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利益交換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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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基本都是在扯社會背景,也不知道大家會不會覺得很無聊。這一章開頭還得繼續扯幾句,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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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承認,朱佑樘當政的這個時代,是大明朝難得的幾個黃金時代之一。現在立在朝堂上的這些大人們,可以說大多數都是兩袖清風的忠直之士。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能超脫這個世俗的社會,放下一切牽絆,一心為國為君。他們能做到最好的,也無非就是不突破朝廷製度的底線而已。
    譬如說現在的三十稅一就是明顯的例子。誰心裏不明白,大明朝的商業稅低得不靠譜?可是誰也不去捅破它,為什麽?
    因為他們背後也有一幫或大或小的親友團,指著這個吃飯啊。而且不反對,還有個堂皇得發亮的借口——祖製!
    祖製這玩意兒,一向其實跟痰盂夜壺也差不多,用得著的時候才拿出來,不用的時候,該扔哪兒就扔哪兒。可現在不正是用得著的時候麽?太祖皇帝親自定下的稅率,而且農桑才是國本,才是產生物質的基礎。這兩條誰去反對?
    既然太祖皇帝立了規矩,既然家裏還有一大群人要生活,這稅率嘛,自然就是合理的,是應該的,是沒必要改變的。
    這是一個方麵,另一方麵是什麽,是商業發展到今天,其實已經早就不是簡單的三十稅一這麽簡單的概念了。根據經濟發展的鐵律,隻要是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貪婪的手伸向它。
    真的隻有三十稅一嗎?錯了,從你的貨物運進倉庫的那一刹那開始,封庫費、抽查費、驗關費、入城捐、出城捐、漕運抽頭捐、碼頭停靠捐、太平時候你的捐資助學,打仗時候你得捐繳軍糧,逢年過節你得捐錢提供給自己的政治靠山搞聯誼,搞社交,鄉裏村裏有個破廟要修,有座塌橋要補,還得從你商戶上打主意。
    而這些,其實已經完全改變了三十稅一的真正麵目。隻不過裏麵的區別是,他們都不叫稅罷了。因為一旦稱之為稅,那就是國家的,是國庫的,動也動不得!可是叫做捐呢?那就靈活多了,可以滿足上上下下一級一級的老爺們隨意索取,還不犯忌諱。
    這可是人家做生意的心甘情願啊,銀子交給國庫,誰特麽領你的情?可是送到老爺手裏就踏實多了,起碼人家是笑眯眯地在你手上接過銀子,回頭有什麽好事兒還會關照你,有什麽難處還會為你說話。這私交也攢下來了,人情也做了,今後做生意更方便了。
    所以,雖然目前的稅率其實已經遠遠不止三十稅一,甚至可能比逢八抽一還要高些,但這錢給誰最好,已經是心知肚明的事。
    這種現象,就算是劉健謝遷他們,也改不了。因為這股勢力太強大了,而劉健這些人,畢竟沒有超越千年的眼光,他們隻能小心翼翼地替朝廷維護著這個製度,使它不至於太過偏頗,對政權造成嚴重的危害。
    久而久之,不管你是清廉的還是貪婪的,不管你是清醒的還是糊塗的,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覺中達成了一個默契,他們輕易不會去破壞這種經濟製度的本質,頂多隻能做些修修補補。反而是有誰一旦想要觸及到它,必定會招到所有人共同的攻擊。
    這就是朱厚照為了修條破街,費了那麽大氣力的緣故。
    所以就算有了收益,他就算貴為太子,也不敢明目張膽據為己有,而是要老老實實請戶部核算,收到司鑰庫裏。沒別的原因,就是要讓父皇看到,哪怕收這麽重的商業稅,商業還是大有利益在裏麵,還是能充盈國庫而對商業本身毫發無傷。
    這是他主要目的裏其中的一個。
    就目前小朱的經營模式來看,其實是有些奇怪的。整個商業街的產權還是捏在清仁宮手裏,並沒有賣出去。所謂的股份,隻是湊錢的各色人等經營股份而已,不是產權股份。等於是小朱是開發商,修了一條商業街全租出去給別人做生意,他每個月收房租而已。這卻是筆糊塗賬,這個時代,暫時還沒人反應得過來。
    要是有個人稍微納悶一下:太子你本來沒錢。讓我們大家湊了錢,你拿去修了條街,起上鋪麵,然後再租給我們。然後又給我們要房租,然後你什麽都不幹,連稅也不交。我們做生意倒是逢八抽一的高額商業稅,是不是這道理?
    小朱一定隻好捏著鼻子承認:“是!”
    靠,那還不炸了鍋?太子也不能這麽玩兒人呐!
    可是他們怎麽知道,人家後世的開發商老板們,玩的不就是這一套嗎?
    其實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麽可怕的,老子難道沒出地皮不成?這天字第一號的黃金地段,是你們有錢就能弄到的?這不是成本投入是什麽?給你同樣的錢,你去豐潤縣城弄個商業街,沒皇上的題詞,沒李東陽的牌匾,沒老子那麽多進口轉外銷的內貢貨物,發得了財嗎你們?
    這就是特權,就是壟斷,就是寡頭,怎麽著吧各位?
    這些他當然不會給劉瑾他們說,說了他們也不懂,還惹事兒。而且現在既然仁和大街已經開始運作,效果如何還有待觀察,那他就可以暫時把目光投入到另一件事情上麵去了——考試。
    為國費了一番苦心,總也得為自己打算打算呀。答應老丈人的事兒可不能不做,女盆友夏寧還在那兒雙眼癡癡地等著呢。
    話說已經有好幾天沒去見她了,其實也怪想得慌的。雖沒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可是摟摟抱抱,嚐嚐彼此的溫暖濕潤的唾液,也是件享受得不得了的事。
    想起來小朱就忍不住舔舔嘴唇!
    “唉,過了年,下個月就要縣試了,不知道牟斌準備的如何了?”走了劉瑾他們,朱厚照問起高鳳。
    “牟都指經曆錦衣衛多年,辦事滴水不漏,太子大可放心。”高鳳微微笑道。
    “這就好,可是他怎麽老不來跟我說說呢?”
    “嗬嗬,想是知道太子進來操心榷市之事,未敢擅擾。待老奴抽空去把他請來,當麵跟太子奏報。”高鳳對牟斌印象不錯,倆人最近為了朱厚照的事,時常有些來往,自然要盡力替人家多說兩句好話。
    所以這官兒當得真難啊,就說牟斌,其實早就急的要死了。太子交代的事兒敢不盡心竭力不成?可是人家太子不問,自己怎麽好去催啊?他手裏捏著兩份房契,一張具保單子,還有****什麽的,都快捏出黃水來了。生怕太子爺哪天忽然想起來一問,居然沒辦好,那豈不糟糕?
    現在聽到太子傳見,趕緊滴收拾妥當,直奔鬆鶴樓而來。
    這又是仁和大街的一樣好處,小朱可以隨時出宮,相見誰就見誰了,就在仁和大街幾座最豪華昂貴的酒樓都有他的包房,永遠空著,隨時恭候太子大駕光臨。
    “臣牟斌,叩見太子千歲!”牟斌見到朱厚照,端端正正磕下頭去。
    “指揮,起來。好久沒跟你說說話了,本宮心裏怪想的。嗬嗬!”
    “太子百忙之中仍然惦記臣子,臣心裏不勝感動!”說得都有些哽咽。
    “額,那什麽,有個事兒想問問你,本宮參加科考的準備,都做好了吧?”朱厚照笑道,示意牟斌坐下,還讓小順子給他遞過一杯茶。牟斌急忙謝恩謝坐,端起茶,又恭恭敬敬放在桌上。
    “啟奏太子,應該是準備得差不多了,隻是不知道太子可還有什麽特別吩咐沒有?”對領導說話,切忌說得太滿。老牟深知這個道理,要是一拍胸膛說:“沒事,全準備妥當了。”遇到個好說話的領導,暫時或許能得些表揚之類的。可鬼才知道到底有什麽意外沒有,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不可控的紕漏,人家心裏這本賬可就算記下了。
    朱厚照果然對他謹慎的態度十分滿意,很虛心地問道:“指揮,雖說本宮鬧著玩想碰碰這考試的運氣,可還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你能不能跟本宮好生說說?”
    “是,臣一定知無不言。”
    “嗬嗬,大規矩本宮倒是都明白了的,隻問些不知道的吧,要是能考上縣學,這主考大人的麵,要不要見見?”
    牟斌趕緊起身答道:“回太子垂詢,按例,考取案首者,無須再經府考和院考,可以直接進學為秀才。而考取前十名者,則為為‘縣前十’,照例是要縣令教諭見一見,賜一頓飯的。額,太子天資縱睿,這前十之名,絕無問題——”
    “嗬嗬,你怎麽知道本宮就不會掉出前十去?若掉出去倒還好了,不用去受那縣令的教誨,豈不方便幹淨?咱話又說回來,假若真要見到,他會不會認出本宮來?”這才是關鍵。這要是被人家一眼就認出來了,二話不說,上前納頭便拜,如同李逵聽說宋公明哥哥一樣,豈不糟糕透頂?
    牟斌一臉的敬佩,趕緊把裝了許久的奉承話掏出來:“太子明見萬裏,臣真是不勝佩服之至。原沒想到這個。不過臣倒思量,那大興縣令胡圖,雖在京師境內,卻從未得過麵見天顏的恩典,闔縣之中,應該沒人能認出太子。額,回頭臣再去好生落實一遍,凡有隱患,一一排除,務必保證太子龍形不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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