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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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出來,他又去了坤寧宮,坤寧宮一如既往的冷淡,先是推說自己身體不好,不願去湊那個熱鬧。但朱厚照為了營造一個融洽和諧的家庭氣氛,還是硬著頭皮懇求。
張皇後歎一口氣:“好吧,既然太子如此誠心,就遂你一番心願罷。”朱厚照大喜,忙叩頭道:“謝母後賞臉!”
倒是太後吳老太太真的推說身體不舒服,還是沒去。小朱隻好作罷。
既然是清仁宮挑頭做東,自然要策劃好中秋家宴一切事宜。回到宮裏,朱厚照就把芳雲、晴雲和高鳳劉瑾他們叫來商量。滿臉興奮道:“這次是本宮盡孝心,你們務必籌劃周全,不得有何紕漏才好。”
芳雲撇撇嘴:“才化緣似的討來五千兩銀子,這會兒又要拋灑了,筵席好說,跟尚膳監訂了送來就是,隻是這上下打賞的銀子可不少,萬歲、皇後那邊的人出手最低十兩吧,咱們宮裏自己忙上忙下的也得意思意思,還有司設監、禦用監、都知監那些上下人等也要有賞賜下去才行······”
“得,打住,你直接說要多少銀子!”朱厚照瞪著眼睛看她,心說你知道得也太多了!
晴雲抿嘴一笑:“咱們這太子爺可真是個消財的祖宗,趕明兒你登了基,也是這般糊塗算賬?”
“哼,就恨你們這些假裝明白的糊塗人,本來領著月例銀子,這些事兒都是該幹的,現在偏偏要額外賞賜,已經是不合規矩,還賴我是個消財祖宗?回頭本宮非好好殺一殺這股歪風邪氣不可!”
“誒喲,那咱們可得求太子爺開恩了,別到時候把我們也殺進去。”晴雲半真半假做驚嚇狀道。朱厚照嘿嘿一聲:“咱們宮裏的不算。”
一時芳雲報了預算,大概五百兩銀子左右,朱厚照大手一揮準了。又安排每個人各項雜事,劉瑾張永等人除了領隊繼續準備比賽,還要兼職迎奉聖駕等值,高鳳專門負責安排晚上賞月宴飲地點的安全保衛工作,芳雲晴雲負責安排宮裏諸人別處吃酒·····安排妥當,各司其職不再贅述。
這幾天裏,朱厚照生活照舊,隻是把重心略略移了一下,針對第一次對抗賽的各種問題,把隊員們全部叫來,開會分析,指出毛病和欠缺,做了改進指示。同時威脅大家,馬上就要成立錦衣衛運動隊了,就是跟現有的兩個隊競爭對抗的,誰要是不努力,下來就等著裁員。
隊員們有了危機感,自然訓練更加賣命認真。
十幾天時間轉瞬即過,這一天,正是中秋佳節。
大明朝待人苛刻,中秋節其實不算朝廷正規節日。太祖朱元璋親手製訂了四個放假節日,元旦、冬至、元宵,還有他自己的生日。除了這幾個節日放假一天之外,其餘時間正常勞動,誰也別想歇著。
然而不放假並不能阻擋天下百姓對過節的熱愛。到了此日,不管有錢沒錢,都有自己的方式度過這浪漫的,充滿想象的一天。至於是怎麽過節的,曆來各種資料和民間傳說記敘甚多,此處就不一一贅述。
單說皇宮內院,一大早,清仁宮作為主辦單位就忙活開了。禦膳房三天前下的單子要送來敲定。菜譜不能跟皇上、皇後日常用膳的菜單重合。
頭天訂購采辦的各種時鮮果蔬要一一過目,大石榴、大鴨梨、番外葡萄、廣東蜜桔,各種棗、柿、桂圓、荔枝,全是上上貢品,有一些尚膳監有,有一些還是從外麵采購進來的。要精挑細選,不能有歪瓜裂棗,不能有疤痕腐爛地方,表皮必須光滑,陽光下逐個檢驗顏色,以防下毒······
除了宴飲日常,這一天必須有蟹。此時陽澄湖的大閘蟹還未出名,最好的是太湖蟹。頭幾天清仁宮就送了銀子到尚膳監,專門訂購了十幾簍極肥極大的太湖蟹,預備下賞月用。
後苑馬場已經正式辟出了球場,球場南側搭起高五尺、方圓十五丈的看台,看台上一字排開五張八仙桌,鋪上明黃桌布,上麵擺滿了鮮花。每張桌上一個元瓷小盆,裏麵乘著蘇葉湯,供皇帝夫婦飲用、洗手······
申牌時分,隨著細樂響起,天子朱佑樘攜皇後鑾駕一前一後緩緩來到後苑。朱厚照帶領清仁宮諸人、兩個運動隊和若幹雜役人等,排列整齊,禦道上肅立等候。鑾駕走近,朱厚照率先下跪:“兒臣厚照,恭迎父皇、母後鑾駕!”眾人跟著下跪行禮,迎接皇上夫婦。
磕完頭,朱厚照先站起來上前扶著朱佑樘的鑾駕副手,摻著老爸下了龍椅,又退後兩步要去攙扶老娘,這時才赫然發現,鑾駕後麵還跟著三個人,一個坐著肩輿,是個滿頭珠翠富貴庸俗的老婦人,正是自己的外婆金太夫人,她後麵還有兩個人,頭戴烏紗,穿緋紅麒麟補服,模樣長得極像,五官乍看倒也端正,隻是眉梢下吊,眼角下斜,瞧上去有些心術不正的樣子。正是朱厚照的兩個便宜舅舅,壽寧侯張鶴齡和建昌候張延齡兄弟。
這哥倆其實比朱厚照大不了幾歲,張鶴齡二十,張延齡十八,正是輕佻浮躁的年紀。
他哥倆看朱厚照發愣,也不怯場,笑嘻嘻上前打一個躬,唱個肥喏道:“臣張鶴齡(張延齡)叩見太子千歲!”
朱厚照心說我沒請你們啊,咋都來了呢?旁邊金太夫人也假惺惺忙叫停肩輿:“快放老身下來參見太子!”
“快免了吧,你是他的外婆,沒得折了他!”前麵張皇後回頭淡淡說道。金太夫人這才順勢笑了兩聲,上前敘家禮,撫弄一下朱厚照的手背:“太子越發挺拔了!”
朱厚照對這母親娘家人倒也沒什麽感覺,反正來都來了,總不能趕走吧。還是老媽請來的客人呢。當下換上笑臉:“太夫人請!”又對身後兩人點頭微笑示意。
一時朱厚照陪著父皇母親等坐定,他卻站在後麵,躬身笑道:“孩兒平素荒唐,竟沒好好孝敬父皇母後一回。今雖年幼,也想學學老萊娛親的佳話,請父皇母後恩典一觀。”
朱佑樘微笑點頭:“今日就看我兒賣弄手段!”
小朱得了同意,行個禮,伸手輕輕解開外麵袍子,露出一身短打緊靠來,這也是他專門為今天做的。封建家長在場,赤膊上陣總是不好,穿這個穩重些。
小朱下到足球場,龍驤虎翼兩個隊已經列隊站好,老規矩,猜枚開球。隻聽他一聲哨子響,那天熱鬧喧天的場麵又重演了。
這一次朱佑樘是近距離觀戰,真切了許多,他可從來沒好好看過這麽刺激的比賽,才開始不久便被深深吸引住,兩眼放光隨著那球不住地轉動,身後還有高鳳及時解說,朱佑樘聽得連連點頭:“好、好看!”
張皇後本來不感興趣,隻是念著讓娘家人來熱鬧一回,才勉強答應兒子的請求。這是扭頭看去,邊上張家兄弟早就進入狀態,不知不覺就大呼小叫起來。張皇後有心提醒兩個兄弟穩當些,可一看旁人都跟著興奮,老公又不在意,便微微一笑,樂得他們暢懷。
小朱安心讓父皇開心,為了增加氣氛,不讓比賽出現沉悶,今天特別放水,很多犯規動作當時不糾正,等鬧出大笑話來才上前製止,隻見他全場跑動精力無限,那幫小太監因為萬歲親臨,也格外賣命,踢得你死我活。
果然,看到精彩處,小朱幾次偷眼觀察,朱佑樘竟有兩三回忍不住屁股都離開椅子,站起來緊張觀戰。小朱心裏高興,更加賣力。
可是當他無意中眼睛一瞥,看到邊上加座裏那兄弟倆,心裏便一沉。張鶴齡擂桌跌足,張延齡大呼小叫,仿佛是在自己家裏一樣。他心想老子特意孝敬父母的比賽,你倆看了也就罷了,這麽輕狂,還把皇家放在眼裏麽?
半場比賽罷,全身出汗的小朱跑到看台:“父皇,可還能一觀麽?”
朱佑樘樂嗬嗬地正要接嘴,旁邊張延齡居然插話叫道:“太子,這個足球太好玩了,比蹴鞠不知強上多少倍。還比不比?我們兄弟還沒看夠呢!”
朱厚照臉色微微一變,冷眼看向這兩個二貨半晌,終於沒發作,隻淡淡笑道:“還有。”
“那就好,那就好。太子,臣等也頗有些家丁,若能**一番,自家玩樂就好了。能不能把他們送來學學?”
朱厚照怒意更甚,我操你那個——的!你當老子是你家請的體育老師?這種素質居然能封侯?這門親戚,真是毀三代!
可當著母後在,又不好發作,隻當沒聽見,回頭看向朱佑樘。朱佑樘笑道:“這個足球,端的不錯,隻是玩物喪誌,不能太認真了!”
“孩兒專門孝敬父皇一次罷了,到今天才是第二場比賽呢。”
“我就沒看出好來,十幾個小子,搶一個破皮膽子,有什麽好玩的?”張皇後在旁邊冷冷說道,她已經不耐煩大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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