼就看出來那一定是我外婆……”
    付引章嘴上說著，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孟蘭那張慈祥又和藹的臉，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起來，眼底也多了幾分期望。
    她想，外婆這麽好的人，會幫娘的，會幫她們的。隻是外婆現在還不知道，等她下次見到外婆，她要告訴她，付引章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那……外婆認出你來了嗎？”
    何二花剛問完就後悔了，她問孩子這個幹什麽。自打她嫁了人，她娘就沒有來看過她，引章和她娘兩人又沒有見過麵，怎麽可能認識對方？
    可是何二花看向付引章的眼底還是帶了幾分期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見付引章搖搖頭，何二花見狀眼神立馬黯淡了下來。
    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隻是下一秒，付引章激動的聲音再度響起，聽起來很興奮。
    “外婆沒見過我，我也沒有告訴她我是誰，所以外婆沒有認出我。但是娘，外婆真的和你說的一樣，她真的是個好人！她給我飯吃，還給我肉吃。”
    何二花聽到女兒的話，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一個念頭她娘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
    “那……那真是你外婆嗎？”何二花不由自主的問出了心裏話。
    她娘還能給一個不認識的小孩吃肉？
    雖然她娘拉扯他們兄弟姐妹六個長大很不容易，她有時候也能理解孟蘭，但是何二花還是覺得女兒說的話就和假的一樣。
    她娘有多麽摳搜她能不清楚嗎？
    別再是她閨女年紀小，不懂事，認錯了人，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見何二花不相信自己的話，付引章有些著急，她抓著何二花的手信誓旦旦的說。
    “娘，真的是外婆。她和你長得很像，而且她還很慈祥，怎麽可能不是外婆？”
    孟蘭的模樣符合付引章心中所有對外婆的幻想，所以甭管何二花怎麽懷疑，她現在認定了孟蘭就是她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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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祥？
    聽到這兩個字後，何二花眼前一黑，呼吸一滯，她想，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她娘。
    她娘跟慈祥這兩個字壓根就不沾邊！
    此時此刻，進完貨正往家走的孟蘭沒有征兆的打了兩個噴嚏。
    何二花又想到這幾日丈夫的話，她想，會不會是付鑫仁認錯了人。她娘怎麽這麽勤勞的幹活？又怎麽可能會讓人感到慈祥？
    也許那個賣吃食的老婦，隻是一個和她娘長得很像的人。
    何二花覺得如果那人真是她娘，怕不是被鬼上身了。想到這裏，她對付引章囑咐道。
    “以後離你外婆遠一點……”
    “娘，為什麽要離外婆遠一點？外婆這麽好的人，我很喜歡她。”付引章不解。
    何二花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和女兒解釋。她也不可能把自己那沒有什麽根據的猜測和一個小孩說，何二花犯了難，好久沒有說話。
    “畢竟人家要做生意，你萬一打擾到人家……”何二花好半天才想出來一個生硬的借口。
    “好吧，娘，那我等人少的時候再去找外婆，絕對不會耽誤外婆賺錢的。”
    付引章說完，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何二花見狀也不忍心打擊女兒，畢竟這也算是女兒為數不多的開心事，算了，隻要沒有危險，她也不管那麽多了。
    付家人不讓她隨便出門，要不然下次她一定要跟著女兒去見見那個賣吃食的老婦人。
    雖然她不相信那個人是她娘孟蘭，但何二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底還有那麽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她希望那個人不是她娘，卻又希望她是。
    付引章抱著她娘的胳膊，心裏想著等明天她還要去找外婆。如果外婆肯給她吃的，那她要帶回來給娘吃。
    孟蘭三人終於到家了。
    又是和昨天一樣，大家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事，不用孟蘭說，她們就去做事了。
    隻是孟蘭注意到田氏的臉色不太好看。
    等到忙活完，孟蘭把田氏單獨給叫了出來。
    “鳳英，是遇到什麽事了嗎？”孟蘭叫著田氏的閨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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