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裏有時終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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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活兒嗎?談戀愛那種!
    隻見門外一片湖觀山色,那水是眼波橫,那山是眉峰聚。
    彤梓青覺得自己大頭朝下就栽了下去,水漫胸口,一時間有點喘不上氣兒來。
    長腿窄胯,身高絲毫不輸亞曆山大的人見門開了,便低頭劃拉著手機找收件人的名字,黑色皮革的機車夾克襯著他皮膚挺白,整個人生機勃勃的。
    “你好,是是彤梓青嗎?”
    半晌,沒動靜。
    “你好?”門外的人抬起頭來,在彤梓青麵前揮了揮手,嚐試著把這石化了的人的魂兒喚回來。
    “是是是我”彤梓青清醒過來,結巴道,“不好意思。”
    “我是xx叫的跑腿員,這是你的東西,”對方的口音還挺字正腔圓,他把東西遞給了他,“幫我簽個字。”
    彤梓青手接過單子,眼睛還黏在人家臉上,瞎劃了一下就算交了差。
    “再見。”大長腿拿回單子轉身就走,沒想到衣服被人一下子狠狠拽住,害得他差點給樓道裏一遛狗剛回來的大爺拜了早年。
    “還有別的事兒?”他轉過頭來問道,“東西不對?”
    彤梓青打開往裏麵瞅了一眼,“對,沒問題。”
    “那你還抓著我幹嘛?”大長腿想把衣服從對方手裏扯回來,未果。
    “嗬嗬,”彤梓青傻笑了一下,然後驢唇不對馬嘴地問道,“您今年有二十…六七?”
    他答道“二十七。”
    “我二十四,您比我大,我叫您哥了啊!”彤梓青心裏被一個陡然乍起的念頭塞得滿滿當當,頓時嘴上好似抹了三斤蜜蜂屎,“哥,您別著急走,大老遠還麻煩您跑一趟。內什麽,家裏坐會兒。”
    他死命?著人就往裏麵去。
    可能對方看他實在不像是壞人,最多是過於熱情,居然也沒再掙紮就這麽被彤梓青順利拉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哥,您喝點什麽?可樂,果汁?還是我給你泡壺茶?”彤梓青立正站好的姿勢好似五星級酒店的服務員。
    “不用那麽麻煩,”大長腿雙手交叉,胳膊肘抵在腿上看著他道“水就行。”
    彤梓青趕緊屁顛屁顛地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大長腿,自己則搬了小凳子坐在人家對麵兒。
    釣魚執法正式開始。
    “哥,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想問問您,這個跑腿兒的業務是不是跟那種普通的快遞啊,送餐什麽的不一樣啊?是不是什麽都管?”彤梓青擺出一張好學臉問道。
    大長腿接過水擰開瓶蓋點頭道“對,一般來說除了刑法上明令禁止的不能幹外,跑腿員什麽活兒都接。”
    “比如?”彤梓青邊問,邊仔細研究著對方略高於一般人的山根和略深於一般人的眼窩。
    “比如上門幫客戶熨衣服逮老鼠,幫客戶開車陪著去醫院掛急診,幫客戶裝燈箱喂貓抓小三兒”大長腿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樂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總結道,“總之,但凡是群眾需要的,就是我們樂於奉獻的。”
    這哪裏是跑腿兒?這是老天爺給他命裏送來的一匹汗血寶馬啊!怪不得網上都說如今什麽跑腿啊快遞啊月收入可比寫字樓裏的打字民工t白領高多了,就他這模樣身材的來當跑腿兒,肯定一下就拉高了行業中位價!果然各行各業都存在高精尖人才,不容小覷。
    彤梓青忍不住激動起來,剛剛還煞白的小臉終於有了血色。
    “那您一會兒還接著奉獻嗎?”他緊盯著自己的良駒。
    大長腿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今天就不奉獻了,本來你這單也是因為群裏一個小兄弟接了以後臨時有事來不了,我才幫忙送的。這大周五晚上的,應該也沒有著急忙慌的群眾等著我了。”
    聽聽這是什麽話?妄自菲薄!
    “那不能夠,”彤梓青顫巍巍地舉起手來指著自己道,“您眼前的就是急需您奉獻的群眾本人,如假包換。”
    大長腿見慣世麵,倒是一副來者不拒的樣子。他翹起二郎腿來問道“我先聽聽是什麽事兒,對一些太過分的要求,我們也得勇於說不。”
    彤梓青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就是想讓您陪我去參加個同學聚會。”
    “擋酒?代駕?”大長腿饒有心得地問道,“還是當馬仔充場麵?”沒等彤梓青回答,大長腿又自言自語道,“你要是個妹子,我估計還得多問一句是不是找我客串男朋友別苗頭。”
    “我…我不是妹子…”彤梓青拿眼睛瞅瞅地,又瞅瞅他。
    大長腿笑著點了點頭,“看得出來,雖然你比妹子都水靈兒。”然後仰頭喝了口水。
    “不過,”彤梓青咽了口吐沫,鼓起勇氣仰起臉來坦白道“您後半段說對了,我還就是找您客串男朋友。”
    噗
    大長腿口中的水柱瞬間砸到了彤梓青的臉上開出一朵水中花,連串兒的水珠兒順著他尖尖的下巴頦一路弄濕了衣領。
    “不好意思,一個沒留神”大長腿趕緊從茶幾上給彤梓青拿紙巾,“不是成心要噴你的”
    彤梓青忙不迭地搖頭,“哥,沒事兒,您今天自要是幫了我這個忙,您想怎麽噴就怎麽噴,拿高壓水槍直接滋都行。”
    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彤梓青唯有抓緊眼前這顆救命的稻草。他雙眼微紅,祭出歪頭殺和一雙純潔無辜的狗狗眼,“您…您不會歧視我吧?”
    “那不能夠,”大長腿擺擺手,然後看著彤梓青道“隻是沒想到這活兒來得如此突然,我們跑腿員,奉獻誰不是奉獻啊?”
    彤梓青頓時把嘴角咧到了耳後,心花怒放道,“太好了!您可比我那個不靠譜的親哥和外國盲流兒強太多了!對了,忘了問了您這個怎麽收費?”
    “這種局,市價一般是200一小時”
    沒等大長腿說完,彤梓青立馬掏了手機,口氣媲美阿雲阿騰阿東“我先給您轉1000!”
    “不著急,完事兒再說,”大長腿倒是很淡定,“不過聚會的話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彤梓青看了眼表,炸毛般地拿起衣服跑到了臥室,關上門大聲說道“哥,我換好衣服咱們就出發!”
    大長腿站起來,兀自在客廳溜達了一圈,沒來由地笑了笑。
    彤梓青把身上軟綿綿的居家服扒幹淨,三下五除二就換上了高級質感的衣服褲子和皮鞋。
    “走走走,”彤梓青蹦著又從臥室裏跑了出來,“等上了車我再跟您交代我的個人背景,祖宗三代。”
    大長腿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他一遍,說道“等等,你就沒有別的顏色的襪子嗎?”
    彤梓青看了看腳踝處露著的白色棉襪,撓了撓頭,“應該還有卡通圖案的”
    “讓我看看,”大長腿道,“哪有皮鞋配白襪的?”
    彤梓青也不敢催人家,就帶著他來到了自己的臥室拉開了擱內褲和襪子的抽屜。
    大長腿從襪子堆裏指著一雙菱形格子襪說,就它了。
    彤梓青沒二話趕緊換了上去,披上風衣拉起大長腿就出了門。
    倆人坐電梯到了地庫,彤梓青滴的一聲開了車門。
    “車不錯啊,”大長腿笑著看著眼前的gle suv問道,“這也是特地借來撐場麵的?”
    彤梓青紅著臉說,“是我那個不靠譜的親哥借我開的,不對應該是借您開的。”他把鑰匙放在對方手裏,“您開車沒問題吧?”
    對方點了點頭,發揮腿長優勢瀟灑地坐到了駕駛位。彤梓青也坐到了副駕駛,定位好了聚會的酒館,把手機放在了支架上。
    “您就按著導航開,這地方不遠”彤梓青比劃著說道。
    大長腿利索地啟動了車子,倆人順利鑽出地庫。
    駕駛位上的人邊開車邊問道“這都男朋友了,就別再一口一個您的這麽客氣了,直接叫我名字吧。還是你也跟有的女客戶似的,喜歡上來就叫老公?”
    彤梓青被這稱呼砸得一陣腳軟,老公!?這也太那啥了吧!
    “別別,”他紅著一張臉,急忙擺手道“我可叫不出口。”
    大長腿噗嗤一笑,“那行,你就叫我俞寒。我該怎麽喊你?我倒是知道你的全名。”
    彤梓青想了想說,“和我親近的人,一般都喊我青兒。”
    俞寒把這脆生生的兒化音在嘴裏顛來倒去地念了念,又問道“那咱倆怎麽認識的?”
    說到這個問題,彤梓青一下子來了精神。他直了直腰,聲情並茂地說道“那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兒的夜裏我正被幾個惦記我美貌與才華的男青年圍追堵截。就在我誓死不從,拚命反抗的時候,一個晴天霹靂你就華麗麗地登場了。要說你,那可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家財萬貫,富可敵國。跆拳道、空手道信手拈來,幾個回合就把壞人打得哭爹喊媽,屁滾尿流。然後你就把正在虛弱咳血的我抱了起來,四目相對,一見鍾情,從此你恩我愛哎哎…你樂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