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當眾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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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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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采宣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走了。
    良家子們接著在太和門外頭等了許久,直到再沒有為官之人帶著子女進出,這便已經到了正午。
    裏頭的熙攘聲漸漸歸於一片寧靜,想來所有的來客已落座完畢。良家子們紛紛拾發理襟,整理一番,準備著進去。
    “傳,七十八名良家子入席。”太監拔尖的嗓子一喊,被曬得昏昏欲倒的良家子們猛的提起了精神。
    “快著些,別磨蹭!”小太監催促著。
    良家子們都格外謹慎的低頭前行,小太監握著浮塵在前頭引著路,跟在趕一群畜生進圈似得。
    幾十名良家子裏隻有離盞半抬著腦袋,環視著周圍。
    前世來過皇宮多次,但皇宮總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間舍,她並不是哪裏都去過。譬如東宮,她便生得很。
    但宮裏的建築分布,大多都有律可尋,譬如位份重的人,住處都十分講究坐北朝南,依山傍水,一直朝北邊走,若是能見到一處殿宇背靠假山,前臨淵池,那肯定就是顧越澤的住處。
    而顧越澤素來喜歡把值錢的東西藏在院落的偏殿當中,想見,隨時看得見,想摸,隨時能摸得著。就如同在朝堂上,總要把最要緊的大權牢牢攢在自己手中才放心似的。
    離盞不由自主的朝北看去,可前頭是橫著一座巨大的殿宇,遮住了所有視線。
    這殿宇的頂,是重簷歇山頂,內外簷均為金龍和璽才華,十丈來高,四百餘丈寬,整整八十張席容納其中也絲毫不顯擁擠。
    顧越澤坐在在六架天花梁彩畫下,自然是至高席。其右,坐著皇上最寵愛的公主霽月公主,其左,位置空著無人。
    左邊再往下數,是端王和緒王和一眾已經成年卻還未封王的皇子們,至於旁的公主和郡主都一律坐在右邊。
    良家子們不熟悉宮裏的氣氛,戰戰兢兢的落於末席,才汲汲營營的抬眼去看,這一看又才發現,末席比她們想象得還要遠,鉚足了眼力勁兒才能瞧見一個巴掌大的明黃影子定在上席。
    明黃的身影揮了揮衣袖,太監吊著嗓子一喊,“傳菜。”
    宮女們端著菜肴魚貫而入,然,不同的席,菜式也是不同的。
    皇親國戚賜三十六道菜,大臣賜二十八道菜,良家子們隻能分到十二道菜。
    但這也比皇上采選好多了,最起碼還能吃上口熱飯。皇上選妃要比琴棋書畫,層層選拔,太監挑了,皇後挑,皇後挑了,皇上再挑。
    篩來篩去,甚是繁瑣,不若今兒個東宮這出采選來得痛快,就是吃個飯而已,能否選上全憑太子會不會多看你幾眼。
    乍一想,倒是一見鍾情的浪漫之舉,可隻有顧越澤和白采宣才心知肚明,什麽東宮采選,不過是走個過場,化繁為簡也不過是想省時省力。
    老太監麵有難色的看著顧越澤左邊的空位,低聲垂問道“殿下,還要不要等?”
    顧越澤也有些犯難,放眼一望黑壓壓的席坐,被蒸得都快冒煙了,良家子們等著也就罷了,霽月公主也等著,大臣們也等著,這便有些不妥。
    “不等了,去地窖裏取些冰塊來鎮鎮。”
    “是。”
    顧越澤舉杯敬酒,宣布大宴正式開始,絲竹聲起,歌女低唱,餘音不絕。顧越澤的目光禮節性的從參選的采女身上一一滑過,瞬時跟火苗竄進了枯草垛裏似的,唰的一下,一排排的女人們便麵紅耳赤。
    挨著上席近的女子,使出渾身解數的和顧越澤攀談,末席的良家子沒得辦法,隻能靠獻寶來吸引目光。
    “餘家嫡女餘澄獻紫檀鑲黃楊木雲蝠勾蓮雙連盒一個。”
    太監念唱著,宮女將那精巧的盒子遞到顧越澤麵前。
    盒子是好盒子,平常富貴人家也用不起這樣的盒子來裝東西,可拿來獻給太子還是太寒酸了些,那些個達官貴竊笑起來,顧越澤淡淡的瞧了一眼,揮手道“擱庫房吧。”
    離盞心裏了然,果然他的習慣還是沒變,在顧越澤眼裏,庫房就是柴房,那些個半值錢不值錢的東西就隨便亂擱在裏頭,幾年都不見得去看上一眼。
    “李家嫡女李敘芝獻黃稠貼融花蝶圖麵紅目雕花柄團扇一把。”
    “庫房吧。”
    又一個女子在他平淡的目光下暗淡了去。
    如此一來,本是事先備好了禮品準備躍躍欲試的良家子們都有些不敢了。
    離盞埋頭吃飯,一心隻想著如何偷藥,如何整治白采宣,絲毫沒把這些過場放在眼中。
    可一旁的離筱筱卻有些坐立不安了,她躬著身子從袖子裏摸出一串青金石朝珠來,麵色發急道“晨兒,你說我差人專門打的這串掛珠還要不要獻啊?我看她們獻得東西,樣樣都是極好的,可那些坐在階山的貴人好像一直都在笑。”
    離晨斷然搖頭“當然不要,方才那人獻的掐絲琺琅纏枝香比你這串掛珠還矜貴,殿下也隻是輕描淡寫的讓人入庫,你送了也是白送,憑白讓白家人笑話。”
    “那可怎麽辦?咱們好不容易入宮一趟,又不比那些官臣之女差,眼瞧著太子就在席上,由她們攀談勾引,我們一句話也插不上。”
    離晨罷了筷子,也是滿臉惆悵,沉思半響忽而想到什麽,偷摸摸的道“大姐,你那隻白玉腰墜還在不在?”
    “你是說我六歲那年祖母賞給我玩的那隻腰墜子?在啊,你難不成想拿它獻給殿下?”
    離晨默認。
    “你瘋了!那塊腰墜俗氣得很,小時候佩著玩的罷了,若不是祖母送的,我早扔了!”
    離晨湊到離筱筱耳邊,用蚊子咬的聲音一邊說著,一邊瞥了身旁的離盞一眼。
    “離盞算計了你那麽多次,你想不想報還回來?”
    “想!”離筱筱毫不猶豫的點頭,繼而又不解地問“可是這有什麽關係……”
    “我自有我的辦法,就問你帶沒帶?”
    “帶……帶了,我都不好意思掛在外麵,係在囊中呢。”
    “快取來給我。”
    離筱筱知道離晨一向點子多,一聽能報複離盞,趕緊從錦綢囊中摸出。
    離晨摸了摸那快平平無奇的腰墜兒,眉眼皆是笑意,趁著離盞出神,她起身,恭恭敬敬的遞給不遠處的小宮女“這塊白玉腰墜,勞煩你呈給殿下。”
    宮女低頭一看,頓時翻了個白眼,常在宮裏幹活的丫頭,還能不識點貨。
    “姑娘,我勸你不要奉上此物。”
    “好姐姐,難得入宮一次,你就幫我這個忙吧。”離晨從下頭悄悄塞給她一錠銀子。
    宮女摸出了銀子的形狀,默不作聲將其收入袖中,麵色緩和了幾分。
    “這是誰送……”
    “噢,離家庶女離盞獻的。”離晨壓低了聲音。
    絲竹嫋嫋,繞梁不絕,誰也沒注意到離晨做了什麽,說了什麽。
    宮女用木盤子呈著腰墜子往上席而去,路過老太監身旁時,低頭淺語幾句,老太監似是很不高興,皺著眉頭嗬斥了她一番,才把她放了過去。
    “離家庶女離盞,送白玉腰墜一顆。”
    太監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殿上的人幾乎是同時一愣。
    離盞自己也猛的抬起頭!明明好端端的吃著菜呢,什麽時候給那個薄情畜生送過東西了?
    除了少數良家子知道她是誰以外,旁人都是毫無預兆的一驚。
    離盞?哪冒出來一個良家子竟和太子死去的正妃有著一模一樣的名字!
    這是想借著獻東西的名義,故意引起太子的注意吧?
    如果沒聽錯,這人還隻是個庶女!
    嘖嘖,稀奇了,這天下當真什麽人都有,想當太子妃想瘋了,死人的名頭也敢借!
    而且她送的叫東西是什麽來著?白玉腰墜?腰上掛的東西象征著一個人的地位,誰人不知太子殿下腰間的那顆三眼天河石乃是無價之寶,稀世罕見。
    她是哪門子朱門大戶的女兒,竟敢另獻腰墜兒給太子殿下?
    顧越澤聽了這名字,嘴角浮起一絲異樣的笑意,旁人深知他對逆臣之女黎盞寵愛有加,還以為是他念起了亡妻,一時對離盞的投機取巧更加鄙夷,就連白采宣也有幾分當真,隱隱的咬緊了後槽牙朝幾十位兩家子中瞧去。
    “呈上來給本宮看看。”
    “是。”
    宮女完全沒想到顧越澤會破例的多看一眼,頓時就後悔了去。她顫著步子走到顧越澤麵前,托著盤子跪了下來。
    顧越澤取了那腰墜,翻來覆去的把玩一番。
    離盞是吧?以前道聽途說,曾以為祁王喜歡她,為此還冒冒失失的衝到祁王府,拿著采選冊子問祁王要兵。
    祁王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使得他回到東宮還翻來覆去的想,顧扶威是不是故意在掩飾什麽。
    可現在這個疑問終於不困擾不了他了。
    祁王除非腦子被驢踢了,否則怎會看上這麽一個粗鄙的蠢貨!
    “嗖”的一道風聲從兩道席間穿過,白玉腰墜從他手中飛擲而出,沿著金玉石磚拋出一條長長的弧線,“嘭”的一聲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