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使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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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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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盞心一沉,抱著枕頭爬了起來。
“天女?”
阿木看她靠在牆上神情呆愣,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
“噓。”離盞食指放在唇上,又指了指門外。
巡衛的議論聲依稀的穿進來。
“可不是!”
“要我說啊,這都皇帝的錯,若皇上有咱們祁王一半精明,慘劇就不會發生。你想,東宮被查了,太子手頭又有兵,且就在京城,宗室經商是死罪,皇帝就沒想過會把自己兒子逼急了造反?這種事情,要查就要做好防範,再不濟,先下手為強都好過大而化之!”
“你就隻知道其一不知其二了。太子在黎家軍進城之前就已經被秘密處決了,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太子都死了,誰又能料到黎家軍會造反呢?”
“有這種事?我怎麽沒聽說!”
“珠唐告示都貼出來了,皇帝可不會白做背鍋的。至多三日,這消息一準傳到咱們溫宿,告示也是要貼的,到時候你自己去看。”
另一人“嘶”了一聲,“那這就奇怪了,太子都死了,還造個什麽勁兒的反?那黎家軍又不是太子一手訓起來的,說到底還是人家老黎將軍的舊部,怎會犧牲這麽多人,給一個死人賣命?”
“誰知道呢?邪乎就邪乎在這兒,如今皇帝正在追查在此事。現在京城城郊全都變成了死人坑,當時出事的時候,又是在晚上,迎宵做樂的倒是跑不少,那些早睡覺的老實人家,衣裳褲子一脫了睡在炕上,跑都來不及!慘啊……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當晚不出著檔子亂,祁王殿下說不定還被扣在京城呢。”
巡衛說著說著走遠了,離盞抱著枕頭蜷成一團。她幾乎不敢相信那兩個巡衛說的話!而且隱隱的開始胡亂聯想。
死了六萬人……
可是閉上眼,京城還是繁華熱鬧,燈火萬千的景象。
她想象不出來自己從小長大的故鄉死了六萬人會變成什麽樣子,隻好拿溫宿來做對比。
溫宿死了一萬人,就成了如今這副樣子,猶如一座死城。
京城雖然比溫宿不知道要大多少倍,但六萬人,那簡直是屍骨如山……
盞林藥局的大夫和夥計們逃出去了麽?
藥局門口那些做茶攤包子攤的小生意人逃出去了麽?
一張張鮮活而熟悉的麵孔在她腦海裏閃過,心頓時揪成一團,懸著放不下。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算漏了的緣故,才讓顧越澤把消息或者情報遞了出去。
雖然晚了些時候,有些說不通,但這件事,前後左右就這麽些人知道,誰又會故意將事情透漏給黎家軍呢?
知情者裏,沒有人能撈到好處呀。
一說到好處,方才那些人的話冷不禁讓她心裏一個激靈。
顧扶威算是明明白白的受益者……
會不會……
不會!
應該不會。
顧扶威隻知道她在複仇,但那日抄家的諭旨是皇上秘密頒發的,除了刑部和端王,沒有別的人知道。
要是消息那麽容易走漏,那白家早就逃了!
離盞還是想不出症結所在。
隻能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是因為她的疏漏才釀成的慘劇,但這件事情依然跟她脫不了幹係。
她不複仇,所有的事情就都沒有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六萬條人命掛在自己的身上。
那種沉重的罪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不自覺的張著唇才能緩緩的呼吸,胸口也起伏難平。
阿木瞧她這樣子,十分擔心,畢竟溫宿可不是什麽幹淨地方,離盞白天又才去屍堆兒了打了翻滾兒。“天女,你可是覺得哪兒不舒服?”
“沒……沒有,睡吧。”
——————
次日,離盞用過早膳之後,就問起阿木,能不能從溫宿遞信到京城去。
阿木說,珠唐最近一直封著西城門,尋常是過不去,就算殿下攻破了城門,但隻要有守城的,就不會放人走。
要送信,隻有一個辦法——走驛站。
驛站是軍情傳報專用的聯絡點,倘若通過驛站的人傳信,珠唐也是不能攔的。
可是……驛站是隸屬朝廷的機構,要想讓驛站傳信,她的身份肯定是不行,隻能靠知府、將軍又或者權限更高的人。
離盞初來乍到,跟誰都不熟識,思來想去隻能靠顧扶威通融。
奈何顧扶威一直都很忙,從早到晚,見不同的人,議不同的事。
聽將軍說,顧扶威進入溫宿其實十分驚險。被精絕和若羌夾在當中,隨時可能被圍攻。
但論起來,精絕和若羌都有西域的駐兵,那本來是顧扶威的人馬,在精絕和若羌駐紮了已經三年。
隻是這些駐紮進各個部落的兵馬,明裏暗裏免不了要和部落有往來。
收受了好處,平時部落偷運點糧草,偷購點兵器,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賄賂收得太多,就成了把柄握在部落手裏沒了回頭路。
如今又讖言和疫病又起,部落要起義,兩隻駐兵就紛紛變節。
顧扶威入城時,就讓人帶著兵符前去搬兵回溫宿,然而,兩支駐兵以疫病會傳染,且精絕和若羌隨時可能攻城為由,沒有一支隊伍響應,還是駐守在部落裏,聲稱是要預防部落出兵突襲。
這顯然是給自己一個進退自如的借口,若他們真的忠心耿耿,那為何精絕和若羌養了這麽多騎兵,他們卻一無所知,從無來報?
將軍算了算,精絕和若羌的偷養的兵馬還沒摸實到底有多少,但部落裏各就有三萬的駐兵,光是這些駐兵加起來就有六萬。
而顧扶威將自己的人馬留了些駐守在龜茲,因為溫宿已經成了敵人夾擊的危險點,若兩個部落再攻打龜茲,抄了他的後路,很有可能就成了甕中之鱉。
減去龜茲的兵力,顧扶威如今手上滿打滿算隻有五萬。
當軍師從部落裏打馬回來,原封不動捧上兵符的時候,顧扶威沒有動怒,他隻是輕輕一笑,將兵符收入懷中。
他永遠都一副意料之中,胸有成竹的樣子,在別人眼裏,就如同一座大山,不可翻越,隻可仰慕。
但離盞知道,這世上沒有永遠成功的人,沒有誰會一直走上坡路。
離盞想見顧扶威,但軍隊剛剛駐紮下來,排兵布陣,討論戰術都是花去大把的時間,他幾乎連飯都沒法準點吃。
離盞也不好當著他下屬的麵直接進去找他。
但盞林藥局的人是死是活,她一刻不知道,就一刻無法安心。是她手下的人,她得把這個責任負起起來。
想了想,有了主意,勾勾指頭把正在挖沙子裏挖土牛蟲的淼淼給叫來。
“淼淼,你去前堂幫為師辦件事。”
淼淼將手裏一捧的紗慢慢從指縫中泄掉,幾隻土牛在流逝中漸漸現形,立刻蜷成了球兒,裝起死來。
淼淼好奇得不得了,伸手撥弄著心不在焉的問“師父有何事吩咐?”
離盞湊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
淼淼眼睛越睜越圓,“他萬一轟我出去怎麽辦?”
就上回顧扶威肯借茶水給淼淼洗陳皮事件來看,應該不會。
“辦好了,師父準你今日休息一天,不用再核驗他們的年齡了。”
“當真?”
“為師何時騙過你?”
淼淼把土牛扔在地上,高興的拍拍手,雄赳赳氣昂昂的跑了。
前堂,人人人人……人山人海。
顧扶威被人圍在當中,一手撐額,懶散的聽著諸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呈報,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仿佛隻是閑來聽聽隔壁家老年人的敘話。
淼淼半人高的個子,走到人群外麵也沒人注意。
他踮起腳使勁兒蹦躂了兩下,見顧扶威凝眉作思狀,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有些著急。
平日裏,離盞對他的管教還是挺嚴格的,見這麽多人都在議正事,縱然調皮,可也沒那個習慣大喊大叫。
他隻是利用自己的體小靈活的優勢,從眾人的腳邊使勁兒的往裏擠,任憑人情將她擠成長的,細的,扁的,方的。
人群紛紛低頭,用“這是哪家亂跑來的小孩”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終究沒在意。
倒是顧扶威一下注意到了他,便未曾移開過目光,眼瞅著這小孩挨著白眼,固執的從人縫裏一層一層的擠到最裏麵,巴巴的看著他。
諸人隻是嫌棄他家大人沒把他管好,但實在抽不出空嘴來理罵他,繼續唇槍舌劍的和同僚爭論著事情。
哪知顧扶威卻一直盯著那小孩,突然凝眉來了句,“你來做甚?”
周圍陡然安靜下來,沒有人敢打斷顧扶威說話,而且覺得奇怪,顧扶威怎麽會突然理會起一個毛孩子來?
諸人低頭,這才好好打量起那小孩,心裏好生懷疑這孩子是不是祁王的私生子。
淼淼在顧扶威麵前是決計是不敢苟笑的,怯懦懦的低聲繞著手指,“我師父生病了。”
“你說什麽?!”
淼淼嚇得抖了一抖,“我……我師父她咳嗽……”
“人呢?”
“屋子裏呢。”
顧扶威二話不說,撩了袍子就朝後院去。
撇下諸人麵麵相覷,怨念的嘀咕著,“這……誰是這小毛孩的師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