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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留你們自是有正事的。”沈裕正色道：“下個月就要舉辦各國商會了，南宣的各方勢力早就蠢蠢欲動，此番各國共參的大會，必會借機鬧出事端。最近你可有什麽發現？”
    “是，朝中勢力也不太安分，遲架一黨與江南一帶商戶最近有些小動作。”沈昀錦自尋了側椅坐下，答道。
    “遲將軍與南宣最近來往也頗為密切啊……嗬，那老家夥，怕是年紀大了，急了。”沈裕向後靠在龍椅上。
    “遲架與商戶及南宣勢力的來往太過突兀，這中間隻怕另有人在推動。”
    遲架……鎮國大將軍，兩朝元老，朝中的主心骨人物。而南宣是虎視眈眈的鄰國，串通敵國，這可是大罪。隻是這種重要政事，為何在她麵前商議……
    顧玥有些尷尬地站在兩人之間，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努力埋低腦袋，減少存在感。
    “此次商會阿錦可要替朕盯仔細了，那些個老家夥定要借著商會興風作浪，真是閑得發慌。遲將軍真是越上年紀越腦子糊塗，整日盤算著權勢，一把年紀了不好好享受天倫之樂，早晚會出事。”
    皇上歎了口氣，撫額。
    “朕整日憂國憂民，為這天下操碎了心，阿錦就對朕溫柔些吧！”
    沈昀錦沒有理會皇上，斜倪一眼埋著腦袋的顧玥。小腦袋埋得是低，可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亂轉，果然不是個老實的。
    他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盯著顧玥。
    “玥兒覺得呢？”突然被點，顧玥一驚。
    她正思索著今晚的龐大信息量。這皇上與沈昀錦的關係竟然如此親密，傳聞裏赫王不參朝政更是假的。明麵兒是個閑散王爺，實是置身於朝堂之外，更易於監察百官治理亂象。
    “小女子耳朵不太好，方才什麽都沒聽見。”
    生在丞相家，這點覺悟她還是有的。這明晃晃的試探，若她真回答了那才是惹禍上身。她一介女流之輩，與皇室非親非故，朝廷機密讓她聽了去，指不定就是落個丞相家滅口。
    顧玥緊張捏緊了袖口，她也不想聽啊，她倒是想走，可皇上非要留她在這的。
    聞言，沈裕輕笑。
    “顧小姐不必緊張，今夜隻是閑聊聊。”
    “皇上真是溫和親善。”與某人截然不同。
    “哼。”
    某人陰陽怪氣地冷笑一聲，站起來揮了揮袖。
    “走了。”他不客氣地衝沈裕道，說罷也不行禮便轉身離開。顧玥驚愕，皇上與沈昀錦的關係著實匪淺，沈昀錦的怪性子有一半都是這溫和的兄長慣出來的吧。
    “還不走？”沈昀錦停住腳步，瞧著那低著的小腦袋。這會兒倒是裝得乖巧。
    “去吧。”沈裕笑道。
    顧玥忙向他行了個禮，這才退出大殿。
    “往日你那般大膽，今日倒是裝得乖巧。”沈昀錦背著手走在顧玥前方。
    “我又不傻，往日是憑借著我爹的身份，自然是無所忌憚。今日是對著皇上，一不小心要掉腦袋的，自然要安分些。”
    “那你就不怕得罪我，讓你掉腦袋嗎？”他停下，揚起嘴角，微微俯身道。
    顧玥一愣。
    認識他時以為他是麵首，便說話沒分寸了些。後來知道他的身份後，因是被欺瞞也是出言不遜，況且見他無賴歸無賴，卻不曾擺出王爺的架子，便沒有細想過對他的態度是不是過於逾越放肆。
    今日看來他與皇上的關係匪淺，權勢自然與往日外界以為的不同，若真得罪了他，似乎叫她掉腦袋也不是不可能。
    “往日是小女子多有得罪，請赫王莫與小女子計較。”顧玥垂下眼眸道。
    犯不著為了與人一時置氣，將自己乃至整個丞相府置於危難之中。
    沈昀錦隻是隨口一問，沒有料到她竟認真思索了去，還向他低了頭。一時心間竟有些不快。
    “隻是隨口一問，你這般認真作甚？”他冷了臉，繼續向前走。
    真是莫名其妙。
    顧玥眨了眨眼，跟了上去。
    沉默著走到宮門處，顧府的馬車還停在宮牆外。顧玥忙小步跑了過去，卻突然想起沈昀錦的身份，又停了下來。
    “小女子先行一步，赫王殿下自是路上小心。”
    沈昀錦見她轉身，心情正欲明朗，又聽她這般客氣僵硬地告別，眉眼更為陰鷙了。
    “玥兒與我客氣什麽。”俯身在她耳旁撂下陰惻惻的話，不等她回應，便走了。
    ……
    顧玥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解。隨即趕忙上了馬車。
    現下一家子都坐在馬車中等她，見她回來，緊張地拉住她上下打量一番。
    “皇上召見玥兒說了些什麽？可有為難你？”顧維關心地問。
    顧玥便將她聽到的消息一並告訴他，父親較她更懂朝政時局，該怎麽做自不需要她擔心。
    “可皇上為何要叫玥兒知道這些？”顧辰聽著，眉頭緊鎖。
    “不知。”顧玥也納悶，怎無端叫她牽扯了進去。
    顧維聽著顧玥的轉述，若有所思。向後靠去，倚在軟墊上。
    “先回府吧。”顧維揉了揉眉心。
    此番話明顯是皇上特地要叫他知道的。他這是打算抬高丞相實權，叫他加入這朝政的各方勢力中，作為皇上的左膀右臂，與那些勢力分權製衡啊。
    越有權勢，就越危險。他更不願將一家子的性命都搭進權勢紛爭中，故而往日才避開各方拉攏，兩袖清風，可他位高權重，避無可避啊。
    此事還是再斟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