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找個人攪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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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花不了多少,而且這些錢都是本宮自己出的,嗬嗬。”他微微一笑,臉有得色,看來這廉潔倆字,還真能提氣撐腰啊。
    “老臣不明,想東宮每年供奉也不過數萬,年年都喊捉襟見肘,為何這次這麽大手筆,卻能拿得出來?這是其一。其二,就算太子能拿得出來,可是八月末以來,兩畿、浙江、山東、河南、湖廣被災,餓殍遍野,當此大災之際,太子焉能如此玩鬧——”
    他還要往下說,朱厚照忽然奇道:“這些大災關我什麽事······”話沒說完,隻見張升雙眼圓睜,無比驚怒地看著他。小朱這才反應過來,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急忙說道:“呃,這個大災,我當然挺關心的,我是太子嘛嗬嗬,對不住張先生,本宮一急說禿嚕嘴了,你別這樣,快消消氣!”
    趕緊滴賠不是道歉,還是把張升氣個半死:“太子,天下生民,皆是大明的臣民,這麽說話,不怕天下人寒心麽?”
    “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受災這事兒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那什麽,還不是得靠你們賑濟災荒,幫助窮苦百姓度過難關麽?當然,本宮也當盡綿薄之力,我有義務嘛,嗬嗬!”
    張升盯著他看了幾眼,終於壓住怒火不去糾纏:“那好,太子也說自己當盡綿薄之力,那就請太子罷了兔兒山的工程,以盡己之力吧。”
    朱厚照心裏不快,還是忍住笑道:“這個本宮就不懂了,已經告訴先生,是我自己出錢做的,又沒要內帑,又不跟戶部打秋風,何必一定要罷了呢?都花了那麽多錢進去,現在停工,豈不更加浪費?”
    張升搖頭道:“太子有所不知,那兔兒山原是皇家圈禁出來以張德化的,每每大災之年,皇家便要在此處開設粥廠八座,賑濟那些受災逃荒的災民。這兔兒山要是占了,那還那什麽開粥廠?”
    朱厚照恍然大悟,笑道:“我就說奇怪了,為何在這皇城根兒下,寸土寸金之地,居然有這麽大一片空第沒人使用,原來是為這個。咦,這也不對啊,這兔兒山跟紫禁城隻隔著一條太液池,簡直是緊緊挨著。外麵又都是各部司衙門、達官貴人居住之所,內外都是重地,怎麽能在這兒開粥廠呢?那麽多災民蜂擁而至,要是鬧出點亂子來,如何收拾?你莫賺我。”
    張升道:“當然,也不是所有災民都能進來的。也要盤查清楚,有路引,有當地出具受災關合,家世清白無有作奸犯科之人,方能到此領賑呢。”
    朱厚照聽得冷笑連連:“原來是為了這個,不就是演演戲讓人看嗎?難怪隻開八個粥廠。先生覺得這個有意思麽?”心道,難怪父皇大筆一揮就把地劃給了我,多半還是厭煩這樣形式主義的東西,又不好直接說,幹脆送我個人情。呃,也是難題!
    張升被他說得有些尷尬,隻好咳嗽兩聲說道:“太子,也不盡然。彰顯德化,豈非好事?”
    “好事?連吃口稀飯都左挑右選,這時候不說天下蒼生都是臣民了?明擺著沽名釣譽嘛,我猜,父皇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做法。好了,先生也不用說了,回頭我奏明父皇,另賜一塊地幹這個勾當就是。”
    張升覺得一陣陣無力,怎麽這孩子一天一個樣不重複呢,幾天前才彬彬有禮溫潤穩重,現在又油鹽不進了?他強忍心裏的極端疲憊說道:“就算如太子所說沒有必要。但太子要把宮裏的內侍拉扯出去,難道就有必要了?臣聽說禦花園馬場也不小了,幾十個內侍,何必折騰外麵呢?”
    “誰說隻有幾十個內侍了?本宮這幾支球隊,父皇還是比較喜愛的。這些都不說了,關鍵是老讓內宮操練也沒什麽意思,所以本宮已經另外找了幾個隊伍,相互切磋。內宮不方便,這才要了兔兒山。”
    張升一聽就急了,你自己折騰還不夠,還鬧到外麵去拉隊伍?當即就黑了臉:“內宮操練已經過分,還要拉上外臣。太子,文恬武嬉四個字莫非沒聽說過?老臣鬥膽請問,是哪一個部堂勳貴如此奉承太子,他們還有些節操沒有?”
    朱厚照看看老張,忽然一笑,淡淡道:“既非部堂,也不是勳貴,是錦衣衛。是牟斌自己找上門來要求參加的,本宮也嫌他們人浮於事,還不如找幾個人來幫我湊湊數。因此才勉強答應下來。先生若不相信,自己去問問牟斌不久結了?”
    “這個——”張升的老心髒忽然加快。這大明朝,誰不知道東廠西廠錦衣衛的厲害?沾著邊的不死也要掉層皮啊,別看牟斌那小子平時低眉順眼好像誰也不得罪,那是沒人敢惹他。要是自己真跟他過不去······張升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熬了多少年才熬到禮部尚書,那可不是憑學問運氣能換來的。幾十年下來,誰不是官油子?所謂人品這個玩意兒,說白了那也得看跟誰。現在而今,天子虛懷若穀從善如流,滿朝文武盡管胡說八道不知道顧忌那是沒問題的。所以這人品嘛,還是蠻好裝的。隻不過潛規則大家也都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什麽人要躲著走,誰沒個準譜?
    張升等文官的原則就是:皇帝可以惹,特務要躲開。
    這就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朱厚照冷眼看著張升呆了這麽一呆,心裏已經雪亮。嗬嗬,以前沒瞧出來啊,敢情你們也有害怕的人物。可惜不是我啊!
    “先生,這個其實也是我父皇準許了的。你要實在覺得不妥,要不就幹脆上個折子,回頭我再給父皇說說,那就暫時罷了吧?”這時候可以遞個梯子過去了,別把老頭僵在這裏,真沒什麽意思。
    張升聽罷撚須作思考狀良久,這才拱手道:“若是萬歲特準,其中定有深意,這麽說來倒是老臣有些孟浪了!太子不必介懷。不過,該說的話,老臣還是要說的。”
    “哪裏哪裏,先生也是為國讜論,我父子高興還來不及,介什麽懷啊。來人,幫我送送張先生。”這就端茶送客。
    張升一腦門子汗出了攬文堂,起先有些恍惚,繼而又羞又惱。回想剛才朱厚照的眼神,知道自己的尷尬沒瞞過這小子。想看我笑話?哼哼,老夫卻不用親自出馬,隻要找一個人,便能把你這事給攪和了!那時讓你都不知道老夫的手段!
    心念動處,一麵走一麵盤算,不覺就到了東江米巷。
    東江米巷,天子腳下第一第二的重地,這裏聚集了大多數重要衙門,六部都在這裏,緊緊挨著。
    為了賑災的事情,戶部尚書佀鍾最近忙得嘴角起泡,六七個省份都糟了殃,而且又不是一回事,有水災的,又旱災的,有冰雹的,有地震的·····一時間整個衙門上下全都忙得前腳踩後腳,人仰馬翻。
    “部堂,張部堂來了。”雜役進了佀鍾的簽押房稟報。
    “張啟昭?他來幹什麽?合著不知老夫在忙,跑來串門子麽?”佀鍾皺起眉頭抱怨道,看看手裏的卷宗,心煩意亂:“請張部堂到中堂吃茶,我馬上就來。”說完站起來念念叨叨整理衣冠,邁著四方步走了出去。
    一轉入中堂,老遠就對張升抱拳拱手笑道:“啟昭兄好閑在,公事都畢了麽?難得大駕光臨啊!”
    張升也含笑站起還禮:“器翁笑話了,這是在埋怨下官不解風情,專門添亂呢麽!”
    佀鍾被他說中,也不介意,嘿嘿一笑:“既然你知道,那就肯定不是來搗亂的,說吧說吧,有什麽急事?想你天下文宗,莫非也要來打打秋風不成?”
    張升搖搖頭不再玩笑:“在下聽說近來多出受災,器翁想必忙亂不堪,可是又有一樁煩心事,特來請教器翁求證一下,還望不吝賜教。”
    佀鍾奇道:“你有什麽煩心事,我又能幫什麽忙?”
    “今天下官當值講讀,和太子在攬文堂說了會子話,話題麽——”他一五一十把剛才的經過講了一遍,暫時先略去牟斌一節。結末道:“下官就是想來問問,是否如太子所說,未用公中一個錢呢?”
    佀鍾聽罷,滿麵愁容:“這事情倒也罷了,費不了多少銀子。太子說的也是實情,反正老夫天天坐堂看冊,沒見到東宮有何額外的開銷走賬。”張升點頭正要說話,隻聽佀鍾又道:“不過,這麽辦也不是什麽好事,當太子的,不憫民力財力,一味貪玩耍鬧,豈是社稷之福?咦,對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說太子英明睿智,是個好儲君麽?”
    張升老臉一紅:“正說這話呢,下官也是一頭霧水,他明理起來,讓人心服口服,可是玩鬧起來又不管不顧。要不今天枉費了許多口舌,半點用都沒起,這才來照你求證嘛。”
    “好了,求證完了,你還要我做什麽?別繞彎子。”佀鍾一眼看穿張升絕對不止這個目的,幹脆說道。心說老子事兒還多著呢,沒工夫跟你打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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