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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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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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上麵玩。”
“啊?”
“你不必跟著我了。”
離盞拂袖而去,那莽漢呆呆的看著她朝著空蕩蕩的階梯上走著。
離盞走到頂樓,這一樓比四樓窄了一圈,剛踏上最後一層階梯,地上就鋪著溫暖的毛毯子,是綴藍翻帝紅的花紋。簾子是用紅瑪瑙一顆一顆穿的,兩旁放了半人高的圓頸長青瓶,看起來十分富麗堂皇。
她走到門口,兩旁的小廝拿眼上下打量著她,這處人不是多,她沒出躲,這能就著這身不算寒酸,也斷然算不上富裕的衣衫由著他們打量。
“公子,您知道這上麵多少錢起押了吧。”
“一百兩。”離盞笑著。
“帶齊了麽?”
“多得是。”離盞一抬手,銀子就從袖子滴溜溜的滾了兩錠出來,她忙蹲下來撿,左袖子裏又滾出兩粒。
她忙蹲下去撿,不好意思的朝那小廝笑笑,“碎銀子,沒出擱。”
小廝啞著聲,沒再說什麽,她拾好了起身,提步往裏走了。
樓上比下頭清淨多了,這裏麵的人看著也闊綽得多,清一色的狐狸大氅,又或是錦緞的夾襖衫,腰間都掛著玉或是翡翠,隻有她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看她大氅上的毛,便是兔毛,腰間也沒個表身份的飾物,頭上連個銅冠也沒有,就拿緞子紮著。
她輕著步子往裏走,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觀望,隻能在看桌上的開骰盅的時候,輕微的略過兩旁的構造。
當中大概也就十來張桌子,也沒坐滿,就三十幾個人在玩。
東麵能直接走到廊間,西麵打開門就可以到外麵賞頂樓的風景。北麵和南麵都有隔間,她不知黃三窟究竟是在哪一處,也不知那何阿生被關在哪一處。
“賭不賭啊你!”後麵傳來一陣嗬斥,她回頭,是個打手正惡狠狠的看著她。
這鬥金樓裏常客多,頂樓又篩去許多閑雜人等,能來頂樓晃悠的,估計不僅是常客,而且在京城裏都是忒有麵的人。
離盞一不是常客,二看著麵生,早上剛出了紕漏,現在又放進來一個東郭先生,估計進門的一瞬,這些打手就拿眼盯著她呢。
“哪有人催著賭的,我不要斷斷方位,看看吉凶麽?”離盞看他一副很瞧不起自己的樣子,立馬倒吼回去。
那打手笑,“打腫臉充胖子呢?半天不定桌,你是不是在想,萬一這把輸了,今兒該睡那條街上去?”
打手嗓門粗,旁邊幾桌的人隱隱聽到了,哄堂大笑的同時朝她看來。
有幾個還是官場上的人,她認識。
李員外家的小公子在,馮教頭的長公子也在。
這一圈三十多個人,她大概認識二十來個……
以前這些人要是見了她,即便她還沒嫁給顧越澤,這些人也會恭恭敬敬的向她揖手,喚她一聲“黎大小姐。”
今兒居然遭到這群人的恥笑!
離盞心頭呸了一聲!
要不是她今兒個趕時間,她會穿這個來?
打手阿諛她,“來,上桌子賭啊!”
荷官穿著綠錦袍子搖著骰盅,回頭朝她笑“來來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不玩這個!”離盞揮袖,緊著步子朝玩六博的桌前走。
後麵隱有嬉笑聲“喂,你們看她走路,怎麽跟個娘們一樣!”
“別說,還真是,哈哈哈哈哈哈!投胎投錯了,不小心多了個小棒吧!”
她陰沉著一張臉走到六博前,桌上的人都嫌棄的看著她,恨不得抱棋走開。
但賭場有賭場的規矩,六博的桌子,定了就不離人的。
旁邊一直盯著棋盤,掌著規矩的小廝瞧了他一眼,“小公子玩這個?”
“嗯。”
“玩多大?”
“六博是棋,講求公平,我不是京城人,我不知道大家都玩多大。”
“有玩一百兩的,有玩二百兩的,有玩三百兩的,那看個人了。”那小廝說話的時候,嘴角隱隱抽動,很是招打。
離盞已經很沒耐性,既然已經被盯上脫不開身,她何不幹脆把黃三窟給引出來?
離盞甩袖,兩袖子裏的碎銀子咕嚕嚕全都滾落在地,她壓根不撿,覺得一下子身輕如燕,左右提腳把銀子都踢開,接著在袖子裏的囊中掏啊掏,將那張銀票唰的往桌上一飛。
“那有玩五百兩的嗎?”
“這……”那小廝定定看著慢慢飛落在桌上的銀票,果然是五百兩,且還是浩元天通的。
他望著桌上的一通人,看過來看過去,沒有一個玩五百兩的。
“沒……沒有……”
“沒有?”這次輪到離盞笑,她拿起銀票來隨手撮成一圈,在小廝臉上鞭撻“你莫不是在逗我,一百兩銀子起押,連玩五百兩的人都沒有?”
“喲,這就狂上了……”
旁邊人驚異於她出手的闊綽,低聲說道。
她用的不是京城口音,京城自來排外,這些個勉強能算得上京城名流的人,此時便有了同仇敵愾的情緒。
“這外地人穿得憨裏吧唧的,丟個五百兩便連自己姓誰都不知道了。”
“這鬥金樓,萬兩銀子都有人賭過呢。”
離盞隻搖著手裏的銀票,輕輕的說“有,還是沒有?”
“我來!”人群裏突然有人拍案而起,那人穿一堇綠馬褂,衣襟扣上綴著一圈白狐狸毛,左手大拇指上帶著翠幽幽的翡翠扳指,頭上白玉壓冠,很是端方。
這人穿得體麵,生得也不錯,按道理,不是官宦子弟,也應該是商賈上等名流了,她卻十分眼生。
“好好好!”旁邊人的鼓掌,他走過來,途中不時有人站起像他揖手,“白大人!”
“白大人的六博玩得最是精妙了!”
“我說,白大人,您同這種土包子較什麽真?”
“這不是較真,這是讓他們外地人長長眼,莫不然還以為我們京城連玩個五百兩六博的人都沒有了。”
離盞看著他風度翩翩的走來,心裏沉了一下。
白—大—人?
在朝為官,能叫眾人都喊都出名,叫得“白”這個姓的,就隻有宰相白照芹。
這些人好像都很熟悉他,也很愛巴結他的樣子,他是哪個白大人?她怎麽自從沒見過?
離盞細細的打量了他一同,他眉宇間有這麽點輪廓,和白采宣隱隱相似,他該不是……
他該不會是白家剛剛回京提任的嫡長子,白嚴忠吧?
……
糟糕!
離盞心裏猛的一沉,很是後悔沒有將火頭給她準備的豬毛胡子給貼上。
這廝雖年少就出了京城,可他的名聲卻留了下來。
什麽三歲能作詩,七歲會觀星咯……這些急算是奉承白照芹胡扯的吧,但他的的確確是在十三歲那年就中了舉人的。
十三歲!
這樣的人,不聰明才是怪事。
思慮間,轉眼人已走到他麵前,她朝他揖了揖手,聲音壓得愈發低沉。
“他們喚你一聲白大人,難不成您是白相家的大公子?”
“鄙人不才,白嚴忠。敢問兄台貴姓?”
“公子日理萬機,也記不住我等名姓,不提也罷。”離盞撩著大氅坐下。
旁人都等著看好戲,有些幾個幹脆骰子也不賭了,站在近處圍著。
“咱們白侍郎可是玩六博的行家,來鬥金樓一把都沒輸過,正愁無人敢和他玩,你這小公子可有意思,捧著五百兩銀子往老虎嘴裏送。”
這麽厲害麽?
小廝端來棋盤,二人對坐。
這六博是賭坊裏最有門道的一種玩樂。
笨的人不敢玩,普通人玩不來。
棋盤乃方形,盤麵刷黑漆。
棋上共有十二棋,六棋白,六棋黑,每人六棋。局分十二道,中間橫一空隔為水,放魚兩枚。
棋到水處就吃魚,食一魚得二籌。
玩的時候先投箸,後行棋。
博箸是用半邊細竹管,中間填金屬粉再髹漆而成,剖麵呈新月形,這樣投擲時就能夠正反不同,便出現不同數目。數目越大,行棋越遠。
雙方各在棋盤自己的曲道上排好六枚棋子。
棋子進到規定的位置即可豎起,改稱名為梟。
梟棋入水,就可吃掉對方的魚。
每牽魚一次,就獲博籌二根,連牽兩次魚,獲得博籌三根,誰先獲得六根博籌,就算獲勝。
簡單的說,就是要盡快自己普通的棋子豎起來便成梟,或殺掉對手的梟!
離盞本是想大殺四方,殺得這一樓的人都不敢同她賭的,這才好把黃三窟喊出來,有底子叫囂叫囂,順便看看這隔間裏到底有沒有她的線人。
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真是冤家路窄,連查個案子都能碰上他們白家的人,倒黴透了。
白嚴忠嫻熟的擺好棋子。
小廝本要擲采,白嚴忠卻直接讓她先行。
這是在小覷她……
離盞忍著氣,先投箸,數大,行得遠。對方也投,數更大,行得更遠。
一來二去,她發現白嚴忠下棋確有自己的一套,外加運氣也不錯,連牽了她兩條魚。
她很少遇上這樣的對手,有些慌,以至於她投箸時都有些失神。
“不愧是白大人,六博之中無敵手啊!”
旁人不住的誇他,就等於是在貶她。
她深深吸了口氣,黎盛同她玩六博時,經常說的一句話漸漸在耳邊回響。“盞盞莫要驕傲情敵,隻要我梟一子不差,你牽走的兩條魚遲早要被我牽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