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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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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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門重重,宮牆巍巍,到了太和門才算到了東宮的最外重。
    參與選秀的小姐們大多都得在這處停住,能在這時候就直接進入東宮的,是隨家人一起來的人。而這些小姐,都是朝廷要員之後,父兄本就有進宮的腰牌。
    那時日頭又大,小姐們為了一博太子青眼,清一色穿得裏三層外三層的,格外隆重,這處又沒有丫鬟替她們撐傘,一個個曬得外酥裏嫩的,臉上刺啦刺啦的直冒油。
    離筱筱撐不住了,想拿絹子擦汗,又生怕把脂粉弄花了,隻好拚命的忍著。
    管事的嬤嬤帶著宮女過來清點人數,十人成一行,路過離筱筱身邊時,離筱筱抿了抿唇“嬤嬤,咱們什麽時候能進去啊?”
    嬤嬤塞給她一塊木牌“急什麽急,今日開宴總共八十席,皇親國戚,大臣親眷就要占去六十席。你們這些良家子隻能末座,自然要等大家都落座完畢了,你們才能進去的。牌子拿好了,別到時候睜著眼睛瞎坐。”
    “是……”離筱筱不敢在宮裏橫,隻緊緊的抓著木牌子,心裏說不出的委屈。
    以前她可是離家最得寵的大小姐,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前簇後擁的被人捧著。後來離盞來了長風藥局,她就跟突然黴運纏身似的接二連三的挨了好幾次欺負,自信遠不及從前。
    這次進宮,本想著離家也算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朱門大戶,倒可逞逞威風,找回幾分顏麵。可等她真的到了宮裏才知道,即便她是黎庶裏最闊綽的小姐,上頭還有權貴之女們壓著,再上頭還有宗室子弟門壓著,連宮裏的下人都不惜得多瞧她一眼。
    難怪乎爹爹見了當官的都一股奴顏婢膝的樣,原來權勢是如此重要。
    有權便有了一切,而有錢卻未必有權。
    離筱筱想來想去,心裏很不是滋味,這時隊伍裏忽然傳來低聲的驚歎,岔開了她的思路。
    “你們快瞧,那是誰家的小姐,生得跟天仙似得,又穿得這般華貴。”
    離筱筱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去,不禁身子一緊。
    “切,你連白采宣都不認識?她可是京城四美之一,當朝的宰相就是她爹。”
    “啊?她也來了啊?我可是聽說,她跟太子的以前的正妃是最好的朋友,有著這層關係,怎麽還想來參加東宮采選啊?”
    “那又如何,正妃已經死了,有什麽好忌諱的。要我說,那正妃真是不知好歹的糊塗蛋,想當年太子殿下多寵她,直到她死,殿下都未納妾。她卻不懂知足,還秘密策劃什麽謀反,要不是這樣,她早就是太子妃了。”
    離盞聽著這些話,隻覺得好笑。
    是啊,當年他看起來是多麽的寵她,才讓她亂了心神,對外界之事不聞不問。就連她死了,旁人都以為是她負了他。
    殊不知,在她活著的時候,他就已經移情別戀,和白采宣珠胎暗結。
    離盞耳背扇了扇,權當是蒼蠅在耳邊飛了。
    “京城四美都來了,還有咱們什麽事兒啊?一共八十席,咱們坐在末席,太子能不能看見我們還是一說。”
    旁邊有不服氣的道“京城四美又怎麽了,美人在骨不在皮,不對殿下胃口,殿下照舊不喜歡。況且,除了京城四美以外,其他的大臣之女也沒幾個出眾的,你們何故妄自菲薄?”
    “你們快別說了,白采宣好像聽見了。”
    “啊?你別嚇唬人了。”
    “閉嘴,她走過來了。”
    一眾人倏地垂下頭去,離筱筱更是緊張萬分。
    上次白采宣故意帶兵抄家的事情還記憶猶新,尤其是賞她的那一巴掌,現在回想起來,臉上都火辣辣得燒得疼。
    白采宣提著蓮步,一步一步的靠近,那目光落在她們幾個身上,冰冷冷的如刀子一般。
    “喲,離家的人也來湊熱鬧了?”
    離筱筱和離晨都尷尬的笑了笑。
    “有人同我說,東宮采選條件寬厚,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來,我起初還不信,可現在我信了,殺人犯的女兒也能參加采選,可不就是阿貓阿狗也能來麽?”
    眾人一片沉默,“阿貓阿狗”這四個字波及甚廣,含沙射影的罵了一大片人,但礙於白家的權勢也沒一個敢吭聲的,再加上大家都知道離家同白家的恩怨,既是他們之間的問題,還是明哲保身得好。
    但離筱筱和離晨就沒那麽輕鬆了,站在人群中跟射穿了的箭靶子似的,頓時麵紅耳赤,無處可躲。
    白采宣上挑的鳳眸從她們身上一一剔過,一副瞧誰都不順眼的樣子,卻在晃見離盞的刹那間定住了。
    離盞?她也來了?
    旁人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罷了,她區區一個庶女,還想來爭太子妃的位置?
    白采宣不禁捂著嘴輕蔑的笑了起來,來得正好,前兩次沒能收拾得了她,這一次,定要叫她當眾出醜,讓她在京城裏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離盞,黎盞。”白采宣若有所思的審視著她,“你該不會以為,一個差不多的名字就能勾起殿下的憐惜而替代她的正妃之位吧?”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舉目望去,瞧著離盞的絕色容顏皆是一愣,但很快,那些妒意又通通化作了鄙夷。
    “她叫離盞?”
    “我怎麽不知道長風藥局還有一個叫離盞的小姐?”
    “你耳根子淺,長風藥局失而複得的庶女,鬼醫離盞你不知道嗎?”
    “庶女?庶女哪有資格來參加采選?”
    “人家離家到底是朱門大戶。”
    “朱門大戶又怎麽滴?她不僅是庶女,還在方霞山裏放養了十年,聽說剛來離家的時候,穿得叫花子一樣,清不清白還是一說呢!”
    “原來不僅是個庶女,還是個鄉巴佬,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不約而同的掩嘴竊笑。
    離盞雙拳隱在袖子裏掙了掙,不得不承認,她和白采宣還真是天生的死對頭,可惜上輩子還沒能和她鬥上一鬥,就糊裏糊塗的枉死了,這輩子,她定要一筆一筆同她好好清算!
    這次東宮采選,她本隻想低調的偷藥,可現在仇人自己找上門來挑事,火氣一上頭,她改主意了!
    她不僅要偷藥,還要叫白采宣當眾難堪!
    想替代她當東宮的女主人是吧?呸,今天就要讓她知道,老子的位置,即便老子不要,也輪不到別人!
    離盞眉眼一挑,瞥向白采宣臉頰。今兒個她沒帶麵紗,而是在麵頰上描畫的一朵牡丹。
    乍一看,還以為是別出心裁的妝容而已,以花鈿蔽麵,本就是時下在名門貴女中流行的妝容。可離盞知曉她臉上有疤,便看得格外仔細。
    花紋以深紅色的胭脂描花瓣,和她臉上留下的疤印差不多深淺,又用銀色魚鰓骨扮為枝,掩映得恰到好處。可隻要多看兩眼,就能發現一條短淺的蜈蚣疤痕隱匿其中。
    離盞倏兒一笑,還未開口,白采宣就渾身不自在起來。
    “你盯著我看什麽?”
    “看你好看。白小姐,您臉上的這朵花誰替你畫的,可真是別致得很呐。”
    白采宣連忙抬手掩了掩,語速極快,“離盞,我奉勸你今日老實些!這是在宮中!要是你再像以前那般莽撞,小心栽個大跟頭,爬都爬不起來!”
    離盞輕笑“喲,白小姐,我誇你好看,你為何要反過來警告我?您是白家的嫡女,高高在上。我是區區庶女,構不成威脅。我本就是給白小姐做陪襯的,一片綠葉而已,老實能怎樣?不老實又能怎樣?用得著您費心?”
    白采宣被噎了個氣短。可因著離盞的那番話,她又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跟她計較。
    因為越是計較,便越是顯得在意,越是在意,便越是拉低她的身份。她怎能往那賤人的全套裏鑽呢?
    白采宣一揮袖子,半笑不笑地道“好,好一個伶牙利齒。隻希望你好好記住你的話,綠葉就該有綠葉的樣子,否則……”
    白采宣指節一緊“喧賓奪主的葉子,早晚會被人摘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