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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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砰砰砰。”
    夏向陽聽到這一連串的敲門聲就跑了出來,搭了個小板凳,透過貓眼往外看。
    隻瞧見陳一晃悠了幾體就伸出手來,攏住了貓眼,還特別賤兮兮地補了一句:“嗨,偏不給你看。”
    夏向陽:“……”
    小孩將反鎖的門給打開了,陳一身子不穩,差點栽了進來。
    夏向陽退後了幾步,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話:“哥哥,你怎麽一身的酒氣?”
    陳一笑眯眯的,也不告訴他,隻問:“吃飯了沒有?”
    夏向陽搖搖頭。
    陳一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塊煎餅:“喏,獎你吃的。”
    “哥哥今天不做飯。”陳一靠在玄關處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開始脫衣服:“我要洗澡,頭暈死了。”
    夏向陽瞠目結舌。
    “你……你怎麽在小孩麵前亂脫衣服?”
    陳一扭頭望了他一眼,見夏向陽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沒忍住掐了一把他的臉:“這是我家我樂意。”
    夏向陽說:“你以前都會回房間再脫衣服的。”
    然而醉得暈乎乎的陳一根本沒心思聽小孩說話,哼著歌就開始脫褲子和襪子。
    夏向陽隻得跟在他身後,捏著鼻子亦步亦趨地收拾陳一扔得天南海北的衣服。
    “洗澡,洗澡。”他進了浴室開始胡亂地哼著,比打了雞血還亢奮,隨便擠了點東西就往頭上搓,打出的泡泡被水流衝進了眼睛裏,刺得陳一閉上了眼睛。
    他開始四處摸索著,卻沒摸到毛巾,有些生氣了,衝著外頭大吼一聲:“李管家,我的毛巾呢?我不是說了我洗澡的時候毛巾要放在凳子上嗎?”
    “而且今天是怎麽回事?我平常吃的零食和紅酒放哪裏了,咦浴室怎麽這麽小,不對不對,我的按摩浴缸呢?天黑了嗎?燈為什麽這麽暗,還是陳家要倒閉了需要省這麽點電費?”
    “為什麽沒人理我?給我等著。”
    裏頭突然傳來砰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水流聲依然嘩嘩地響著。過了半晌,才飄來陳一虛弱的聲音:“夏向陽進來扶我一下,好痛。”
    夏向陽:“……”
    過了半個小時,陳一才從裏頭濕漉漉地出來了。他圍著浴巾,腳步虛浮,麵如菜色。
    他先前瘋得厲害,也全然忘記了要注意傷口,直到猛地被泡沫與熱水一浸,才硬生生給疼清醒了。
    夏向陽坐在沙發上就著客廳裏昏暗燈光,一邊寫作業一邊吃煎餅,那燈瓦數很低,故而很微弱。為了與紙麵湊得更近些,夏向陽總是寫著寫著就忍不住低下頭去。
    當他又一次湊過去的時候,額頭忽然被一隻手捂住了,將他壓回到了板凳靠背上。小孩聞到一股沐浴露與水蒸氣的味道,微微抿緊了唇。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見了陳一散漫的語調:“湊這麽近,不怕瞎掉?”
    夏向陽不理他。
    陳一屈指彈了彈他毛絨絨的頭頂:“我跟你說話呢,怎麽這麽沒有禮貌?”
    夏向陽從牙縫裏憋出“知道了”三個字字。
    得到回應的陳一這才心滿意足了,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別寫作業了,跟哥哥聊聊天。”
    夏向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你喝醉了?”
    陳一:“……”
    陳一:“不是。”
    夏向陽:“可你之前一直在浴室裏叫嚷著什麽李管家什麽按摩浴缸,那些是什麽?”
    陳一:“問那麽多做什麽,寫你的作業吧,臭小子,跟你這人聊天真沒意思。我走了。”
    夏向陽:“……”
    “對了。”陳一走到一半想起相框的事情,又倒了回來:“放在我床頭櫃那張照片是什麽?”
    “是全家福那張嗎?”
    “全家福指的是你,我,還有那兩個到現在都沒出現過,不知生死的父母嗎?”
    “不是不知生死!”夏向陽忽然急促地打斷了陳一,繼而又沉默下來了,語氣變得有些黯然:“媽媽是得尿毒症去世的。”
    “就在兩年前……”
    “爸爸呢?”
    “爸爸有一天出去了,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陳一過了好半晌,才又笑了起來:“幹什麽,又哭喪著一張臉,你哥不還活得好好的嗎?”
    夏向陽:“你真的是我哥哥嗎?”
    陳一的笑容驟然凝滯了。
    小孩說完這句話,又沉默不語了。
    “我不是你哥哥,還能是誰?是神仙?是妖怪?是鬼?”
    他仔細觀察著夏向陽的神情,發現當他說到“鬼”這個字眼的時候,對方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夏向陽。”陳一油然生出一種古怪的直覺:“你告訴我,8月5號到6號這段時間,你有沒有看見或者聽見了什麽?”
    “還有,在我8月8號醒來之前,你是不是來過我的房間了?”他略微猶豫了一下:“是不是……看見我死了?”
    小孩緊緊攥著筆,臉色蒼白,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鮮血,一副恐懼到極點不願回想的模樣。陳一心軟了,他想了想,故作輕鬆:“夏向陽,你聽說過假死嗎?”
    小孩過了很久,才搖了搖頭。
    陳一就說:“動物在陷入危險就會觸動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出現假死狀態,古代有一種術法,叫做龜息術,也是這樣的。能讓活人看起來毫無聲息,像死人一樣。所以哥哥隻是因為受了重傷,陷入了假死。並不是真的死了,知道了嗎?”
    夏向陽還是不說話,神情卻鬆動了幾分。陳一揉了揉他的頭發:“我又不是鬼,鬼怎麽可能在白天出門呢?”
    “和之前性格不一樣是因為忘記了之前的記憶,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要想那麽多,聽見沒有?”
    “本來就不聰明,還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那天晚上陳一足足花了兩個小時,吹得天花亂墜,才堪堪打消夏向陽的疑心。
    橙黃燈光下,夏向陽不安地蜷縮著身子,連在夢中的神情都是緊張而痛苦的,坐在床邊的陳一歎了口氣,伸手揩去了他眼角的淚水。
    “小可憐見兒的。”
    夏家兩兄弟,兄長早逝,就留了一個年幼的弟弟,他無法想象年僅十歲的夏向陽看到自己兄長屍體那一刻,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恐懼、震驚、痛苦、絕望、孤獨?
    在此之後,他又是如何做到一直強忍著悲傷,若無其事地上學呢?
    還有夏北光,他究竟為何會與那些少爺結怨,又是被誰人所殺?
    他喃喃自語:“夏北光,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第二天,徹夜輾轉難眠的陳一不得不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會所。連在公交車上都是打著連天的哈欠,眼皮子直打架。
    王瑜慶見了他便笑得東倒西歪:“哎喲,夏北光,你這是一戰到天明吧,打什麽遊戲啊?”
    “滾。”陳一揉著酸痛的太陽穴:“快點,有沒有冰的東西,給我消消腫。”
    “喏,我杯子裏有個鐵勺子。”
    陳一正敷著眼睛,就聽見有人對他說:“夏北光,李領班要你去樓上1009房,好像有客人要點你。”
    “知道了。”
    “夏北光你人氣好高啊,這麽早就有人點你號了。”王瑜慶一臉豔羨:“這個月抽成應該有不少吧?”
    金碧華炆之所以讓眾人趨之若鶩,不僅僅是因為每個月的基本工資和福利好,更是因為高昂的酒水抽成費。
    陳一昨天就簽了將近一萬的單,隻不過相應的,也沒少被那些稀奇古怪的客人折騰。
    陳一麵無表情地說:“換你被人次次摸屁股看你還去不去。”
    王瑜慶:“……”
    王瑜慶:“打擾了。”
    “您好。”陳一推開包廂大門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這裏頭氣氛有些怪異,他剛一進來,就立馬有人地將門鎖上了,還擋住了唯一的出口。
    來者不善。他嗅到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依舊麵不改色,看向了坐在正中間被眾人簇擁著的青年。
    那人抬起了頭,露出一張陰柔又豔麗的臉龐,微微一笑,語氣輕柔:“你來了。”
    陳一腦中迅速地閃過幾個人名,試探著喊道:“秦澤?”
    “看來你還記得我。”對方嘴唇彎了彎,吐出惡劣的話語:“賤人。”
    陳一微微皺起眉。
    “坐吧。”秦澤指了指右邊的位置:“好久沒見麵了,當然得好好跟你敘敘舊。”
    陳一並不動作:“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您為什麽要這樣為難我,這個名字也隻是聽別人提起過,但如果我以前有什麽開罪您的地方,那我道歉。”
    對方輕笑一聲:“這次的借口倒是很有意思,比你幾年前在學校的借口要好。是什麽來著,我記得好像是母親得了尿毒命在旦夕?”
    “哦對了,你忘了,什麽也不記得了。”
    “那你是不是也忘了你媽是被你活生生地氣死的?”
    陳一的瞳孔猛然一縮。
    秦澤仔細著觀察他的神情,心滿意足了,青年神情漸漸變得陰鬱狠戾:“夏北光,你就是一條狗,一條隻會搖著股到處勾、引男人的母、狗。”
    “饑、渴又下賤,流著口水覬覦別人的所有物!”
    “你真應該早點去死,跟你那個母親一起。”
    他猛地摔碎了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