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狂狼(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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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二章?? 狂狼(26)
    東城區,天榮醫美。
    裝潢雅致的前台大廳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香氣,是各種化妝品護膚品以及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時而令人精神振奮,時而又令人昏昏欲睡。
    光潔的地板上不時響起高跟鞋的聲響,“嗑嗑蹡蹡”。對在醫美這一行工作久了的人來說,單是聽腳步聲,就能判斷來者的身份、適合推薦哪個檔次的套餐。
    午休剛過,正是疲乏的時候。朱玲瓏在衛生間補好裝,整了整自己的珠光白套裙,狀似精神抖擻地回到前台,腦子卻一直想著別的事。
    她是這家在冬鄴市頗有名氣醫美裏的接待,負責笑臉迎人,對客人做初步引導。
    這工作沒有多少技術含量,應聘時hr考察的是臉夠不夠美,皮膚夠不夠好,身材夠不夠曼妙,微笑夠不夠甜美,反應夠不夠快。
    她都通過了。
    剛大學畢業那會兒她的室友還在背地裏嘲笑她,說正兒八經本科畢業的人,怎麽淪落到去整容院當接待。但這話現在也沒人說了,因為她雖然隻是個接待,但工資並不比她那些“996”的白領同學們低,還能時不時享受一下美容福利,成天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將自個兒的美展示給客人看。
    總之,對這份看似“低人一等”的工作,朱玲瓏十分滿意。
    不過這幾天,她的心思實在是無法集中在工作上。
    又一陣高跟鞋聲響起,一個盤著頭發,頗有氣質的女人喊道:“小朱,把韓女士剛才填的表格拿過來。”
    小朱就是朱玲瓏,但她像是沒有聽到,木頭一樣站在前台裏,雙眼發直地看著前方。
    “小朱?”女人的聲音帶上了顯而易見的不滿,“朱玲瓏!”
    同在前台的柳瑩趕緊小聲提醒:“玲瓏!玲瓏你又在發什麽呆?陳經理叫你!”
    “啊!”朱玲瓏這才回過神來,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就來!”
    一刻鍾後,搞定了陳經理,朱玲瓏輕手輕腳回到前台。
    此時暫時沒有客人來做谘詢,柳瑩八卦心起來了,“玲瓏你這陣子是怎麽回事啊?老是心不在焉的。我上午叫你,你都沒理我。”
    朱玲瓏歎了口氣,習慣性地摸著自己花200多塊錢做的指甲,“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柳瑩道:“同時有好幾個男人在追你?你不知道怎麽選擇?”
    “想什麽呢?”朱玲瓏輕輕捶了柳瑩一拳。
    “你男人緣一向很好,同時有好幾個人追你不奇怪啊。”柳瑩說。
    朱玲瓏搖頭,問:“你對密室感興趣嗎?”
    柳瑩困惑道:“密室?”
    朱玲瓏問:“唉,‘天韻潮都’新開的那個‘第九戰場’你知道嗎?”
    柳瑩趕緊搖頭,“你想約我去啊?我可不敢,我小時候進過一次鬼屋,給嚇傻了。”
    “不是要約你去啦。我前幾天不是跟你換了一回班嗎?”朱玲瓏說:“就是去趕‘第九戰場’的開業慶。我是密室愛好者嘛,很多密室我都去過,一些真人遊戲我也玩過。不過當時進去之後,我就覺得很不舒服,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柳瑩沒聽太懂,“是因為害怕嗎?”
    “說不上害怕。”朱玲瓏輕擰起眉,“裏麵的密室基本都與nve殺有關,血腥程度超過我的想象,而且非常逼真,當時我總覺得,如果我繼續在裏麵待下去,我自己也會被nve殺。”
    柳瑩天生膽子小,打了個哆嗦,“聽著就覺得怕怕的。”
    即便隻是回憶,朱玲瓏也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我以前去再恐怖的密室,即便是通靈主題的密室,也沒有這種感覺。”
    柳瑩說:“不過這也說明那密室設計得很好吧。唉對了,你剛才說你還玩過真人遊戲。什麽真人遊戲啊?”
    聞言,朱玲瓏眼中的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飾的得意。
    柳瑩笑道:“喲,眼睛都亮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朱玲瓏微微抬起下巴,“我和湖影玩過真人狼人殺。”
    柳瑩先是沒反應過來,三秒後驚聲尖叫:“什麽?”
    “小聲點!”朱玲瓏連忙捂住柳瑩的嘴,“你想把陳經理叫來啊!”
    “騙人的吧!”柳瑩激動道:“那個湖影?不可能!”
    “真的。”朱玲瓏眼中的得意更盛,“好幾年前了,我當時還在念大學,參加了一個野外遊戲團,湖影就在裏麵。他那時還不是藝人,也可能是不紅,反正我不認識,隻覺得這人長得真帥。”
    柳瑩說:“快給我看照片!”
    朱玲瓏說:“我沒拍。”
    “怎麽可能!”柳瑩說:“看到帥哥不拍照?”
    “這種遊戲團都是有規定的,不打聽真實信息,也不留影,玩完就散夥。”朱玲瓏知道自己這麽說沒什麽說服力,隻得加上一句,“不信算了。”
    反正湖影爆紅之後,她跟好幾個朋友都說過了,但沒有一個人相信她,都覺得她是在嘩眾取寵。
    久而久之,她從最初的百分百確定那個叫“炎黃”的人就是湖影,到現在隻有百分之九十確定了。因為炎黃當時一直戴著帽子,五官和現在的湖影還是有細微差別。她在醫美這一行工作,知道大多數明星都會做微整,湖影應該是在還沒有火之前做過整形。
    她覺得有些遺憾,想若是自己當時長個心眼,偷偷拍一張炎黃,或者跟炎黃要一個聯係方式該多好。
    但又一想,炎黃是因為她才被淘汰,最後憤然離開。
    炎黃一定很討厭她。
    唉,算了——朱玲瓏隻得自我安慰——我好歹是被湖影討厭的人了,討厭總比壓根兒不認識好。
    ·
    因為腳底的圓錐形小孔,明恕果斷將李兆豐案與黃妍案做了並案處理。
    “李兆豐和黃妍,一個是購物中心的策劃,一個是居民區裏快遞驛站的老板,職業看上去毫無關聯,在我們目前已掌握的通訊記錄上,他們也從來沒有彼此聯係過。”明恕說:“這兩人的相似之處在於,他們或多或少都和密室有一定的關係。凶手認識他們,他們彼此之間說不定也認識。”
    方遠航皺著眉思考,“認識,但從來不聯係,這是什麽關係?”
    “結合他們的愛好,我覺得他們有可能是同好。”易飛說:“不過這種同好的性質和黃妍、蔡心悅那種不同。黃妍和蔡心悅相識在網上,見麵的次數雖然說不上多,但網絡聯係頻繁,北城分局也是因此找到蔡心悅。但黃妍和李兆豐的通訊、網絡記錄上都沒有彼此。同好的話,隻能是另類同好。”
    明恕說:“他們的相識不靠網絡……”
    “我想起來了!”方遠航說:“我媽退休之後喜歡打麻將,每天中午吃完飯,她就去隔壁小區的茶館待著,茶館老板湊齊一桌人,他們就可以開打。他們也算是同好,但除了打麻將,我媽和他們沒有別的聯係。假如隻從通訊、網絡記錄來看,我媽和她的一圈麻友都是陌生人。”
    “所以黃妍和李兆豐的關係有可能類似麻友?”易飛想了想,“彼此不認識的中老年人聚在一起打麻將是常事,但年輕人……”
    “桌遊。”明恕說:“桌遊最初火起來時,很多桌遊吧的經營模式類似茶館——客人到店之後,被安排湊桌,隻要人數夠了,就能一起玩遊戲。”
    易飛點頭,“王雋確實說過,李兆豐的愛好之一是桌遊。”
    方遠航激動道:“我來順一下。黃妍和李兆豐在某個地方——比如桌遊吧——認識,一起玩過一場或者多場遊戲,這就是他們的交集,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交集。他們認得對方的臉,但並不知道彼此的真實身份,更沒有留聯係方式。然後現在,他們先後被殺死,屍體上都留著凶手的記號。”
    易飛看向明恕:“那凶手的動機是什麽?”
    明恕十指相對,閉著眼沉思片刻,緩緩道:“凶手想殺死那場遊戲的所有參與者?”
    方遠航站了起來,“黃妍和李兆豐參與的遊戲給凶手造成了什麽不可彌補的傷害?凶手在複仇?”
    易飛抱著手臂,在桌邊走了兩個來回,“現在我們既無法確定凶手的動機,也無法確定凶手的身份。如果事實接近於我們剛才的推斷,凶手要殺的肯定不止黃妍和李兆豐。現在黃妍那邊很難再挖出新的線索,但李兆豐這邊還有待調查。王雋說李兆豐愛玩,他們結婚之後,甚至說之前,李兆豐到底玩了些什麽,王雋不說知道全部,也一定知道一部分。”
    “等一下。”明恕睜開眼。
    方遠航問:“師傅,怎麽?”
    “黃妍和李兆豐有沒有可能產生別的交集?”明恕說:“除了我們剛才想到的那一種。”
    易飛說:“你是覺得剛才的推斷過於草率?”
    “現在還處於偵查的初期,我擔心一旦方向錯誤,後麵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問題。”明恕捏了下眉心,“必須謹慎再謹慎。”
    會議室一時陷入沉靜,幾分鍾後,開口的還是明恕:“沒別的思路了?”
    方遠航抓了下頭發——前兩天時間稍微空餘了些,他趕著去理了個新發型,遺憾的是重案組的兄弟們除了他師傅,沒一個注意到了,而他師傅雖然注意到了,也沒有誇他一句。
    “我暫時沒有。”他說:“師傅,我要靈光一閃了我馬上告訴你。”
    明恕笑了聲,“你去剃個光頭,說不定馬上就能靈光一閃。”
    “那怎麽行?”方遠航十分珍惜地拍拍自己的額角,據說刑警當久了,發際線就堪憂,他現在頭發還相當濃密,剃什麽都不能剃頭發,“局裏有規定的,不能剃光頭。”
    易飛說:“小明跟你開玩笑。”
    明恕拿起文件,在桌上敲了敲,“行了,暫時按這條思路先走著,時間耽誤不起,把偵查的重點放在李兆豐身上。”
    ·
    青江苑居民區。
    王雋麵容憔悴,但情緒已經不像此前那樣崩潰。她和李兆豐4歲的女兒怯怯地站在臥室門口,懵懂地看著來到自己家中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死了,但還無法理解“死了”到底意味著什麽。
    “這是我那天捅他的刀。”王雋右手發抖,將水果刀遞到明恕麵前,“我還詛咒他,盼著他去死。如果知道他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我就算是拚了命,也要把他留下來。其實……其實我們也有過得很開心的時候。”
    明恕將水果刀裝進物證袋,細細觀察幾個房間,最後走進書房,轉身問:“書房平時一般是李兆豐在使用吧?”
    王雋抹著淚點頭,“對的,他總說有的工作需要帶回來做,但我觀察過,他待在書房時,幾乎都在打遊戲。”
    正在往手上戴乳膠手套的肖滿聞言看了王雋一眼。
    因為李兆豐腳掌上的小孔,王雋的作案嫌疑現在基本已經被排除了,可她的言行以及反應仍舊耐人尋味。
    前一句話,她還在表達對於丈夫遇害的悲傷,以及沒能阻止丈夫離家的悔恨,後一句話,她又開始抱怨丈夫的不是。
    短短幾秒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情感就能產生這麽大的波動。
    肖滿輕輕聳了下肩。
    身為不婚主義者,他無法理解夫妻之間那種彼此依賴又彼此憎惡的心情。人是最會撒謊的動物,夫妻之間更是如此。
    還是證據好,客觀地呈現在那裏,永遠不會對痕檢師說謊。
    察覺到肖滿的目光,王雋不太愉快地皺了皺眉,跟在明恕後麵進入書房。
    明恕沒去管電腦,打開一旁的書櫃,視線在並不多的書籍上掃過。
    書櫃占據著一麵牆壁,說是書櫃,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儲物櫃——它由一塊厚實的木板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下麵空間很大,放著數床棉絮,上麵一共有四層,最底下一層放的是王雋的教學用書和鍵盤、鼠標等工具,第二層放著遊戲資料冊、各種卡牌、戶外工具書、旅遊圖鑒、體育雜誌。
    “這些都是李兆豐的東西?”明恕問。
    王雋看了一眼,聲音又哽咽了,“是。四層裏我隻占一層,其餘三層都歸他。”
    明恕取出一本旅遊圖鑒,隨手翻了幾頁。
    這不是書店暢銷的那種旅遊類書籍,介紹的也不是大熱景點,而是十分小眾的、沒有被開發的自然風光或者偏僻村寨。
    書號倒是有,不是旅遊愛好者自己印刷的,但麵向的顯然是個小群體。
    “李兆豐喜歡去偏門的地方旅行?”明恕問。
    王雋點頭,“兆豐喜歡自己找路線,總是能發現有意思的景點。我當初被他吸引,和他談婚論嫁,就是因為他身上有一種活力。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好像自己都變得年輕了。”
    明恕一邊翻看李兆豐的書,一邊聽王雋講述。
    “剛結婚時,兆豐帶我去過很多小地方,西南、西北、東北,都不是有名的旅遊勝地,沒有遊客,除了當地人,就隻有我們倆。我當時很慶幸,嫁了一個這麽有意思的人。”
    “可是後來,我們有了孩子,我父親又癱瘓在床,家裏的經濟負擔越來越重,我們之間的摩擦也越來越多。”
    王雋肩膀顫抖,“寶寶出生後,他再也沒有帶我一起去旅行過,也不再顧家,將我們看做負擔,有空就玩遊戲,一個人到處跑,還私下存了一筆錢。要說恨,我……我確實恨他。”
    肖滿越聽越覺得唏噓。王雋比李兆豐年紀大,戀愛和剛結婚時,王雋覺得和李兆豐一起生活,自己也變年輕了,但多年——其實也沒有太多年——的婚姻生活之後,事實大約反了過來,王雋不再覺得自己因為李兆豐而變得年輕,反倒是李兆豐覺得和王雋待在一起,自己在日漸衰老。
    婚姻是個不斷互相消耗的過程。肖滿來出個警,就又一次認為,還是孤獨終生好。
    可他看了明恕一眼,發現明恕對王雋的話毫無反應。
    說起來,他和明恕年齡差不多。早在兩年前,他就被家裏催婚了,這眼看著春節將近,今年春節如果沒有案子的話,就得回家過年,回家過年意味著被全家逼婚。
    而明恕看樣子也是條單身狗,並且短時間內似乎沒有撒狗糧的可能。
    身為同齡人,明恕肯定也被家裏催過。
    肖滿決定抽個時間,和明恕交流一下單身狗“逃婚”的經驗。
    暫時沒有從旅遊圖鑒上看出任何不妥,明恕將書放了回去,手指碰到了旁邊的卡牌。
    狼人殺。
    卡牌由一個還算精美的盒子裝著,一看就是典藏品。書架上還有另一盒狼人殺,有用過的痕跡。
    一個喜歡玩桌遊的人,家裏有狼人殺的卡牌並不奇怪,畢竟這也是曾經流行的遊戲。
    除了狼人殺,李兆豐還有另外幾種卡牌。
    “李兆豐玩得最好的桌遊是什麽?”明恕問。
    “這個……”王雋瞥著書架,“狼人殺吧。”
    書架的第三層空著,沒有放任何東西。
    顯然,這個書櫃設計得過大,而夫妻倆並沒有太多東西將它填滿。
    明恕退後幾步,忽然看見書架的最上麵一層放著一個白色的骷髏頭。
    書櫃的頂部與天花板齊平,每一層都比較深。骷髏頭放在最深處,剛打開書櫃時,明恕沒有注意到,此時注意到了,也需要搭一張凳子才能拿到。
    書房裏隻有一張電腦椅,明恕將電腦椅推過來,正要踩上去,手臂忽然被王雋拉住。
    “你要去拿上麵的東西?”王雋眼中的悲傷淡去了些,一些與畏懼、驚慌有關的東西浮了起來。
    明恕收回手臂,“是有什麽忌諱嗎?”
    王雋搖搖頭,“也不是,但不吉利,我平時都不願意看到它們,才把它們放得那麽深。”
    明恕還是站了上去,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在最頂一層的某個死角,藏著一套“鬼牌”。
    但下一瞬,他就明白這不可能。
    冬鄴市擁有“鬼牌”的人已經全部查了出來,李兆豐不在其中。
    踩在電腦椅上,視野更加開闊,明恕看到放在最上一層的不僅有骷髏頭,還有一個深褐色的凸眼麵具、一個露出獠牙的狼頭。
    它們正對著他,構成一幅極具視覺衝擊的畫麵。
    “是李兆豐帶回來的?”明恕問。
    “是。”王雋說:“他有時一個人出去,就會帶回這些東西,說是紀念品。我覺得嚇人,和他吵過,問他誰會買骷髏頭這種紀念品……但他根本不聽,我行我素。”
    靠得近時,明恕聞到了一股異味,非常輕微,但並非不可捕捉。
    明恕戴著手套,最先拿出的是狼頭。
    這並不是真的狼頭,隻是用塑料、人造皮革、人造毛製作的道具頭套,戴在成年男性頭上正適合。狼的兩個眼睛血紅,眼皮上有一帶猙獰的刀疤,獠牙森白,看上去像被什麽激怒了的樣子。
    單是這麽看著,狼頭倒是不嚇人,但若是戴在頭上,猛地出現在一個膽小的人麵前,還是能夠將對方嚇得夠嗆。
    肖滿走了進來,“明隊,給我看看。”
    明恕將狼頭遞給他,又拿起凸眼麵具。
    麵具是金屬質地,拿在手中很沉,表麵有一層汙跡,縫隙裏有灰塵,應該是很久都沒有被清理過了。
    這種凸眼麵具並不少見,源自西部一個原始族群對於眼睛、光明的崇拜。但市麵上不少相似紀念品都是用塑料製成,用金屬製作的不多,而且這個麵具看起來不像是批量生產的。
    明恕將凸眼麵具也遞給肖滿,最後拿起那個骷髏頭。
    他本來認為,骷髏頭和狼頭、凸眼麵具一樣的,都是道具——有些人就是喜歡收集這些詭異的東西。但在拿起的一刻,他突然發現,這不是道具,是真正的頭骨。
    李兆豐是從哪裏得到這種東西?
    “肖滿。”明恕從電腦椅上下來,“你看看這個。”
    作為痕檢師,肖滿自然比明恕更加專業,認真一看,道:“這是人的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