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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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公主駕到
夏雲澤吃飽喝足又睡了一覺,精神頭好了許多,就打算下床走動走動,視察一下居住環境好製定今後的健身計劃。
芝蘭宮位置偏僻,占地倒不小,他媽身為將門虎女,從小就不愛琴棋書畫隻喜歡舞刀弄槍,在家裏跟長兄單挑還能勝負各半。
進宮之後由於生得貌美,性子又爽朗活潑,頗得了幾天聖寵,皇帝為表示優容功臣之後,連芝蘭宮北側一座閑院也一並賜給賢妃,兩處打通,芝蘭宮就多了個寬敞的後院。
賢妃每天早晨過來打一趟拳,宮裏不能私置兵器,有靶無箭,陪嫁裏的六鈞弓也壓了箱底。
聽黃公公絮叨賢妃舊事,夏雲澤頗有點神往,可是他這麽硬核的媽一入宮門短短兩年就被蹉磨得香消玉殞,不由得感歎舊社會把人逼成鬼,他這輩子可不能不男不女地耗死在深宮內院裏。
不過讓夏雲澤振奮的是他便宜爹賞下的小院子在皇宮最北邊,跟外麵的巷子就隔著一道宮牆,等他把身體練好可以效仿肖申克偷挖一個暗道金蟬脫蛻,帶上他的心腹們去外麵的廣闊天地浪出一個未來。
夏雲澤心情雀躍,又開庫視察了一下賢妃的私房,對以後更有信心了。
燕老將軍疼女兒,掏空半個將軍府置辦了百餘台嫁妝,打開箱子全是密密實實的金銀珠寶,光芒璀璨,照得人兩眼發直。
穿越之神還是眷顧他的,除了身體不好,其他方麵哪裏都好得不得了,夏雲澤眉開眼笑地撈起兩顆金錠拋著玩,有這麽多私財傍身,他一定得養好身體長命百歲,不能英年嗝屁白白讓偌大的家財落到他便宜爹手裏。
在芝蘭宮逛了一圈又累出一身虛汗,夏雲澤氣喘籲籲地回到書房,喊冬靈備好文房四寶,大筆一揮,開始給自己列健康食譜。
健身嘛都要三分練七分吃,碳水脂肪蛋白質,樣樣不能少,一天三頓正餐加兩頓點心一頓消夜,米麵蔬果肉奶蛋輪番搭配,力求在最短時間內變成一個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的陽光少年。
黃公公接過他拉的單子,先是詫異主子病了一場怎麽連字也寫不好了,然後想當然地以為他病體衰弱手腕無力才會字醜得一言難盡。
再定睛一看內容,眼皮就開始抽筋,反複琢磨了幾遍,小心翼翼地問:“主子怎麽換了口味,您以前從不吃牛羊肉的。”
冬靈在一邊猛點頭,何止是不吃牛羊肉,她這主子味道重一點的菜都不肯沾唇的,整天哄他吃飯能愁死個人,不是嫌這個腥就是嫌那個膩,恨不得天天吃花瓣喝露水,性子又敏感多思,看見草木凋零還要傷心難過,山珍海味擺到他麵前也是百無聊賴地略動幾筷子,活像喂鳥一樣。
病愈之後他想增加食量是好事,可是一下子從喂鳥改成喂豬,委實讓人難以置信。
夏雲澤甩甩酸軟的手腕,頭也不抬地繼續寫寫畫畫,答道:“鬼門關前走一遭,許多事情倒看開了,再像從前那般拘泥,隻怕我下次病倒又熬不過去啊。”
黃公公連聲稱是,沒留意他那個“又”字,隻覺得主子這一病,反倒豁然了不少,不再像以往琉璃般易碎,若肯每餐多吃幾口飯把身子養壯些,才好談什麽前程功業,也不枉賢妃拚著性命生下他。
打發冬靈去小廚房安排晚膳,黃公公侍立在桌邊,看主子在紙上塗塗抹抹,越看越糊塗。
他畫了兩個圓滾滾的輪狀物,中間用橫杠連著,像車輪又太厚了些,又畫了個馬蹬似的環狀物,上麵畫出方便手握的曲線,下麵是片巴掌大的小平板,黃公公看了又看,確定這玩意絕對不是馬蹬。
“喏,按圖紙各打造兩對,銅鐵的最好,銀的也無妨。”夏雲澤把圖紙給他,黃公公瞪著眼睛接過來,說:“奴婢見識淺薄,竟沒認出這是什麽東西。”
“啞鈴和俯臥撐架。”夏雲澤給他科普,拍拍自己細軟的小胳膊和單薄的小胸膛,“練這裏和這裏的。”
黃公公哎喲一聲扭過頭去,一臉沒眼看的樣子,拂塵差點甩到天上,低叫道:“主子,在外人麵前切不可如此粗俗。”
哪有堂堂公主說拍胸就拍胸的?雖然是個假姑娘,落在外人眼裏難免留下不端莊的印象,萬一有人借題發揮把主子叫過去申斥,挨罵事小,穿幫事大啊!
夏雲澤翻個白眼,心想以前老子胸肌兩米八,多少闊佬富婆想拍還得排隊呢,等老子重整旗鼓再當壯男,一個俄挺直接嚇死你。
即使麵上不以為然,心裏還是知道輕重的,要是讓人知道他這個“九公主”是個帶把的,估計皇帝皇後就要血洗芝蘭宮了。
黃公公見他病好之後變得這麽不著調,心急如焚,又開始在他耳邊絮叨,把夏雲澤念得頭大如鬥,隻好嬌嬌羞羞地低下頭,膝蓋並攏正襟危坐,細聲細氣地說:“公公說的是,我知道錯了。”嘔……
他剛調整好狀態,殿外有宮女來報,說是七公主聽聞九妹玉體稍安,前來探望。
黃公公眉頭皺起,夏雲澤嬌軀一震,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拚演技的時候到了。
由宮女服侍著換了見客的衣裳,長發鬆鬆地挽起,頭上除了一支玉簪再無它物,素淨的臉上不施粉黛,蒼白憔悴,病容清寥,夏雲澤還打了個嗬欠擠出點點淚光,攬鏡自照,真是個我見猶憐的病美人,拎個鋤頭就能去葬花了。
“主子病的時候,七公主來過兩次,都帶了補品過來。”黃公公給他披了一件素色錦袍,在他耳邊輕聲提醒,“這滿宮裏就七公主還偶來走動,可她畢竟不是自己人,主子小心些。”
夏雲澤麵色凝重,心想陪老媽看了那麽多集宮鬥劇,終於能學以致用了,他一邊走一邊回想黃公公和冬靈對七公主的描述,腦中大略有了方案。
七公主夏雲清是惠妃所出,惠妃和賢妃出閣前是閨中密友,相繼入宮之後卻很少來往,惠妃出身不低,父親曾是夏雲澤外祖麾下一名偏將,送女兒入宮之後就領了個閑職提前退休。
所以皇帝對惠妃還是不錯的,賢妃故去後,還試探著問惠妃願不願撫育九公主,卻被她婉言拒絕。
因為這事,宮裏有不少閑言碎語,都說惠妃心性涼薄,故人之女都不肯照拂一二,不過沒人敢當著長瑞宮人的麵嚼舌根,因為七公主是出了名的凶悍驕蠻,又有聖寵在身,欺負了誰誰也隻能自認倒黴。
夏雲澤就是經常被欺負的那個,七公主好像對他特別關注,每次過來作客都弄得主人淚水漣漣,不過有幾次參加宮宴遇到別的皇子皇女戲弄他,都是七公主挺身而出把那些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要不是帝後及時趕到,夏雲清腰纏的鞭子就要解下來了。
冬靈對七公主感情複雜,又怕又敬,一方麵那是個惹不起的煞星,罵人的時候簡直聲震寰宇,而且一言不合就動手,另一方麵則是,七公主確實屢次給自家主子解圍,不然以主子那唯唯喏喏的性子,還不知道要讓人欺負成什麽樣呢。
夏雲澤倒不覺得七公主有什麽問題,這不是典型的傲嬌小女王嘛!我罩的人隻有我能欺負別人誰敢動一下就得死,宮鬥戲裏這都是外掛級的人物——要不是原主膽小如鼠,抱緊七公主的大腿就夠他在宮裏安穩度日了。
帶著宮女迎到前庭,夏雲澤拿捏著腔調,柔柔弱弱地行了個禮:“七姐來了,有失遠迎,妹妹先賠個不是。”
對方沒吱聲,四周一片寂靜,夏雲澤眼角餘光瞥過去,黃公公滿腦袋汗,拂塵抖得像風中落葉。
過了不知多久,對方解下長鞭,用鞭柄抬起他的下巴,語聲帶笑:“七姐?”
夏雲澤被迫抬頭與之對視,然後一瞬間忘了怎麽呼吸。
臥槽這個小姐姐又美又凶又霸氣,如果前世遇到我可以五折售課給你做私教!
七公主一身騎裝,大紅披風在秋風中獵獵作響,頭戴七寶纏絲發冠,足蹬祥雲錦鍛朝靴,作男兒打扮,高挑健美,颯爽英姿,麵容更是絕美無瑕,劍眉斜飛入鬢,鳳眼微挑,不怒自威,鼻梁俏挺,朱唇似火,正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低聲說:“九妹突然改了稱呼,倒讓七姐受寵若驚呢!”
這位不會看出什麽苗頭了吧?壞了!他突然想起來黃公公說自己一向怕這個七姐,每次見了都恭恭敬敬喊一聲七公主,被逼得狠了才勉強喚聲七皇姐——直接喊七姐?絕無僅有。
在穿幫的邊緣瘋狂遊走的夏雲澤馬上力挽狂瀾,他眨了眨眼,把方才憋出來的眼淚沾到睫毛上,長睫像沾了露水的蝴蝶翅膀,忽閃忽閃,一副受了驚嚇不知所措的模樣。
夏雲清眼神銳利,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恨不得在他臉上瞪出一個窟窿,不過夏雲澤做了幾個月私教,早被阿姨阿叔們用吃人眼神盯習慣了,絲毫不怯場,仍裝出又驚又怕的樣子,涼風一過還打了個哆嗦,堪稱戲精附體。
夏雲清看不出什麽名堂,似乎還是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頹餒相,又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不過眼下也沒心思細究了——這次來除了探病,還有更要緊的事要提點這個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