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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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喝什麽?”林降翻了一下菜單,抬頭微微笑了笑:“你應該不喜歡喝咖啡。”
    “奶茶怎麽樣?”
    餘悠悠沒骨頭似的靠在椅子上,聞言抬了抬下巴。
    “隨便。”
    林降思索了片刻,開口了:“關於那個玩偶的事情。”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餘悠悠叩了叩桌子,不屑地冷嗤一聲:“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猶猶豫豫的了?”
    林降愣了愣,然後笑道:“我記得我與餘先生,好像隻有幾麵之緣。”
    “聽你的口氣,倒像我們兩個是舊相識了。”
    “你難道這麽快就忘了我是誰的朋友?”
    餘悠悠傾身過來,直直地對上了他的眼眸,目光雪亮,仿佛要照透那張滴水不漏,完美無瑕的麵龐。
    “我記得很清楚,在陳一麵前你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林降,到底在陳一麵前的你是真的你,還是現在這個你,才是真的你?”
    林降麵色毫無變化,甚至眼睫也未曾抬一下,他依舊維持著那副得體又溫柔的笑容。
    “人總是會變的。”
    青年將奶茶推到了餘悠悠麵前,口吻不變。
    “而且,一個是施暴者。”
    “一個是自己的愛人。”
    陽光透過明淨的玻璃窗落在林降的臉頰上,將他的眼眸染成了琥珀一般燦爛的金色,青年略微撲閃了一下自己的眼睫,笑容不變。
    “態度怎麽會一樣呢?”
    “愛人?”
    餘悠悠喝了口奶茶。
    味道太甜了,齁得像摻了大把大把的廉價奶精那樣。
    他情不自禁地有些蹙起眉,然後用力地咬破口裏的爆珠。
    流淌出的液體是恰到好處的微甜,餘悠悠緊蹙的眉頭微微鬆開了幾分,他挑了挑眉,泄出幾分獨屬於這個年紀的肆意與少年意氣。
    “我看你也不見得有多喜歡陳辭吧?”
    少年心思純淨,幾乎將所有情緒都明亮地曝曬於天日,他毫不避諱,也毫不忌諱,大概從小便一直被保護著,故而也從不把旁人教導他應該學會收斂偽裝自己的情緒的話放在心裏。
    譬如在某些時候,有些話是應該說的。
    而有些話,是想到了也絕不能開口說的。
    林降微微垂下眼睫。
    “那你覺得什麽才是愛?”
    他的聲音很輕,連同倏然一起望過來的目光,在漂浮的塵埃裏閃閃發光。
    “是不能放手的占有欲?是無法克製的掌控欲?是偶爾心血來潮生出的憐惜?是興致失去時可以隨手丟棄的玩具?”
    餘悠悠也沉默了,他咬著吸管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心中忍不住暗罵陳一,你個狗渣男,弄了一攤子爛事還要我給你擦屁股。
    察覺到兩人之間倏然彌漫開的寂靜與對方的無所適從,甚至是手足無措,林降拿出了玩偶,放到了桌子上。
    “今天我找你,是想把這個還給你。”
    餘悠悠眼前一亮,他下意識地想拿回米白玩偶,在將要碰到的時候又收了回去,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你們之前不是說這個娃娃對你們很重要嗎?萬一我拿了之後你們又回來找我要怎麽辦?”
    “他已經整整一個禮拜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林降有些無奈,他歎了口氣:“陳辭一直睡眠不好,我怕他再這樣強撐下去可能真的會病倒了。”
    “你也知道,他就是小孩子心性,先前那樣說也隻不過是跟你賭氣。”
    “如果你覺得有被冒犯到,那我替他給你道歉,對不起。”
    餘悠悠的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勉為其難說道:“那行吧,我餘悠悠也不是那種會拿喬的人,這次就不跟他計較了。”
    少年漫不經心地暼了眼桌上的布偶,沒忍住又暼了一眼,眼見著對方的的確確沒有一點主動開口的意思,他裝模作樣地咳了咳。
    “啊……那什麽,東西我拿走了啊。”
    “告訴陳辭,下次說話過過腦子,不要睜眼說瞎話。”
    餘悠悠走出幾步,又像想到什麽似的退了回來,歪著頭露出了一個笑容:“哦對了,行李我懶得回去拿了,太多了,那拜托你們幫忙送回來啦。地址應該知道吧?”
    “畢竟。”餘悠悠抬起了手,雪白的小虎牙在太陽下明耀閃亮得令人不敢直視:“手受傷不方便嘛。”
    “寄快遞過來也可以的!”
    林降:“……”
    …………
    走出咖啡廳不遠,餘悠悠就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掏出了米白的布娃娃。
    “喂,你沒事吧?”
    布娃娃動了動,它伸出圓滾滾的手微微擺了擺。
    餘悠悠不解:“怎麽了,你為什麽不說話?”
    米白的布娃娃拍了拍對方手背,又指了指自己。
    少年忽然福至心靈,將對方翻了個麵。
    “我說你怎麽不說話,原來是傳心符掉了,等我回去就給你重新弄一個。”
    “哦對了,這幾天你在林降家有什麽……”
    餘悠悠話還沒說完,布娃娃就拚命擺起手來,一副非常激動的樣子。
    “你今天是怎麽了?”
    鼓鼓囊囊的布偶微微皺起了皺臉,它極力想做出一些提示,最後瞥見了少年口袋裏的手機,就開始在餘悠悠的手掌心掙紮起來。
    “是要這個嗎?”
    餘悠悠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然後拿出了手機。
    布偶做了一個劃開的動作。
    他終於遲緩地意識到了對方想要表達什麽。
    “你想打字,是不是?”
    布偶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
    “喏。”餘悠悠打開了便利貼頁麵,將手機屏幕貼近了布偶。
    布偶用圓滾滾的手臂戳了戳w這個字母,屏幕卻沒什麽反應,他隻得抬起頭看向了少年。
    餘悠悠:“??”
    布偶:“!!”
    “怎麽了?”
    餘悠悠一臉迷茫。
    布偶激動得比劃起來,它一下子拍拍餘悠悠的手指,一下子又戳戳屏幕。
    “你是想要我跟著你打字?”
    布偶點了點頭。
    於是布偶戳一下屏幕,餘悠悠就跟著戳一下。
    過了五分鍾,終於打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餘悠悠看著屏幕上的那句話,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別說話,我身上安裝了監聽器和定位係統。”
    …………
    一人一玩偶都十分沉默。
    餘悠悠回家之後連夜做了一張傳心符貼在了布偶身上。
    從另一端傳來陳一的聲音——幫我把監聽器和定位係統取出來。就在肚子裏麵。
    少年也知道這是最優解,但即便沒有痛覺,幾度被剪開又縫好的感覺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用歉意的眼神注視著布娃娃,感到有些愧疚。
    如果自己當初能看緊些玩偶,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陳一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無所謂。
    少年看著一旁的剪刀和針線,默默地舒出了一口氣,在心中瘋狂暗示自己。
    這隻是個布娃娃,不是陳一不是陳一不是陳一。
    過了十五分鍾,餘悠悠終於在將布偶開膛破肚之後,在棉花裏找到了一塊米粒左右大小的黑色不明物。
    已經萎縮了不少的米白布偶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來。
    餘悠悠知道自己找對了,他將剪開的肚皮細細縫好,棉花也被仔細塞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的少年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被門鈴聲分去了注意力。
    “誰啊。”
    “送快遞的。”
    餘悠悠想起了自己還落了東西在陳辭家,沒有多想,就打開了門。
    快遞員開口便問:“請問餘悠悠小姐在家嗎?”
    餘悠悠:“……”
    “我就是餘悠悠。”他扯了扯嘴角。
    對方有些訕訕,同時也有些尷尬:“叫我們送來的那位先生說是位小姐呢。”
    少年皮笑肉不笑:“需不需要去打聽一下,住在方圓水岸1233號的餘悠悠除了我還有誰。”
    “抱歉,我們也沒想到……可能是寄快遞的人搞錯了吧。”
    快遞員也頗為手足無措。
    餘悠悠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算了,也不是你們的錯,單子給我吧,我來簽收。”
    對方很感激,然後猶豫了片刻:“您能不能先等我們把東西都搬進來再簽收。我的單子暫時放到外麵了。”
    “您的東西有點多。”
    餘悠悠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到了一輛麵包車開了過來。
    餘悠悠:“???”
    整整了三百多個包裹如流水作業一般運到了少年的家裏。
    他打開了第一個包裹,是一雙拖鞋。
    打開第二個包裹,是一雙筷子。
    打開第三個包裹,是一個瓷碗。
    餘悠悠:“……”
    少年越拆臉色越難看,他是真沒想到陳辭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居然把他所有的東西都分成了一個一個的包裹。
    甚至變態到牙刷和牙杯都打包成了兩個包裹!
    餘悠悠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陳!辭!”
    穿著紅色外衣的快遞員拿著單子敲了敲門,試探著問道:“順豐到付,請問是支付寶支付還是微信支付呢?”
    餘悠悠:“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