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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柳蔭睡了一會兒就醒了,是硬生生叫人摸醒的。
他眼睫輕輕顫了兩下,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感到有人將他抱起來了,攬在自己懷裏。
“蔭蔭。”那人親了親宋柳蔭的耳朵,輕言細語地問:“腿還痛不痛?”
宋柳蔭微微仰起頭,好半天,才搖了搖頭:“最近天氣好,腿不怎麽痛。”
他想了一會兒,又問:“我的腿要什麽時候才能好?”
“醫生不是說過了嗎?”對方這樣講:“至少也還要再養兩個月。”
宋柳蔭就不說話了,他靠在青年的懷裏,臉色還是蒼白的,對方便很憐惜地在他嘴唇上吻了吻:“等你腿治好了,就可以出去走一走了。”
對方的指尖凉得像沾了雪,又融成了水。宋柳蔭顫了一下,臉一點點紅了,青年就低頭去咬他的耳朵,耳垂上的銀飾叫他也含在了口裏。
宋柳蔭從前打耳洞的傷還沒愈合,叫舌尖廝磨得又酸又軟。
“別……”宋柳蔭縮在青年懷裏,眼睛沒有什麽焦點,原本蒼白的臉頰卻通紅的,眼睫顫得厲害,像是受了驚的蝶。
“乖一點,讓我摸摸。”
青年吻了吻他的喉結,宋柳蔭覺得像是野獸銜住了自己的咽喉。
那觸感溫熱又黏膩,他在漆黑一片的視線裏隻能感受到對方微涼的手指一寸寸在肌膚上劃過。
“戴青,戴青。”
宋柳蔭耳根子一下子通紅了,他幾乎是驟然蜷縮起來,揪住了青年的袖口。
“不要怕。”
對方語氣很溫柔,低頭將宋柳蔭眼角的一點濕意舔舐了。
“不會對你做什麽。”
…………
林天威看見宋柳蔭叫雇主抱了出來,沒有穿鞋子,縮在對方的懷裏,完好無損的右腳就在空中一蕩一蕩的。
雇主抱著他的樣子,簡直像是攬著什麽精致脆弱的洋娃娃。
他將宋柳蔭放到了沙發上,宋柳蔭也不知道怎麽了,好像還有些畏縮,眼睫都顫著。
林天威還能看見宋柳蔭眼睫上的淚水,打得眼睫都濕漉漉的,他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麽,好像先前哭得很厲害,鼻尖都紅了。
他的雇主就低頭親了親宋柳蔭,然後轉身去拿東西了。
宋柳蔭將自己縮在角落裏,他的眼睛沒有什麽神采,隻是輕輕撲簌著。
林天威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是……是小林嗎?”
宋柳蔭聽見了腳步聲,他仰起頭來,往林天威的方向看去,現在外頭天光還是大亮著的,陽光燦爛,宋柳蔭的脖頸上有清晰可見的吻痕。
尤其是他的嘴唇,水光瀲灩的,一看就是叫人反複噬咬過了,嫣紅的。
“宋先生……”
林天威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自然能看出對方身上的那些痕跡都是從何而來的。宋柳蔭是個病患,而且是個毫無記憶的病患,他的雇主很顯然有些急於求進了,做了一些並不妥帖的行為,嚇到了對方。
但是這些事情,又不是他一個看護可以隨意置喙的。
“蔭蔭。”雇主很快就回來了,他察覺到了宋柳蔭的目光,將他伸出去的手又緊緊攥住了,還親了親他的手腕,不容分說地將宋柳蔭攬進了懷裏:“你先前不是說很想吃巧克力嗎?”
宋柳蔭坐在了他的腿上,沙發上位置並不大,為了避免掉下去,他不得不揪緊了對方的衣領。
“對了……你先回去吧。”雇主的聲音淡淡的:“明天再過來,剩下的時間我來照顧蔭蔭。”
林天威沒法反駁,他知道自己也沒有資格反駁,於是他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臨走前他還看見宋柳蔭在低頭吃巧克力,宋柳蔭看不見,難免吃到其他地方去,雇主低頭將他嘴角那沾上的一點巧克力給舔舐了。
然後順著他的指尖的巧克力漬一點點往下吻。
宋柳蔭叫他壓倒了,大半身子被沙發掩住了看不見,隻能看見搭在上麵的一隻右腳,腳腕也叫人攥住了。
大概是有點太用力了。
他聽見了宋柳蔭很小聲地喊了聲“疼”。
怯生生的。
還能聽見一點兒兩人交談的聲音。
宋柳蔭應該是又哭了,因為雇主開始哄他了,將他抱了起來,吻去了他眼睛上的淚水,輕言細語的,很耐心。
林天威低下頭,將房門掩上了。
第二天過來的時候,宋柳蔭一個人披著薄毯,有點兒失魂落魄的,客廳裏開了燈,隻是空無一人,隻有電視機的聲音。
雖然上麵的報道宋柳蔭聽不懂,但是他總是說這樣顯得房間有人氣一點。
“小林,是你嗎?”
宋柳蔭的耳朵很尖,一下子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他別過身子,毯子從肩膀上滑落下去,露出一截鎖骨。
“是的,宋先生。”
於是宋柳蔭就笑了,他笑起來是很甜的,有酒窩,眉眼彎彎:“太好了,我一個人在家裏很無聊。”
林天威嘴巴笨,其實宋柳蔭依賴他他是很高興的,隻是不知道怎麽表達:“我推您去花園透透風。”
兩個人來到了花園裏,微風和煦,宋柳蔭伸手撥了撥自己的額發,微微仰起臉來。
陽光就落在他眉睫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今天天氣很好,對嗎?”
“是的,今天天氣很好。”
宋柳蔭沐浴在陽光底下,能發光似的,於是那些痕跡也映得愈發分明起來,密密疊疊的吻痕,像是一瓣又一瓣的傷痕。
林天威當做自己沒有看見。
“我聽見了有海鷗的聲音。”宋柳蔭微微眯起眼,笑了起來:“這裏很靠近海邊,對嗎?”
林天威“嗯”了一聲,然後沒有開口了。
他還情不自禁地會將注意力轉到對方脖頸上的吻痕上。
宋柳蔭也不生氣,他總是這樣的,即便每一次對林天威絮絮叨叨說許多東西都得不到回應,卻從不覺得有什麽。
“要是能去外麵就好了,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樣子的。”
宋柳蔭這樣說,他的語氣中雖然不抱太大希冀,卻還是有些笑意的。
“總是待在這裏,感覺骨頭都要散掉了。”
林天威沉默了許久。
宋柳蔭還是靠著輪椅,忽然感覺到有人推著輪椅調轉了方向,也有些奇怪的:“怎麽了?小林。”
“宋先生,您不是先出去看看嗎?”
“可是……戴青不是不喜歡我出門嗎?”
“偶爾出去一次沒關係的。”
雖然是這樣說的,其實林天威自己心裏也沒有底,他當然知曉雇主是不喜歡宋柳蔭出門的。
但如果隻是偶爾出來這麽一次,做得小心點,應該……沒關係吧?
他推著宋柳蔭順著小路來到了附近的廣場,廣場上行人不少,大多是些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於是黑發黑眼還打了石膏的宋柳蔭就顯得愈發打眼。
隻是他卻顯得很開心,大概是許久未曾出來過了,原本眉眼間的陰鬱都散去了幾分。
宋柳蔭聽到了薩克斯的聲音,臉上笑意更深了一些。
“這是街頭藝人嗎?”
林天威順著宋柳蔭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是一個白發蒼蒼的白種人老爺爺在吹薩克斯,穿得卻很妥帖,有種上世紀蒸汽朋克的風格。
“宋先生,要不要過去看看?”
出乎預料的,宋柳蔭卻搖了搖頭,他側耳仔細傾聽了一會兒:“我聽見了這裏似乎有鳴笛的聲音,隻是隔得很遠,那是什麽?”
林天威環顧了四周一番,發現了聲音的來源,又俯下了身:“宋先生,您說的那個應該是要停岸的輪船發出來的。”
宋柳蔭就像是初入塵世的小道士,對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大到建築高樓,小到雕塑銅像。
林天威盡其所能地向宋柳蔭解釋了他的問題,甚至大致介紹了一些這座城市的曆史。
“這兒有個許願池,宋先生您要不要試一試?”
他餘光掃到了一片熠熠生輝的池底,從口袋裏摩挲出了兩個硬幣,遞給了宋柳蔭。
宋柳蔭攥住了,閉眼冥想了一會兒,然後將手裏的硬幣丟了出去。
“您許了什麽願?”
林天威有點兒好奇起來,像宋柳蔭這樣的人,會許什麽願?
有什麽東西是他想要的?
宋柳蔭將眼睛睜開了,在暮色之中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然而沒有什麽事情會永遠順利下去,當他推開門看見的是燈火通明的客廳時,心中已經隱約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他看見了自己的雇主就一個人坐在客廳裏,身邊一片狼藉,原本擺在角落的玻璃罐子碎了一地,散落出許多花花綠綠的糖果。
戴青站起身來,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向宋柳蔭一步步走了過來。
宋柳蔭隻覺得自己的臉叫什麽攥住了,有溫熱的液體往下流淌,當那液體濡濕了嘴唇,讓他舌尖嚐到了一點鹹腥的滋味,他才驀然感到驚訝。
“戴青,你的手流血了。”
對方的手指輕輕摩挲過他的嘴唇,語氣還是很溫柔的,聽不出端倪。
“你去哪了?”
宋柳蔭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不妙,他抿緊了嘴唇。
“出去了一會兒。”
戴青說:“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
宋柳蔭沉默了。
戴青卻笑了,他用右手將宋柳蔭臉上的血跡抹開了,暈到對方緊閉的嘴唇上:“做錯事情就要受到懲罰。”
“你不記得了,沒關係,我替你記著。”
宋柳蔭叫他抱了起來,因為忽然失重不得不緊緊攥住了他肩胛的衣料。
林天威想要阻止,他看出了戴青現在的狀態很危險:“對不起,是我非要帶宋先生出去的,您不要生氣,這不是宋先生的錯。”
他一路追了過去,那扇門卻又在他麵前關上了。
林天威的話戛然而止了。
又過了一會兒,裏麵傳來了宋柳蔭的哭聲,小貓似的,還伴隨著一點掙紮的動靜。
但很快的,那哭聲也沒有了,像是被人吻住了吞進了肚子裏。
嘖嘖的水聲。
床架子搖晃的聲音。
吱呀吱呀的。
許久之後,房門才叫人打開了。
林天威已經不知道在外頭站了多久了。
他看見自己的雇主裹挾著一身水汽穿了浴衣站在自己麵前,肩胛上有許多叫人抓出來的鮮紅痕跡,他臉很白,唇色卻嫣紅。
林天威從空隙裏看見了他身後的宋柳蔭。
坐在了床上,頭發有些散亂,裸露的肌膚上都是紮眼的吻痕。
像是察覺到了林天威的目光,他望過去了一眼,眼睫上還結了一層淚珠。
“回去吧。”
他的雇主這樣說。
說完之後也不在乎他的回答如何,直接轉身回到了床邊。
門沒有關上,所以林天威能清晰看見雇主順著腳腕一路兒將手伸進了被子裏,隱約看得到一點起伏。
於是宋柳蔭就又開始掉眼淚,他似乎知道林天威還在看著,也不敢發出聲音,縮在戴青懷裏,緊緊揪住了他的衣袖,退無可退。
戴青將宋柳蔭的眼淚都吸.吮了,卻不停手。
宋柳蔭的唇色叫燈光映著。
嫣紅得驚人。
林天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