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先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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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蕭明暄離開第一天,夏雲澤沒時間想他。
他忙成了狗,比上輩子做社畜還累。
蕭明暄給他留下了陳魚以及百餘名身手卓絕的暗衛,夏雲澤幹脆給人分了組,暗中派到文武百官府上搞潛伏,刺探情報,記錄言行,宛如一個山寨的粘杆處。
他還要晨昏定省去皇帝宮裏問疾,宸妃因兒子上了戰場整天寢食難安需要配些滋補的藥材,順妃宮裏要送些過冬的棉花木炭,太醫院奉上的脈案也要抓緊時間看一看。
後宮的事忙完了,趕場子似地去京畿衛戍營指導訓練,同時送上新的火柴棍小人圖冊,訓練難度進階。
蕭明暄臨走留給他一枚魚符,另一枚在陳魚手裏,衛戍營中諸人見符如見端王,盡皆聽從調遣。
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寒冷,比起忙得兩腳不沾地的夏雲澤,蕭明玥每天飽食終於無所用心,天天鍛煉身體,不再那麽畏寒,取暖的炭火倒用得比去年少了。
他到入冬都沒咳嗽一聲,下了大雪還到院子裏掃雪堆雪人,頗讓教練喜出望外。
呼延凜送來的大巫還寓居京中,怕是樂不思蜀,他得過人家的教誨,也不能忘了送些過冬的物料,略盡地主之誼。
白天的事忙完了,晚上還要一邊聽陳魚匯報諸臣家的私密隱事一邊幫著皇帝批奏折。
也不知道蕭明暄是怎麽向皇帝吹的風,軍機大事竟然繞過群臣,交予他一介“婦人”之手。
晚飯都沒顧上吃,夏雲澤一手提著朱筆批批注注,一手抓過點心填肚子,太醫院又派人來送脈案。
這皇帝當得也是無奈,沉屙難起,又不敢讓朝臣知道他時日無多,可不就得讓兒媳婦代勞了?
好在草原上的女人都很彪悍,巾幗不讓須眉,在皇帝眼裏燕老將軍的外孫女兒自然是文武雙全的。
他覺得吧,跟蕭明暄那檔子事,皇帝八成是知道了。
原本叔嫂偷情是皇帝心中大忌,可是這倆人歪打正著偷了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倒讓他沒辦法橫加阻攔了。
還暗暗生出一種天道好輪回的暢快感,隻差沒直說偷得好偷得妙了。
他虧欠幼子太多,公主既然與慎之情投意合,就隨他們去吧。
本來岐國就有兄死叔繼嫂的習俗,堂堂公主可不能便宜了那個冒牌貨。
隻等慎之回來,消除朝中肘腋之患,再順理成章地抱得美人歸。
隻要運作得當,這種在岐國司空見慣的事不會有人說閑話,連禦史都懶得張嘴。
皇帝已經起草了廢長立幼的遺詔,每日用虎狼之藥強撐著病體,竭力想撐到幼子歸來。
第一場大雪降下之後,皇帝又開始咯血不止,每日裏昏迷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湯藥都灌不下去了,隻能由太醫施針吊命。
夏雲澤一翻脈案就知道情況不好,沉吟片刻,轉頭吩咐陳魚:“事不宜遲,速傳信與端王。”
信鴿一到冬天就全趴窩了,隻能靠信使長途跋涉,隻是天氣莫測,能不能及時送到就不敢保證了。
他起身推開窗子,望著庭院中積了寸許深的白雪,再抬頭看看飛絮飄舞的夜空,喃喃自語:“就怕這雪下起來沒完沒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作為一個資深烏鴉嘴,夏雲澤第二天推開門就被雪粒子嗆得打了個噴嚏,絕望地發現天空依舊陰雲密布,絲毫沒有放晴的跡象。
戶部又上書陳情一夜風雪壓垮了數間民宅,吹翻了幾處穹廬,要求撥銀修繕。
夏雲澤直接打了個紅叉。
戶部尚書赫連英可是蕭明玥的外公,腰杆子硬實得很,以前因著與太子的關係,戶部的預算向來年年有餘,肥得快滴出油來仍不知足,還是遇到一點屁事都張嘴要錢,恨不得把國庫搬空。
前線戰事吃緊,處處要銀子,哪有餘財去填他們的小金庫?
夏雲澤一想起先前征收糧草的時候赫連氏暗中使的絆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赫連氏確實是太膨脹了,難道以為他和太子有夫妻之名,就得無條件地對他們寬容忍讓?
真是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不過現在最愁的還是皇帝的病情,這一日日熬下去,眼看著就要油盡燈枯了。
古代又沒有icu,太醫幾輪會診也拿不出什麽好辦法,隻得一再暗示他早做準備。
這一下雪,驛道不通,書信斷絕,不知道前線戰況如何。
實在不行也隻能把蕭明暄急召回來了。
好在朝中穩定壓倒一切,赫連氏雖張狂,手頭卻沒有什麽武裝力量,待到大局已定,相信他們翻不出什麽風浪。
他千算萬算,唯獨漏算了蕭明玥那個瘋比前男友。
由於早有準備,皇帝殯天之後夏雲澤果斷決定秘不發喪,等著蕭明暄回來靈前繼位。
反正天寒地凍的,火盆一撤窗戶一開,屍體放十天半個月也不會臭。
皇帝身邊的心腹太監都讓他敲打過了,知道茲事體大,指天誓日守口如瓶。
所以呼延凜與赫連氏裏應外合殺進皇宮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懵逼了!
先是衝天的火光被積雪反射,映得天空一片通紅,隨即殺聲四起,一路向東宮而去。
夏雲澤暗叫一聲不好,不顧宮人勸阻,順手抓起一把劍就往蕭明玥的住處跑。
一顆心怦怦亂跳,險些跳出腔子,生怕晚到一步他的嬌花學員慘遭不測。
誰料到一進院門,就見呼延凜那個千殺刀的抱著蕭明玥走出屋子,囂張得如入無人之境。
蕭明玥像是剛從睡夢中醒來,被呼延凜用狐裘裹住,從絨毛間露出一張比他還要懵逼的臉。
夏雲澤牙根發酸,陰陽怪氣地諷道:“睿王貴為國賓,如此大動幹戈深夜駕臨,究竟有何貴幹啊?”
呼延凜眉毛都沒動一下,麵無表情地走到他麵前,沉聲道:“太子妃若不是來迎太子登基的,就請讓開吧。”
夏雲澤冷笑一聲,揮劍指向呼延凜:“你他媽是來逼宮的?”
呼延凜一張狗臉總算有了點表情,眉毛一皺,道:“小姑娘怎能滿口汙言穢語?”
小姑娘你個羊駝!信不信老子一劍直取中路讓你變成個大姑娘?
“呼延!”蕭明玥總算回過神來,掙紮道:“你放開我!”
“不放。”呼延凜充分發揮控製狂本色,收緊了懷抱,“我既然答應過你,就不會食言。”
他低頭看向蕭明玥錯愕的臉,輕聲道:“明玥想要什麽,給他就是了。”
信不信他現在最想擰下你的狗頭?!
夏雲澤咬牙切齒,寸步不讓,一副“想出門先踩過老子屍體”的氣勢。
蕭明玥也頭疼得緊,輕扯住前男友的衣襟,無奈地歎道:“你先放開,蕭家的事輪不到你管,我並無繼……”
他話還未說完,突然聽見院門口跪了一片,為首的正是他外祖父赫連英,幾位舅舅跪在旁邊,佩刀上都染了濃稠的腥血。
“先皇殯天,臣等恭迎陛下登基!”
夏雲澤身體一僵,緩緩轉過身去,火光明滅,映著他驚詫難言的麵容。
皇帝屍骨未寒,他身邊的人就反了水。
怨他一念之仁,沒讓那些人徹底閉嘴。
一代帝王,身後事竟如此窩囊。
蕭明玥臉色煞白,看著這些平日裏對他畢恭畢敬的人一個個露出猙獰麵容,他不自覺地抓緊呼延凜的衣服,厲聲道:“皇宮內院豈容你們生事?還不速速退下!”
赫連英站起身來,朝身旁的太監一揮手,道:“去請順妃娘娘。”
赫連傑在一旁附和:“太子還請節哀,莫負娘娘的期待。”
連他小舅也跟著添油加醋:“太子事母至孝,向來對娘娘言聽計從。”
這尷尬的情勢僵持片刻,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叫道:“不好了!順妃娘娘薨了!”
蕭明玥渾身發抖,瞪大了眼睛,嘴唇輕顫,逸出一聲低啞的“母親?”
赫連英隻有片刻訝然,隨即濃眉一皺,歎道:“可惜。”
輕慢的態度讓夏雲澤這個外人都覺得齒冷。
仿佛死去的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是一件殘舊不堪用的工具。
蕭明玥嘴唇翕動,發出微弱的氣聲,饒是呼延凜耳力過人,也要低下頭才能聽清。
“……是你們逼死了她……”他說,“如今又來逼我……”
“明玥……”他心生憐惜,湊到懷中人的耳邊低語,“你可願跟我走?”
即使希望渺茫,他也願意試一試。
蕭明玥打了個激靈,像受傷小獸般縮在狐裘中,再抬起頭時眼中已是淚光點點。
透過一層水霧看向門外氣焰衝天的赫連氏族人,他一手撫到胸口,隔著衣服攥緊了掛在身上的玉帶鉤。
“不。”他對上呼延凜的雙眼,緩慢而堅定地搖頭,“送我去紫辰殿。”
呼延凜垂下眼簾,掩去一瞬間的失落,溫聲道:“好。”
紫辰殿存放著先帝遺詔!
夏雲澤倒吸了一口涼氣,提劍追了出來,直呼其名:“蕭明玥!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
蕭明玥把臉埋在呼延凜胸前,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滾燙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
夏雲澤一口氣沒接上來,連日的疲憊加上急怒攻心,讓他眼前一黑栽到雪地上。
人群隨著呼延凜撤離,鵝毛大雪撲簌簌地灑落下來,轉瞬間又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幸好采薇及時趕到把他抱回房中,加了個火盆,才沒讓氣蹶過去的太子妃凍死在雪堆裏。
等他一覺醒來,已是無力回天。
夏雲澤燒得昏頭脹腦,又被采薇按住灌藥。
蕭明玥端端正正一身袞冕,前呼後擁地過來探病。
夏雲澤扭過頭去不看他,啞聲道:“你出去。”
他憤怒又傷心,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一條戰壕裏的好兄弟突然反手一刀捅他個透心涼,擱到誰身上受得了?
“在陛下麵前不得無禮!”新君身邊的太監不是何公公,一見他這態度就猴急地竄了上來,結果馬屁拍到馬蹄子上,新君嫌惡地瞟過來一眼,淡道:“叉出去。”
幾名如狼似虎的護衛聽命上前,把那不開眼的奴才提著四腳拎了出去,留下一路哀哀求饒聲。
蕭明玥在他床邊坐下,順手替他掖掖被角,輕聲道:“愛妃請借魚符一用。”
草!
夏雲澤腸胃翻騰,一股酸辣藥味直衝天靈蓋,差點一口吐在新君那纖塵不染的袞服上。
“這我可做不了主。”他撫著胸口壓下惡心,眉毛一挑,諷道:“要麽你去一封信直接問你那兄弟?”
“城門關了,莫說信使,連隻蒼蠅也飛不出去。”蕭明玥輕描淡寫地給他火上澆油,氣得夏雲澤差點原地爆炸。
最好炸他一身腸子肚子,看他還擺不擺這張道貌岸然的仙人臉!
他氣得眼冒金星,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別逼我罵髒話。”
蕭明玥歎了口氣,氣死人不償命地回了一句:“小姑娘不要口出穢言。”
草!
他怎麽忘了蕭明玥天生嘴炮無敵,這穿上龍袍也不改牙尖本色。
要魚符?蕭明暄在京中攏共就那麽點家底了,你還想一鍋端?真是長得美想得更美!
當著一群人的麵他實在不好給蕭明玥鬧難堪,幹脆翻身朝裏,給他個屁股看。
蕭明玥沉默了片刻,像是解釋又像是陳述,低聲道:“我身上畢竟流著赫連氏的血,可不能辜負了外祖父多年來的苦心孤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從對方平淡的語氣中聽出一抹苦澀與自嘲,夏雲澤狐疑地轉過身來,對上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眸。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啊,晦黯幽深,毫無生機。
十年太子,一朝繼位,他該是意氣風發、躊躇滿誌才對。
可是夏雲澤在他眼中看到的,隻有生無可戀的寂寥和死氣沉沉的淒涼。
“在那種情勢下,我沒有別的選擇。”蕭明玥突然一笑,嘲諷之意更濃:“隻怕先帝也沒想到,他給我指了三條路,我卻走了第四條。”
“罷了。”他站起身來,豐姿卓然,“沒有魚符也無妨,大不了綁了他們的父母妻兒到營前,不從命就殺,總有殺到他們服軟的時候。”
夏雲澤心神巨震,不敢相信這是蕭明玥說出來的話。
他那個溫吞善良、敏感多思的學員已經沒有了,站在他麵前的分明是個手腕狠辣、鐵血無情的帝王。
如果不是他眼中隱約流露出藏匿不住的憂傷,夏雲澤幾乎要信了自己的判斷。
他忍著頭暈坐起身來,問:“陛下可還記得你這條命是誰保下來的?”
蕭明玥略一點頭,他身後的人倒瞪起了眼。
要不是有剛才那老東西的前車之鑒,怕是又要衝上來教他學做人。
夏雲澤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在他耳邊低聲道:“你若負他,我必殺你。”
蕭明玥聞言輕笑,答道:“我不負他,你一樣該殺我。”
夏雲澤瞪了他半晌,命采薇取來魚符,同時揮退眾人,吹響哨子叫來陳魚,把他手上那枚魚符也要了過來。
“有事我擔著。”他歎了口氣,暗中祈禱這次不要看走了眼。
新君繼位,有人歡喜有人愁,赫連氏尤為得意,彈冠相慶,驕矜自滿,皆翹首等待蕭明玥論功行賞,封官進爵,讓赫連氏的榮光與皇權真正血肉相連。
也該挑幾個美貌女子給新君充實後宮了,免得那個公主恃寵生驕,膽敢不把赫連氏放在眼裏。
整個部族一片歡騰,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耗盡一族之力扶立起來的新君,龍椅還沒坐熱乎,就悍然對他們舉起了屠刀。
槍杆子裏出政權,兩枚魚符到手,赫連氏把持朝政的野心瞬間化為泡影。
呼延凜那點人手,奇襲搞事可以,要想真正掌控京師,還得靠衛戍營。
夏雲澤一邊痛不欲生地往下咽藥湯,一邊聽采薇向他匯報前朝政局變幻。
藥灌完了,事也聽完了,他含著蜜餞,由衷地感歎一聲兔子急了也咬人啊!
事實證明蕭明玥瘋起來比他前男友有過之而無不及,殺伐決斷,雷厲風行。
先是陳太傅逆風而上,參奏赫連氏賣官鬻爵、貪墨軍需、豢養死士……羅列了十餘條罪狀,引起軒然大波,赫連傑雖衝上來與他爭辯,卻被他親外甥怒斥禦前無禮,命人拖出去廷杖三十。
群臣震驚,不敢相信新帝剛登基繼位,這就要過河拆橋了?
難道他往後幾十年漫漫長路,能絲毫不倚靠外戚?
赫連氏也不信蕭明玥真敢自毀根基,覺得大概是新帝要立威,先拿外祖家的人做做姿態罷了。
接下來事就讓他們不敢再心存僥幸了。
禦史台聞風而動,諸位禦史對朝中一家獨大的局麵早有不滿,隻是以前被打擊報複得狠了才不敢妄言,這次一看新帝明顯要削弱外戚,紛紛上書,一時間奏折堆成了小山。
蕭明玥毫不含糊,查明罪證,連發聖旨,貶職、抄家、流放,三板斧下去,族內中堅力量無一幸免,內外一片血雨腥風。
赫連氏不甘沒落,起初還負隅頑抗,而他們養的私軍平時欺負百姓時威風凜凜,真碰上衛戍營的虎狼之師則不堪一擊。
反抗的後果是罪加一等,赫連英被一擼到底,聽說回家先吐了一口血,病到床上就起不來了。
還有人異想天開去向呼延凜投誠,求他隻要保住赫連氏,願再做內應助他逼宮篡位。
夏雲澤嘴裏的蜜餞差點卡住喉嚨,嗆咳出了眼淚,直歎那群人不知死活要往槍口上撞。
就呼延凜那個中國好前夫的偏執勁兒,你讓人家去逼他心肝寶貝的宮?
呼延凜二話不說直接把說客的腦袋擰了下來,於光天化日之下拋到赫連氏門外,引起萬民圍觀,都表示喜聞樂見。
百年望族,一朝分崩離析,淪為三流世家,苟延殘喘,再無起複之力。
沒想到一向被保護得嬌嬌滴滴的蕭明玥,幹這種招人怨恨的髒活累活還挺得心應手。
他再鹹魚腦也看出門道了,新君以這樣無與倫比的魄力清理外戚,是要給蕭明暄鋪路,也是不給自己留後路了。
他還要什麽幾十年?他幹完這一票就打算退休了。
夏雲澤吃完了蜜餞,鋪開紙筆,每日例行給蕭明暄寫信。
他在病中,倒成了最閑的一個,蕭明玥忙成一個陀螺,深更半夜才有空過來探望一下。
“你安心養病。”新君一張俏臉疲態盡顯,容色黯然,語氣倒輕鬆,“先前多蒙你費心周旋,如今享享清福,等端王回來自有你忙的時候。”
夏雲澤聽出他言下之意,這位大兄弟擺明了打著在蕭明暄回來之前死遁脫身的如意算盤,屆時人家拍拍屁股溜之乎也,把好大一口黑鍋留給自己。
教練能怎麽辦,教練也很無奈啊!
隻能拚命寫信,述說情由,闡明利害,求蕭郎凱旋歸京不要先給自己來個火星撞地球。
隻是大雪封路,信能不能及時傳到蕭明暄手中,隻有聽天由命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新君命人到衛戍營調兵遣將的時候,蕭明暄留在營中的心腹就深夜翻牆出城,不顧風雪呼嘯,冒死向前線奔襲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