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可愛但我是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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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七公主一甩鬥篷率先向正殿走去,龍行虎步雷厲風行,夏雲澤提起裙擺顛顛地跟上,活像大佬身邊的小跟班,二人一前一後踏入正殿,夏雲清突然抬手揮退了左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聲道:“你隨我來。”
沒人敢忤逆七公主,隻能眼睜睜看著柔弱怯懦的九公主可憐兮兮地被硬拽著穿堂過院,一路拖到最北邊的閑院去。
“七公主,您這是……”夏雲澤身體太弱,一路走一路喘,跨過門檻的時候還絆了一下差點摔個狗吃屎,幸好夏雲清扶了他一把,那張美豔的臉就在他前麵晃過,隻是表情更加凶惡了:“你又叫我什麽?”
夏雲澤察言觀色,意識到這是一道送命題,趕緊改口:“七姐。”
夏雲清陰沉的臉色和緩了許多,仍是皺著眉,嫌棄道:“早不病晚不病,偏這個節骨眼上病了,上趕著給人添堵嗎?”
夏雲澤安靜如雞,垂頭聽訓,對他七姐的刀子嘴有了切身體會。
“你讓黃公公去太醫院請什麽太醫,怎麽不去找我?”
他哪敢啊?誰不知道您凶名在外,再說您也不會瞧病呀!
“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岐國使節抵達京城,遞上國書要與我朝結盟。”
那豈不是省得打來打去了?黃公公說他外祖就是出征岐國的時候戰死沙場,可恨皇帝連一點表示都沒有,芝蘭宮也不敢造次,隻能半夜偷偷燒紙祭奠。
“兩國交好,依例要嫁一個公主過去,岐國皇帝膝下可隻有兩位皇子。”
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雖然可愛但我是個男孩子呀!
夏雲澤心裏彈幕亂飛,抿著嘴不出聲,七公主見他這三棒子打不出個屁的悶葫蘆樣就來氣,揚鞭甩在石柱上,一聲脆響嚇了他一跳。
“七姐?”夏雲澤拿出對待土豪客戶的態度,伏低作小,一臉討好,讓夏雲清滿腹火氣都化為無奈,搖頭歎道:“太醫們去給淑妃安胎,不知哪個多嘴的提到你也抱恙在身,父皇這才想起來還有你這麽個多餘的公主——他原本打算選宗室女封公主去和親的。”
夏雲澤像離水的魚一樣嘴巴一張一合,呆怔了許久才消化完這些訊息,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和親!送一個男孩子去和親!你們古人的操作都這麽騷嗎!?
幸好他及時想起自己色如春花的初戀臉,也跟著歎了口氣,長成這鬼樣子,不掏出來真沒人相信他是個男的。
就算他敢掏出來,估計也會當場變成死鳥一隻——主人都要掛了,零件當然跟著玩完。
想來想去還是要罵那個渣皇帝,他外祖領兵跟岐國打了那麽多年,早被岐國人恨之入骨,如今送他過去和親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這是人幹的事嗎?就算便宜爹也不能這麽狠啊!
夏雲澤一臉生無可戀,迎風長歎,腦中回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留給中國隊的時間不多了,理論上還有出線機會。
留給夏雲澤的時間同樣不多了,理論上也還有翻盤機會。
他渙散的目光漸漸凝實,掃過北麵高聳的宮牆。
這個時代砌牆又不用鋼筋,就算沒衝擊鑽也能挖出一個洞來,隻要他還沒被裹上嫁衣塞進馬車,夏雲澤就絕不會輕言放棄。
柔若無骨的手指攥成了拳,他臉頰繃緊,眼神堅毅,小身板挺得筆直,表情活像個出征的戰士,讓人竟然依稀看到當年賢妃的影子,夏雲清怔忡了片刻,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發,安慰道:“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岐國山高路遠,互換庚帖都要耽擱幾個月,就算他們來迎親,最早也要明年夏天了,再說……”
七公主猶豫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若鐵了心不願和親,總有法子賴過去的……隻是以後再覓良人就難了。”
我覓什麽良人?我自己就是良人!夏雲澤現在又能體會到他七姐的豆腐心了,人間處處有真情,即使在不見天日的深宮裏也能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他朝七公主展顏一笑:“多謝七姐告知,我心裏有數。”
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他可以裝病裝殘裝毀容啊,皇帝再昏庸也不可能嫁個醜八怪過去,那就不是交好而是結仇了!
況且就算賴不過去,到明年夏天還有十來個月,他拿根掏耳勺也能把牆腳挖空,到時候卷起細軟腳底抹油,讓渣皇帝自己上轎去吧!
他那粗比電纜的堅韌神經讓他在最短時間認清現實並且拋棄幻想準備戰鬥,夏雲澤朝牆邊踱了幾步,尋思這裏可以放一套單雙杠,鍛煉累了就挖兩下,既不耽誤事兒又能掩人耳目豈不是美滋滋?
他沒被嚇哭已經出乎七公主的意料,現在竟然還朝自己笑!夏雲清又開始覺得不對勁,鞭柄一抬挑起他的下巴,挑得夏雲澤迅速恢複一臉嬌羞,活脫脫一個被惡少調戲的小娘子。
被這樣恃美行凶的小姐姐抵著下巴,他確實有點羞,不過想想夏雲清是他七姐,馬上把那點綺念壓了下去——占了人家弟弟的身體還對姐姐想入非非,他就算閱遍種馬文也沒那麽掉節操。
又變成泫然欲泣的苦瓜臉,夏雲清不知道該安心還是該發火,隻好硬生生地轉移話題:“下個月初十就是你十六歲生日了,想要什麽生辰禮?”
夏雲澤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他七姐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他才如夢方醒,“啊”了一聲,難為情地看看七公主手裏的鞭子,小聲問:“七姐庫裏若有多餘的鞭子,能不能賞妹妹一副?”
“你要這個做什麽?”夏雲清瞪他一眼,嫌棄地掃過他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身板,“你不曾習武,玩這個怕會傷了自己。”
夏雲澤眼巴巴地看著他七姐,耷拉著眉眼一副可憐相,夏雲清見他這慫慫的樣子也凶不動了,悻悻地把手裏的鞭子丟給他,附贈一句:“你可長點出息吧!”
說完轉身就走,連茶也不喝一杯,夏雲澤低眉順眼一路把這尊大神送出芝蘭宮,然後迫不及待地衝回內殿去欣賞他剛討到手的生辰禮。
這可真是個寶貝啊!烏金色澤,堅實柔韌,長度也剛剛好,往房梁上一搭就是現成的抗阻訓練懸掛帶,雖然兩端不太好抓握,不過對於健身狂人來說這都不叫事兒,夏雲澤揮退閑雜人等,閉緊殿門,把鞭子往房梁上一甩。
手腕無力,沒甩上去。
再甩,還是不成,鞭梢還險些甩到他臉上。
夏雲澤咬牙切齒,哼嗤哼嗤地搬了個圓凳踩住,高度總算夠他把鞭子搭上去,試了試手感十分滿意,正要跳下來做做熱身,在門外聽動靜聽得心驚肉跳的黃公公終於忍無可忍破門而入,看清屋內情景之後竟然尖叫一聲:“來人呐!九公主上吊啦!”
被他尖細的聲音嚇了個哆嗦,夏雲澤腳下一滑從凳子上栽下來,腦袋磕到桌子腿,淒慘萬狀地昏了過去。
我太難了……這是他最後的意識。
再睜開眼又到了掌燈時分,冬靈愁眉苦臉地守在床邊,見主子醒了,趕忙扶他坐起,悄聲說:“主子,方才淑妃娘娘來過了,斥責黃公公伺候不力,賞了他十個板子。”
夏雲澤愣了幾秒,然後忽地掀被下床,連鞋都沒穿就要往外走,冬靈一把抱住他的腰,勸道:“主子莫衝動,行刑的人收了銀子,黃公公無礙的。”
夏雲澤被她按坐回榻上,神情如同夢遊,整個人懵裏懵懂,問:“淑妃是不是看我不順眼?”
冬靈就細細地跟他分說宮裏的局勢,淑妃娘娘是皇帝表妹兼青梅竹馬,十幾年聖寵不衰,連生兩個皇子,現在肚裏又揣了一個,在宮裏向來橫著走,看誰都不順眼,動不動就給人吃一頓排頭,連皇後都不願輕易招惹她,其他妃嬪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按理說這麽一個紅得發紫的人物,平時哪想得起被遺忘在犄角旮旯裏的失寵皇女?但是和親的人選是在她宮裏定下的,萬一默默無聞的九公主能借此機會得聖上青眼鹹魚翻身呢?就打算來收攏收攏那個不經事的小丫頭,說不定將來能為自己所用。
“不僅如此。”皇公公拐著腿一步三顫地挪進來,雖然挨了板子,眉眼之間卻洋溢著歡欣雀躍,一甩拂塵,喜格格地說:“奴婢恭喜主子,外麵剛傳來消息,咱們燕公子得了桂榜榜首,現已拜入沈大儒門下準備來年春闈,阿彌陀佛,娘娘若泉下有知,必定十分歡喜。”
燕公子?誰?夏雲澤一臉鴨子聽雷霧煞煞,不明白黃公公喜從何來。冬靈覺得他八成是燒壞了腦子,醒來活像換了個人,就在他耳邊提醒:“就是主子的小舅舅燕成璧,娘娘入宮那年他尚年幼,今年好有二十了吧。”
“哦……”夏雲澤恍然大悟,然後也跟著興奮起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將軍府門庭冷落了這麽多年,竟然橫空殺出個二十歲的解元郎!堪稱年少有為、前途無量,若來年會試連登黃甲,必能一飛衝天,重現將軍府昔日的榮光。
夏雲澤倒沒想著光宗耀祖,就覺得這絕對又是一個超級外掛,看來他這隻無人問津的垃圾股終於要觸底反彈了,待到棄了釵裙逃出宮去,鮮衣怒馬快意江湖,沒錢找黃公公,有事找燕舅舅,腦補一下都激動得能多吃三碗飯。
正好他也餓了,拍拍手喊人傳膳,然後在黃公公和冬靈驚懼交加的注視下,豪邁地把自己填到嗓子眼。
脆弱的消化係統禁不起突然的暴飲暴食,半夜他又發起燒來,上吐下瀉,驚得黃公公連夜去請太醫,這次太醫院沒推三阻四,不僅派了太醫過來,稍後連他的便宜爹也擺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