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狂狼(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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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狂狼(23)
“林皎需要的隻是一個幫他報複的‘工具人’。”蕭遇安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文件,大步在走廊上走著,說話間朝路過的隊員點了點頭,“至於這個‘工具人’是不是林忠國當年救下來的女嬰,其實沒有那麽重要。”
明恕單手撐在遲小敏家的窗框上,“對,就是這個意思!我之前覺得很奇怪——遲小敏對‘鬼牌’的恨和對林忠國的敬都太濃烈了。林忠國是遲小敏的救命恩人,這沒錯,但是林忠國救她的時候,她隻是一個小嬰孩,她什麽都不知道。在7歲之前,她和一位老人生活在一起。我反複問過她,發現她對7歲以前發生的事,記得似乎不是太清楚。在這種‘不清楚’的對比下,她的敬與恨清晰得特別突兀。我懷疑那些濃烈的情感,是林皎用這十年時間,一點一點灌輸給她——參照許吟,林皎是個很擅長幹擾小女孩記憶和思想的心理專家。另外還有一個很突兀的點,遲小敏說,老人告訴她,是一個穿衣打扮像城裏人的男人將她交到自己手上。那這個男人必然是林忠國,但林忠國為什麽要將她交給一個並不能保證她安全的老人?這個老漢又為什麽接受?我判斷,這根本不是遲小敏真正的記憶,而是林皎灌輸給她,林皎在灌輸的過程中,忽略了邏輯的連貫性和完整性。”
窗戶正對村西熏香腸的空壩,風從那邊吹來,將樹枝燒灼的煙塵味灌進房間。
明恕不習慣這種氣味,轉了個身,順道將窗戶關上,繼續道:“林皎可以給任何不知自己身世的孤女灌輸相同的記憶、感情,而在北方的偏僻村落裏,多的是沒有父母、對過去一無所知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到底是不是林忠國當年舍命救下的女嬰,對林皎來說根本不重要,他完全有能力讓被他選中的小女孩相信,林忠國是自己的恩人,自己就算豁出性命來,也要為林忠國報仇。”
蕭遇安接下去要跟刑偵二隊開會,時間還早,會議室沒有人。他推門進去,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還有一種可能是,林皎其實找過被救的女嬰,但女嬰已經死了。”
明恕眉心跳了一下。
“在當時的環境下,林忠國能將女嬰救出來,不一定能給女嬰找到一個妥善的安置地。”蕭遇安說:“他暗訪肆林鎮這件事就隻有何茂蓮一個人知道,他斷然不可能將女嬰交給何茂蓮。換言之,林忠國根本沒有一個信任的人,來讓他托付這個女嬰。”
明恕輕捏住拳頭,“我親自審問過‘雲寇’的老大錢敏,他們當年耗了很大的力氣尋找女嬰,最後一無所獲。連他們都不得不相信,女嬰死了。”
“遲小敏是不是當年的女嬰,現在有辦法查。”蕭遇安說:“‘雲寇’那邊一定有記錄,丟失的女嬰是哪家的孩子。做一個dna比對就知道了。”
明恕沉默了幾秒,蕭遇安也沒有繼續說話。
風砸在本就不牢靠的窗戶上,發出細碎的響聲,玻璃沒能擋住煙塵,明恕吸了下鼻子,喉嚨發癢,突然咳了起來。
“感冒了?”蕭遇安問。
“沒有,村裏在熏香腸。”明恕將手機用肩膀和臉夾著,從衣兜裏拿出一包紙巾,“我剛才在想,假如遲小敏真的隻是被林皎選中的‘工具人’,那她的命運也太可悲了。她原本隻是貧窮村子裏的‘黑戶’,可能是被親生父母拋棄,也可能是被拐賣,在最近十年的政策下,她完全有可能獲得一個合法的身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是林皎害了她。”
蕭遇安說:“在得知林皎的身世時,拋去理性的一麵,你其實很可憐他。”
被說中了想法,明恕歎了口氣,“沒錯,但其實……他和他報複的那些人已經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了,仇恨之下,他已經被‘同化’,隻是他自己還沒有發現而已。在喬雪華等人的眼裏,死去的女嬰不過是實現自己某個願望——或者說貪欲——的工具,他們明知道那是一條命,仍舊花重金購買。遲小敏也不過是林皎用以報複的工具罷了。林忠國當年救下女嬰,絕不會希望她被自己的兒子如此利用。”
明恕又看了一眼屋子裏的陳設,轉身朝院子裏走去,“林皎執意為父親複仇,自己躲在暗處,把一個女孩推到前麵。這個人……”
“一個卑鄙而懦弱的複仇者。”蕭遇安說。
遲小敏被帶到刑偵局之後,立即做了dna檢驗,然後被送去心理研究中心的盛教授處。
北方根除“鬼牌”產業的行動還在繼續,接到蕭遇安的電話後,沈尋立即著手尋找女嬰的家人,得知女嬰的父親已經去世,母親尚在。
經dna比對,遲小敏與她沒有血緣關係。
更早一些時,遲小敏和醫四巷子大量血痕的dna比對結果出爐,肖滿憤憤地將報告拍在桌上,罵道:“他媽的!畜生!”
當時,許吟清晰地向明恕描繪了“窗前的女人”、“醫四巷子死狀可怖的女屍”,肖滿和徐椿立即前去做現場勘查,確實發現了血痕,而當時做dna比對時,在係統中比對不出結果。
林皎非常狡猾,不僅給許吟灌輸了一段虛假的記憶,讓其去誤導警方,還將遲小敏的血潑灑在醫四巷子,作為“實證”。
“血是從這裏抽的。”遲小敏摸了摸自己的右臂,“大哥說有用。”
盛教授歎息,將門關上,讓遲小敏一個人待在裏麵,對明恕道:“我很抱歉。林皎是我的學生,是我將他推薦到局裏來。他現在犯了錯,我具有無可推卸的責任。”
明恕搖頭,“林皎不僅是犯錯,他犯了罪。”
盛教授問:“可以讓我去和他談談嗎?”
“您想和他談什麽?”
“我……”
“你在可憐他。”明恕說:“可憐他的遭遇,可惜他的才華。”
盛教授再次歎息,“明隊,林皎也是被害者。如果他的父親沒有遇害,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您是希望我也可憐他,然後帶著感同身受這種情緒去處理這起案子嗎?”明恕的聲音帶著些許冷意,並非冷漠,而是超乎尋常的冷靜與克製。
盛教授第一次看到明恕如此認真的樣子,“我隻是希望你們酌情考慮他走到這一步的原因。”
“林皎是被害者,這沒錯,他的家庭被‘鬼牌’給毀了。”明恕說:“但是盛教授,您也明白,從他將遲小敏利用為他的‘工具人’開始,他就從被害者變成了加害者,況且是他親手殺死了呂潮。”
盛教授神情複雜,既惋惜自己的愛徒,又對重案組的“鐵麵無私”有所抱怨。
“我理解您的心情。確實,罪惡的根源在於‘鬼牌’,假如林忠國沒有死,林皎在一個健康的家庭環境中長大,他大概率會成為一個優秀而正直的人。林忠國給他起名為‘皎’,大約也是盼他一生皎潔明亮。事實卻是,他犯了罪。”明恕肅然道:“您協助我們工作已經很多年了,但您到底隻是顧問,而非真正的刑警,您能夠可憐他,但我,我重案組的兄弟不能。”
盛教授鬆弛的眼皮微顫。
“因為如果連我們都無法堅持公正與理性。”明恕說:“那些真正需要保護的人又該找誰來依靠?向誰尋求庇護?”
自從聽到何茂蓮的錄音,林皎就幾乎沒有說過話。總是圍繞著他的精英氣場不見了,他眼中的光亮一點點消失。
審訊員向他提問,他很少有反應,連眼珠都不怎麽轉動,好像身體還在這個世界,神誌卻被拉去了另一個空間。
嫌疑人一般不會彼此見麵,但這規定並非鐵律。遲小敏站在林皎對麵,輕輕喊了一聲“大哥”。
林皎終於有反應了,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遲小敏。
明恕在監控中盯著二人。
看得出林皎對遲小敏並非全無感情,全無愧疚,他麵部線條在抽丨動,肩膀由輕到重地顫抖,雙手捏緊,下巴和脖頸僵硬地繃著。
“大哥。”遲小敏說:“你不喜歡風幹的香腸,也不喜歡甜味的,今年我做了很多辣味香腸,全都熏過了。我……我本來想下次你來藍水鄉看我的時候,就都拿給你。”
林皎的唇抿得很緊,像是在竭力壓抑著什麽。
“我不是那個嬰兒,我都知道了。”遲小敏很平靜,這樣的平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說話時,她一直看著林皎,臉上甚至帶著很淺的笑,“我……其實到現在,我也不恨你。我沒有親人,從小孤苦伶仃,照顧我的爺爺走了後,隻有你關心過我。就算是利用我,我也覺得值了。”
說著,遲小敏歎了口氣,“我最遺憾的是沒能阻止你。其實我本來可以……”
遲小敏低頭,抹了下眼角,似乎是說不下去了,過了一分多鍾才再次抬起頭,“大哥,我不恨你。”
林皎雙手抱住頭,用力到手背上的筋幾乎要爆出來。
所有人都聽到他哽咽的聲音。
“你給我講了十年,林叔叔是個多麽正直勇敢的人。”遲小敏深吸一口氣,聲音也變得顫抖,“你是林叔叔的兒子,你的身體裏流著他的血。你……大哥,我不信你一絲一毫都沒有繼承到林叔叔的正直。”
“大哥,認罪吧。”
抽泣與沉默充斥著審訊室的每一個角落,遲小敏離開後,林皎像是終於把自己的神誌從另一個空間拉了回來。
他說:“我想再聽聽那個錄音。”
——“他要我向他保證,假如他遭遇不幸,一定不可將他調查‘鬼牌’的事告知警方……他這麽做,是為了保護林皎……那些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而警察就算能保護林皎一時,也保護不了林皎一世……‘我不是個好父親,但至少,林皎不該因為我受到傷害’。”
錄音一遍一遍播放,林皎從最初的哽咽變為痛哭流涕。
沒人知道這一刻他心中在想些什麽,又或許所有人都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麽。
林忠國這一生唯一一次私心是為了保護他,希望他平安地長大。
給他取名為“皎”,希望他一生皎潔無染。
可他陷落在最肮髒的汙泥裏,與父親的期盼背道而馳。
他辜負了林忠國。
這天,林皎向警方交待了全部作案事實,包括因為遲小敏暴露,而倉促殺死呂潮。
“其實殺死呂潮時,我就動搖了。原來殺人也不是那麽複雜的一件事,隻要心中的恨與狂足夠強,就能將恐懼壓製下去。”林皎苦笑,“呂潮是個戶外愛好者,我假扮成戶外愛好者,他喜歡拍那些驚險的照片,比如在無人管理的懸崖上高高躍起。那種照片想要拍好,有時得花一個下午。我隻是在他精疲力竭,沒有防備的時候,在他後心刺了一刀,再推了他一把。他的命就沒了。”
林皎似乎在回味當時的情形,“早知道殺人這麽容易,我為什麽要依靠小敏呢?她……她確實是被我給害了。明隊,你猜測我暫停計劃,將小敏送去藍水鄉,是因為你回來了,蕭局也來了。確實是這樣,我怕你們,我不知道我在你們麵前會不會露餡兒——事實證明,我確實露餡兒了,露得一塌糊塗。不過也不隻是因為你們。我虧欠小敏很多,殺過一個人之後,我就明白,其實沒有她,我一樣可以複仇,將來,不如就讓她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吧。”
坦白的最後,林皎又提到了自己的母親。
“他們都說我母親拋棄了我,去到國外就再也不回來。我小時候也這麽想,但這兩年我突然明白,我母親的離開,是為了去給我父親報仇。”林皎歎氣,“她去的是東南亞,最早一批‘鬼牌’就是賣到了東南亞。她比我勇敢,也比我瘋狂。”
警方在林皎所述的地方找到了呂潮的殘屍——屍體的絕大部分已經被動物啃食。
至於黃妍,林皎的反應和遲小敏一致,“我沒有殺她,她不在我的近期目標中。她和蔡心悅的‘鬼牌’售價都在十萬元以下,她們連富人都不算。我首先要解決的是那些為富不仁的人。”
案件的收尾工作還在進行,明恕又去了一趟位於北城區紡織一路的江北二村。
經過一段時間,這個半新不舊的居民區又有了新的話題,已經沒有多少人還在討論快遞驛站老板那離奇的死亡。
黃妍的家還保持著向韜等人最後一次來勘查時的模樣,空氣中漂浮著不明顯的異味,地上畫著重要的示意線。
明恕蹲在空蕩蕩的貨架邊,看著地上的示意線。
“鬼牌”案牽連極廣,即將麵臨法律製裁的不僅是“匠師傅”以及他們背後的地方黑惡團夥、跨國犯罪集團,還有與他們勾結的官員。特別行動隊已經在夏西市等北方城市引起“地震”,這場清繳行動短時間不會結束,很可能會持續到明年。
可誰能想到,這場風暴的原點,是這個快遞驛站的主人?她的死將“鬼牌”曝光在警方的視野中,可她竟然不是因為“鬼牌”而遇害——至少現在,林皎殺害她的可能被排除了。
那她是因為什麽而被殺死?
明恕閉上眼,腦中浮現出的是黃妍那全是小孔的胸膛。
小孔是由碎冰錘造成,凶手想借此表達什麽?
快遞驛站外沒有再拉警戒帶,幾個居民圍在門口,一邊探著脖子張望,一邊小聲議論。
“警察又來了,凶手還沒有抓到嗎?”
“真嚇人啊,萬一還會作案怎麽辦?這眼看就要放寒假了,如果還抓不到凶手,我都不敢讓我孫女過來住。”
明恕耳朵尖,眼睛更尖,從黃妍家出來時,看到一個神色不太正常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接近40歲,燙著近來流行的小波浪,胸前圍著一條圍裙,本來正站在居民們後麵往驛站裏瞧,見裏麵有人出來,連忙轉身離開。
從她的裝扮判斷,她應該也住在這附近。
可和真正看熱鬧的人相比,她不像隻是因為警察又來了而趕來看熱鬧的人。
明恕站在快遞驛站外的路沿上,目送女人走進斜對麵的巷子裏。
居民們還未散去,兩個自來熟的大姐湊了上來,跟明恕打聽案子,“小夥子,你們什麽時候才能抓到犯人啊?這一直抓不到,我們心裏也不踏實啊。”
明恕擺出麵對人民群眾時慣有的和氣笑容,“案子正在偵辦中,會盡快給你們一個交代。”
難說居民們是被這句話安撫到了還是被這英俊警察的笑容安撫到了,居然全都跟著笑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明恕問:“剛才和你們站在一塊兒的那位是?”
聞言,大家都往後看了看,一人說:“你說商大妹啊?”
有人說:“商大妹?商大妹剛才也來了?”
“你沒看到?就在咱們後麵。”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好像特別關心黃家的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了起來,明恕沒有插話,站在一旁聽著。
“是我我也關心啊,這邊不做生意了,她家生意一下子就起來了。”
“她沒人家會做生意,之前我聽說都要關門了?”
“也不至於,也有快遞公司和她家合作的……”
明恕聽明白了,這個商大妹和黃妍一樣,也經營快遞驛站,但生意一般。
其實最早發現屍體時,明恕就知道黃妍很會做生意,因為店裏有不少網紅小吃。一些客人,尤其是年輕人,取寄快遞時會隨手買上一些。
又聽居民們聊了會兒,明恕向商大妹家所在的巷子裏走去,看到一塊招牌上寫著“象寶寶驛站”。
店裏隻有商大妹一個人——她全名叫商小玉,和丈夫一起開了這個小店,丈夫正在外麵送快遞。
看見警察,商小玉很緊張。
明恕雖然沒有參與北城分局在紡織一路的走訪,但知道李馳騁、向韜他們已經將這一片翻了個底朝天,商小玉如果有問題,藏不到今天。
但商小玉的反應無法不讓人在意,明恕觀察了她一會兒,沒有拐彎抹角,“黃妍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商小玉趕緊搖頭,“你們,你們已經來找過我和我丈夫好幾次了。黃妍死了後,本來該送到她那裏的包裹全都送到了我們這裏來,我們生意確實變好了。但是真的不是我們害了她。”
“我沒有懷疑你。”明恕說:“你不用這麽激動。”
商小玉額頭上出了汗,頻繁地抿著嘴唇。
明恕說:“我隻是想知道,關於黃妍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商小玉還是搖頭。
明恕說:“不介意我在你店裏隨便看看吧?”
商小玉顯然不願意,但又沒有理由拒絕。
店麵不大,和黃妍那邊一樣,也是住房改建的。明恕草草走了一圈,又回到商小玉麵前。
商小玉更加不自在。
“如果你知道什麽,並且想告訴我。”明恕撕掉一張便簽紙,在上麵寫下重案組的座機號碼,“隨時聯係我。”
聖誕節到了,商場裏放著喜慶的音樂,所有購物廣場的中庭都擺放著聖誕樹,閃閃發亮的小裝飾品隨處可見。
蕭遇安去南城分局開了一個會,明恕開車去接他,回家路上正好要路過一個購物中心,便決定在那裏吃了晚飯再回去。
天氣冷了,明恕想吃鮮牛肉涮鍋。但他們去晚了,又沒有提前訂位置,前麵排了二十多號人。
蕭遇安本來想說要不就換一家,但明恕那樣子一看就是脾氣上來了,非要吃這家。
蕭遇安笑了笑,由著他。
鮮牛肉涮鍋正對中庭,位置非常好。中庭的聖誕樹周圍有人表演節目,一些小孩拿著充氣武器互相追著瘋跑。
明恕算了下時間,估算還有半個小時才會到自己,於是拉著蕭遇安去中庭看節目。
還沒有走近,腿上就挨了一下。
明恕轉身,看到一個熊小孩正衝自己傻笑。
腿上挨的那一下來自熊小孩的充氣狼牙棒。
中庭上,有許多小販正在賣這種玩具,除了狼牙棒,還有錘子、釘耙、金箍棒。
明恕的視線落在狼牙棒上。
準確來說,是落在狼牙棒的狼牙釘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