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影帝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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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忙,估計隻能一更了,請原諒。)~~~~~~~~~~~~~~~~~~~~~~~~~~~~~~~~~~~~~~~~~~~~~~~~~~~~~~~~~~~~~~~~~~~~~~~~~~~~~~~~~~~~~~~~~~~~~~~~~~~~~~~~~~~~~~~~~~~~~~~~~~~~~~~~~~~~~~~~~~
這夏寧在房裏,真是花容慘淡,傷心欲絕。
她不是對朱厚照沒動心。自從那日街頭相見,便對這個比自己小了歲許的少年暗生好感。隻覺得他除了輕佻些之外,才華見識,都是自己這些年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從沒見過的。
難得他那天發下重誓,夏寧雖未當場答應什麽,但雙刃在頸,兩兩相望之時,已經有了情意。她這幾天一直就盼著他來,盼著跟他見見麵,說說話。
隻是她內心有著強烈的自尊和自卑。自尊的是,自己也是書香門第清白傳家,到父親這裏雖然家道中落,卻也沒走投無路去做出些墜了家風,辱沒祖宗的事情來。是以她一直隱隱驕傲著,盼著能遇上個才貌相當,家事匹配的如意郎君。普通的,她也瞧不上!
可是當她遇到門外這個少年時,暗生的喜悅迅速就被自卑衝得七零八落,因為他不用刻意偽裝便流露出來的尊貴;因為他神神秘秘絲毫不提及自己的家世,卻有著隨隨便便就要做一二百套仆人冬裝的親戚;因為他和父親當街辯論時的機智和才情;更因為他平白無故幾乎等於施舍的幫忙——
這個本來該是上上之選的乘龍快婿,卻讓夏寧內心越來越覺得高不可攀,越是已經確定他是真心對自己,越是讓心底那份心虛揮之不去。
就在今天,他居然當著那麽多人說為了一樁親事!
更可恨的是,有人提起她從來不想麵對的一個痛處——大腳!
照理說,像夏家這樣的家庭,對這纏足更加在意。可惜的是,夏寧的祖父夏瑄和母親相繼去世,一家人陷入困頓之中,本已到了纏足之年的她,那時候顧上肚子才是要緊,誰會去管那些?
後來夏儒帶著兒女天涯漂泊,風餐露宿,若是纏了足,豈非寸步難行?是以更加的不現實起來。那些年她心思未開,豆蔻未成,隻覺得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不纏足更加自由自在更加快活。可現在已經亭亭玉立時方知道它的重要,偶有閃念想起,內心便隱隱作痛。今天這道瘡疤被血淋淋地撕開,其痛可知。
自卑加自尊,她把朱厚照當做自己這些痛苦的根源,不願麵對,害怕麵對······
朱厚照在外麵聽得她的哭聲,真是百口莫辯後悔不已,早知道哪怕另找個時間來,也不開那樣的玩笑了。可現在錯已鑄成,難道還掉頭回宮不成?
呆立半晌,忍不住長歎一聲:“唉,早知今日終成空,何必當初要相逢?”
裏麵的人似乎一怔,哭聲停頓了一下。
小朱心頭一動,似乎找到了些門路,毫不猶豫接著更誇張地表演,用一種深情款款卻又略帶些世故滄桑的語氣輕輕說道:“夏姑娘,總是我不好,輕佻浮躁,本想開個玩笑說是給你兄長的一門親事,誰知弄巧成拙,此刻的我,追悔莫及!”
頓了一頓,又道:“當日相遇,不知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原也不能奢求太多。知道麽,我現在隻想對你說,世上男男女女相聚又分離,能遇見你是千萬分之一!”
難為這廝情急之下,把黃安的歌詞都弄了出來,真的效果不錯,裏麵的哭聲竟漸漸小了,隻是還不說話。
“既然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在藏著掖著了,索性一氣跟你說了吧。不錯,我是有些家底,可你幾層見我炫耀賣弄過?我不說,是怕你瞧不上我這個紈絝小子。我想幫你家,不是施舍,卻是我希望自己真正能不靠祖蔭,也敬重令尊豪邁慷慨的性子。現在我才明白,你想的跟我恰恰相反。這也怪我,怎麽沒顧及一下你的感受呢?要是早想到這一層,便是斷臂立雪,隻要能讓你稍稍感動,我又何苦如此費盡心思?”
他語氣荒涼如同話劇獨白,卻讓屋裏的夏寧悸動不已,緩緩蹲下蜷縮成一團,無聲飲泣。這人真的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裏,把自己想的說得一幹二淨!好幾次夏寧都差點忍不住,想開了門撲倒在他懷裏痛哭一場。
“大腳又怎麽了?太祖皇後不也是大腳麽?世人隻合金蓮好,我道愛此是賤男!弓鞋裝盡胸中臭,觀音赤足立雲端!哼!”
夏寧本來已經心軟,再聽他隨口這四句打油詩,忍不住破涕為笑,輕輕嗤了一聲,卻又急忙收住,不敢出聲。
他在外麵聽得這一聲輕笑,心中狂喜不已。可是一聽再無動靜,知道是最關鍵的衝刺時候到了。使勁掐著手上虎口,深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道:“好,老子拿出殺手鐧來,不信砸不開你這道門!”
“夏姑娘,你不願開門,我也不敢強求了,隻想對你說最後一句話。“
夏寧胸口突地一跳,又急又慌,他要走了麽?一時手足無措,不知怎麽辦好,想給他開門,又想聽他最後一句是個什麽話。
“曾經有一個夢寐以求的女子就在我的麵前,可惜,我不懂珍惜,傷了她的心。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給我一個機會再來一次的話,我會用最真誠的行動告訴她,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一秒、兩秒·····,朱厚照心中數數。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一個聲音在夏寧內心深處不斷地響起,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
吱呀一聲,兩扇緊閉的大門豁然敞開,人淡如菊,雙目含情,淚水兀自掛在臉上,卻是一臉的幸福和激動。
朱厚照緩緩張開雙臂,一如巴西裏約熱內盧的山上基督,神情凝重,盡是鼓勵和召喚!
“嗚嗚嗚嗚!”十五歲的少女夏寧終於管不了禮教名節,管不了三從四德,一下子撲到他堅實而寬廣的胸膛裏,盡情地嗚咽起來。
朱厚照長長鬆了一口氣!
不遠處的高鳳和小順子也是醉了,眼睛瞪的老大。他們這半天隻隱隱聽到太子像念經似的嘀咕個不停,誰知竟有恁大威力,把一個傷心欲絕的女子哄得開門降敵,投懷送抱!
若是胯下有雞,這一老一上當衝上前納頭便拜,叫聲師父!
“放開!”
一陣驚天霹靂般的吼聲,嚇得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男女像觸電一樣彈開,茫然看著發聲處。
夏儒一張古銅色的麵皮這時漲成了紫色,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雙目冒火盯著朱厚照:“小子,老夫早知你沒安好心,一直暗暗提防。卻不料你居然喪心病狂,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等事來!”
他一邊罵一邊逼近朱厚照。
在夏儒強大的氣場之下,朱厚照禁不住節節後退,臉上堆滿笑容道:“夏大叔,請聽我說——”
“聽你個賊廝鳥!”夏儒大吼一聲,回頭對兒子夏臣罵一句:“還愣著幹什麽?有人都欺負上門來,還不動手?”說完自己先衝鋒,伸手去揪朱厚照的衣領。
像朱厚照這樣不肯吃虧的人,怎麽能使用苦肉計那種笨辦法讓夏儒打一頓消氣呢?他腳底抹油滋溜一下躲得老遠,還不忘刺激對方道:“大叔,我跟夏姑娘的確是兩情相悅——”
“啊!”夏儒暴喝打斷他的話,順手在牆角扯過一根棍子,橫掃千軍又衝過去。
夏臣和夏寧在旁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夏臣知道妹妹的心思,其實內心也覺得這小子不錯,隻是有些高攀不上罷了,有心想勸勸父親冷靜下來卻又不敢。看到父親滿院子追著朱厚照打,實在不敢不去比劃兩下假裝幫忙,隻好也跟著衝上,卻擋在父親跟前,去撲朱厚照。
朱厚照可知道這位未來大舅子的力氣,要是被他抓住怕不是好玩的。幸虧他已經跟著高鳳練了幾個月,身段靈活之極,危急之際就地一個臥雲翻躲開夏臣的熊抱,順勢衝上去一把抱住後麵的夏儒,蹭蹭蹭幾步拖著他來到牆角。夏臣兄妹見狀不禁呆住。
朱厚照把夏儒逼在牆角,用隻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快速說了一句話,就把老夏說愣了:“抱也抱了,你再咋呼,讓她名節盡毀麽?”
夏儒氣得是全身發抖啊,小兔崽子居然還用這個來威脅老子。可是外麵還有那麽多工人,都是勝過雞鴨聒噪的三姑六婆啊。真讓外麵人瞧見聽見,那可怎麽好?
一時憋得老夏五內俱傷!
朱厚照看看夏儒情緒漸漸穩住,才稍微鬆勁,還悄悄說道:“我又不是不負責任的潑皮無賴,放心,你家女兒,我一定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地對她,若有半句虛言,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夏儒雙眼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直到他確定朱厚照是認真的,嚴肅的,呼吸才緩緩平靜,雙手垂下不再掙紮。
朱厚照覺得可以了,也慢慢放開了雙手,退後兩步打一個躬:“嶽父大人恕罪則個!”
這句話聲音響亮,一個院子都聽得清清楚楚。高鳳夏臣小順子三人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夏寧卻羞澀難當,一回身又衝進屋子,房門緊閉不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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