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的是哪國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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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活兒嗎?談戀愛那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錯覺,彤梓青覺得對方此刻的神情裏有種稀釋過的炎涼,但等他再想仔細辨認的時候,笑意已經在唐致遠嘴角凝結又冉冉綻開似春風拂麵。
“青兒,你到了?”他終於開口。
這多此一問的話作為久別重逢的開場白愣是讓彤梓青的鼻腔泛起一陣酸意,喉嚨裏迅速腫脹起來,導致嘴有點不聽使喚。
“嗯路上有點堵堵車,剛到。”
“看你朋友圈,還老拿你當學生。沒想到本人變化挺大,成熟了。”唐致遠走上前去,下意識就想去胡擼一把彤梓青的小卷毛兒。上學那會兒,彤梓青比起一般男生愛幹淨的多,頭發永遠都是蓬鬆卷曲的,陽光下一跑一顛,帶出一股難以抗拒的青草味。
誰知伸出的胳膊被人生生地截在了半路,順勢一壓變成了兩國領導人親切會見的標準姿勢。
“你好,”俞寒先聲奪人,主動打招呼,“我叫俞寒,你怎麽稱呼?”
唐致遠隻得握住對方的手自我介紹。
彤梓青硬著頭皮衝唐致遠說,“內什麽,這就是…我男…男朋友…”
“怎麽還結巴上了?”俞寒替彤梓青整理了一下風衣的領子,催促道,“先進去,站在風口怎麽敘舊?”說完拉起對方的手,大踏步走進了居酒屋。
彤梓青隻恨自己後腦勺沒眼睛,不能看見身後唐致遠的的一舉一動。
這個同學聚會規模不大,來的都是學生時代關係走得比較近的幾個朋友,有人畢業就留在了本市,有人特地從別的地方趕過來的。
問過服務員後,三人前後腳走進了包廂。隨之,屋內發出一陣歡呼。
“哇!!!青兒帶活的男朋友來了嘿!我還以為內什麽混血高富帥他是單身久了自己意淫出來的,居然真有這麽一號!?”咋呼的是陳宇坤,叫完他又作掩麵哭泣狀,抽泣道“咱們青兒果真出息了!”
彤梓青的麵部神經一陣抽搐。
“媽呀!”有人看見緊隨其後的人也叫了起來,“多年未見,唐先生終於肯回來建設國家了?”
唐致遠笑著走進來,與在座的人一一問好。
“青兒坐這兒來,”陳宇坤指指自己對麵的位置,“讓我好好看看你。”
不管怎麽說,見到老同學還是很開心的。彤梓青入座前趕緊把風衣脫下,俞寒捎帶手兒幫他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男朋友挺會照顧人啊,青兒,”陳宇坤打趣道,然後起身同俞寒握手寒暄後又招呼唐致遠,“學霸,坐我邊兒上唄。”
彤梓青聽見陳宇坤這麽說,眼珠兒就一個勁兒地往唐致遠那邊遊去。不想桌子底下的腿被身邊的俞寒踹了一下,才眼觀鼻鼻觀口地乖乖坐好。
唐致遠笑道“還是對著你聊天兒更方便。”說完便主動坐在了彤梓青左手邊的空位上。
這個舉動惹得彤梓青心裏又是一陣酸軟,不由得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心情起起落落簡直如同情竇初開的小男生。
這時又進來兩個人,大家相互一陣嬉笑問好。一人在陳宇坤的右側落座,另一個要坐到他的左邊。
“這位置我特地給人留的,”陳宇坤衝那人努嘴兒道,“你去,做主位。”
“怎麽還有別人?”那人搭腔,“我看人都齊了啊。”
“鄭嫣說話就到,”陳宇坤笑得見牙不見眼。
彤梓青聽見這個名字,腦子裏先是轟的一聲兒,身子隨即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陳宇坤口中的鄭嫣就是當年攛掇彤梓青酒後表白的學姐,sy社團的社長。這位向來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兒,當年甚至給自己出主意讓他色誘唐致遠,說幹脆懷上孩子,生米煮成熟飯。
“學姐!求求你醒一醒!男男生子這種東西,隻存在於你見天天兒發給我的各種倒立jg裏啊!”彤梓青猛地掀開鄭嫣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對著臉上散發出母性光輝的人怒吼道。
鄭嫣聽見這話瞬間就頹了,“三次元的生活真是淡出鳥兒來了,我還在想你生完孩子後,唐致遠肯定怨恨你用骨血牽絆住他,害他毀了前程,便用淬了毒的銀鏈子穿透你的琵琶骨把你囚禁起來日日淩辱。”
彤梓青當日隻剩目瞪口呆,對倆人是否身處同一個世界產生了極大的懷疑。
“她不應該明兒上午才回來嗎?”彤梓青忙追問道,“而且咱們是同學聚會又不是校友聚會?誰叫的她?”
“人家特地趕下午的高鐵回來的,”陳宇坤道,“你緊張什麽?她打上學那會兒就是我女神,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本來我就是沒話耷拉話,問她要不要來參加咱們的聚會,人家理都沒理我。可我一說你會帶男朋友來,而且致遠也回來了,她頓時給我發了三段60秒長語音。青兒,你的人氣永遠比我旺,真是讓人搓火兒。”
彤梓青心說我真想希望把這口氣兒人工呼吸渡給你,讓你從此琵琶骨上栓鏈子。
眾人正說著,隻聽半掩的包廂門外有笑語聲傳來,“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
很好,今天社長s的是鳳哥兒。
包廂的門被猛地推至一側,身著猩紅大衣,腳踩八厘米高跟鞋,嘴上塗著南瓜色口紅的鄭嫣大喇喇地走了進來。還未再說些別的什麽,帶電的小眼神兒就分別在彤梓青以及身邊一左一右兩位護法的臉上遊走了一圈。
被這樣的視線燙過來,彤梓青頓時覺得自己不著寸縷。
“女神!來來來,我這特地給你留的位置!”陳宇坤忙起身,非常紳士地幫鄭嫣拉椅子掛衣服。
鄭嫣也沒客氣,直接坐到了俞寒的正對麵兒。
“學學姐好學姐冷不冷?學姐出差辛苦了,學姐喝茶”彤梓青忙賤嗖嗖地起身幫鄭嫣倒茶,頂著陳宇坤不滿意的眼神搶了他的營生。
沒轍,雖然今天在座的同學都知道自己的性取向,那也是因為這幾年有些積極分子非要跟他介紹女朋友,他才出櫃的。可除了今天臨時上崗的俞寒外,隻有鄭嫣對自己跟唐致遠暗地裏的關係門兒清。
彤梓青邊倒茶,邊給鄭嫣遞去帶有討好意味的眼風兒,如同幼犬見了比自己強大的同類就忍不住露出肚皮般賣力示好。
“乖”鄭嫣端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便直入主題,“青兒,這就你的混血高富帥男友啊?”
隨著她的問題,一桌子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彤梓青這邊兒。編撰的時候不覺得,大庭廣眾下聽見這種傑克蘇的名號確實有種讓人蛋疼的尷尬。幸虧俞寒倒是坦蕩得很,還主動伸出了手。
“正是鄙人,叫我俞寒就行。”
“俞先生做什麽的?”鄭嫣握完手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跟準丈母娘似的上來就掃聽對方背景。
彤梓青心裏忽悠一下,車裏的時候光顧回憶往事了,居然忘了給俞寒安排一個恰如其分的工種。之前他哥給亞曆山大腦袋上帶上的光環是俄國流亡貴族後裔,此刻實在無法生搬硬套。
“他他是”彤梓青心裏跑過各種想象力可以企及的高大上職業,差點把‘他是幹霸道總裁的’,這幾個字說出來。
俞寒看了彤梓青一眼,不疾不徐地答道,“幫人打理基金。”
“如今幫客戶做投資,環境不算好吧,俞先生?”鄭嫣接著問道。
“客戶也分大小,我服務的人群還算上的了台麵。物阜民豐時做一些大巨額投資,稍見逆風忤水,便按兵不動,不急於割價求售。所以隻要低潮時抵得渴,總會雨過天晴。” 俞寒顯得老神在在。
彤梓青張著嘴看著俞寒,等他說完後終於慢慢地閉了回去,麵朝鄭嫣應和道,“啊對。”
看來俞寒給人家撐場麵的買賣幹得是駕輕就熟,這話指不定是哪個女客戶給他提前演練過無數遍的說辭。每每用來,一張嘴便是瓜熟蒂落,絲毫不露任何破綻。果真是專業撐場一百年!彤梓青此刻覺得這200人民幣小時的支出是自己這輩子花過最值的錢。
“恕我眼拙,沒太看出來您混的是哪國的血?”鄭嫣摩挲著項鏈上的一顆顆珍珠,含笑問道“混得如此成功,哪兒哪兒都跟大理石雕出來的似的,我以後要是哪天突然想不開了非要生孩子,一定照著樣兒去精子庫高價求購。”
這話聽得一邊的陳宇坤手一抖,問道“這事兒幹嘛還勞駕外人,咱們這兒不就有高質量且免費的嗎?”
“滾。”鄭嫣罵人的時候眼珠兒都沒錯。
“十六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統,”俞寒一本正經地答道,“模樣兒這事主要功勞在我媽,男人那東西,不矜貴。”
可彤梓青仔細觀察,不難發現俞寒嘴角有隱隱裂開的趨勢,嚇得他趕緊打圓場,“學姐,內什麽,喝水喝水,你最喜歡吃蟹寶了是不是?我給你點了一打!”
隨後鄭嫣又把二人戀愛經過問了一遍,這個事先對過口供,彤梓青便紅著臉咬著牙把那飛機奇遇記複述了一遍。邊說邊留意左邊那個人的呼吸節奏,想從中聽出一些玄機來。
熱乎乎的蟹寶被端到了桌子上,鄭嫣也終於滿意了般不再戶口調查,而是欠起身子,抬手在彤梓青額頭上彈個缽兒道“臭小子,幸福死你。”
彤梓青看著學姐眼神裏閃現的赤誠真心,心裏居然生出一絲難言的抱歉。可惜這不是他的幸福,而是一條他拿來通往幸福的路。前路通不通,尚未有定論。
眾人一邊敘舊,一邊吃吃喝喝。陳宇坤長袖善舞,見唐致遠一直沒怎麽開口,便把話題引到了對方的身上。
“致遠你上次在群裏說,這次回來就不打算走了是吧?”陳宇坤舉起清酒給他滿上。
“哦?”鄭嫣好奇道,“唐先生當年沒有絲毫留戀地去了澳洲,我還以為你鐵了心在那邊安居樂業了呢。現在打算回來了?”
一般來講,有移民傾向的學生會比較偏愛澳洲,否則以他當年的成績,美國才是首選。
唐致遠道“我畢業後在當地一家傳播營銷服務機構服務,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沈歌。可能我工作上的作風合他眼緣,所以他就邀請我回國幫他忙。”
“沈歌?”陳宇坤不禁問道,“萬搜網的ceo?”
唐致遠點頭,“就是他。”
“兄弟你牛啊!這可是目前國內前十名的大企業。”陳宇坤很興奮,“既然這次不走了,一定常聚。”
“這是自然,”唐致遠頷首,然後轉頭看向彤梓青,“對了,青兒,公司幫我租的公寓在新程國際,下周就入住了。”
“那不是離我住的地方很近?”彤梓青脫口道,“就著隔一條馬路。”
唐致遠笑了笑,“對,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