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不如新,人不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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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活兒嗎?談戀愛那種!
周六的晚上,朗月照著稀星,織女盼著牛郎。
彤梓青哼著飛機場的十點半在抵達大廳等人,想著一會兒就要見到唐致遠,蜜糖一樣心情就從心窩兒裏濕噠噠地淌了出來。
歌兒被他曲裏拐彎地不知道唱到第幾遍的時候,彤梓青終於看到熟悉的身影和一個人並肩從閘口走了出來。
“致遠!!!”彤梓青用力揮手。
唐致遠看到他,立刻推著行李快步跑到了彤梓青的麵前,二話沒說直接抱著人來了個愛的魔力轉圈圈。偶像劇般的體驗讓彤梓青眼餳骨軟,他拚盡畢生的功力才勉強控製住了幾乎要向後翹起來的小腿。
直到另一個人走到跟前兒,倆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這是我老板,沈總。”唐致遠介紹道。
彤梓青沒想到沈歌本人比媒體鏡頭下還要顯得儒雅年輕,不像個成功的商人倒像是個大學教授,一幅謙謙君子的模樣。
“有人接機啊?”沈歌抬手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無框眼鏡,笑道“真幸福。”
“沈總好,”彤梓青跟他打招呼,“您出差辛苦了。”
“沒有致遠辛苦,”沈歌擺了擺手,“剛從南半球飛回來沒多久就又陪我去紐約轉了一圈兒,也就是仗著年輕,才敢不把時差當回事兒。”
正說著,有人從一旁匆忙趕來,“沈總,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沈歌輕輕一笑,跟唐致遠說,“你看,花錢雇來的司機哪兒有身邊兒的人上心?這世上最難得的東西永遠都是免費的。”
三人寒暄道別後,彤梓青帶著唐致遠往停車場走去。
“冷不冷?”唐致遠問道。
“當然冷,”彤梓青開始賣慘,“站得我手腳發涼,怎麽從落地到出關要這麽久?”
“年前回國的人多,”唐致遠說著抓起彤梓青的手,十指交叉後放進了自己深藍色羊絨大衣的口袋裏,“還冷嗎?”
渾身的血比嘴裏的話早了一步,一股腦地全部湧在了臉上。
“不不冷了”彤梓青此刻隻想在線求助廣大網友為什麽牽手比接吻感覺還。
倆人走到車旁,唐致遠把行李放進後備箱時掃了一眼車牌號,然後剛走到車身左側就被人攔了下來。
“我開吧,”彤梓青搶著打開駕駛位的門,“你飛了十幾個小時,我怕你開著開著睡著了。”
“果然懂事兒了,”唐致遠把人攬在懷裏,笑著說“不像上學那會兒,我陪你去電影院看魔戒三部曲加長版聯播,一夜沒睡。出了影院你還不準打車,非得讓我再騎車給你帶回學校。”
被人提及當年的惡形惡狀,罪魁禍首終於把藏在心裏快發黴的話說出了口“那不是為了跟你多待一會兒嗎?打車有什麽意思,你知道我坐在車後座的時候有多幸福嗎?”
“那你知道你抱著我的手和堅硬凸起的車座把我弄得多敏感嗎?”唐致遠反將彤梓青一軍。
這話題不能再往下聊了,否則家都回不去了。
上了車,彤梓青徑直開出停車場,駛上機場高速,一路向南。
“對了,阿姨身體好一些了嗎?”彤梓青問。
上次在車裏,唐致遠不光告訴了彤梓青自己當年離開的理由,也跟他說了這次回國的原因。
當年唐母戚瑛潔離婚手續還沒辦完,就和那個幫他打官司的律師走在了一起。自認為有了感情第二春的戚瑛潔終於不再把兒子當成唯一的寄托,唐致遠才得以從其鋪天蓋地的層層密網中飛去了澳洲。
這些年,雖然唐致遠一廂情願隻想躲得遠遠的,可自己和戚瑛潔的聯係卻不是想斷就能斷的。他知道母親和那個律師的感情隻維持了兩年左右,隨著離婚分得的錢被人半偏半哄拿去投資屢屢失敗後,倆人也最終也沒逃過分手的下場。
隨後戚瑛潔又交了新男朋友,但總是情路坎坷遇人不淑,三翻四次後她最後終於想起了大洋彼岸的親生兒子,重新拾起了骨血比愛情可靠的信念。戚瑛潔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勁頭來,逼唐致遠盡快回國,負責起自己的後半生。
招兒雖然老套,但勝在好用。唐致遠終歸做不到對著通訊視頻裏親媽鮮血淋漓的手腕子視若無睹。
而上次唐致遠在俞寒家樓下突然離開也是因為戚瑛潔給他打電話,說和男朋友動起了手,對方把她打得進了醫院。唐致遠去了以後才發現,中老年男女組合潑起狗血來的勁頭絲毫不輸年輕人,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他安撫好母親,教訓完“男友”,隻覺得自己和五年前那個遇事隻會逃開的人比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長進。他飛過到幾千公裏以外的地方,可半個身子依舊陷在泥潭裏。脖子上有一條看不見的繩索,那是戚瑛潔用血緣二字下的蠱。
唐致遠恍惚間離開了醫院,任由被窒息感折磨得瀕臨崩潰的自己把車又開回到了俞寒家的樓下。他心急如焚,可也隻能守株待兔。幸好,他終於等來了當年仰著頭紅著臉說喜歡自己的那個人。
當唐致遠把人不管不顧地抱在懷裏的時候,那條嵌在他皮肉裏的繩索終於暫時鬆了下來。冷冽甘甜的氧氣順著呼吸道灌入肺部,久違了的暢快感覺讓他頭皮發麻。
“青兒,別怪我,”他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說,“救救我。”
這句低到塵埃裏的話是如此具有分量,一說出口,彤梓青最後一點兒顧慮也隨之土崩瓦解,叫人猝不及防。
“她的身體沒什麽事兒,有事兒的是腦子。”唐致遠此刻的口氣涼得如同窗外的寒風。
“總會好的,”彤梓青安慰他,“你回來了,她隔三差五能看到你,就不會那麽沒有安全感了。我媽其實有時候也這樣兒,上了歲數的人,表麵兒看著什麽都活明白了,其實心裏反而跟小孩兒似的。對於壓根兒改變不了的事兒,你與其針鋒相對,不如說上兩句軟話哄哄。”
“她連表麵兒都沒活明白,”唐致遠不禁皺眉,“什麽時候你見到就知道了,軟硬不吃,地球都得圍著她轉。”
彤梓青在唐致遠的指揮下把車開進了新程國際的地下車庫,倆人拿出行李,坐電梯直接到了公寓樓的頂層。
進了門,開了燈,彤梓青直接跑到視野遼闊的露台往對麵兒看。
“雖然離著不遠,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邊。”他邊說,邊開始一二三四地數著層數兒找自己家的窗戶。
“我裏外裏也就來過一次,”唐致遠脫下大衣,一邊開行李箱一邊道,“幸好這種服務式公寓跟酒店差不多,東西都是現成的,不用置辦什麽。”
“看來公司對你很好啊,配車配房,算是外籍待遇了,”彤梓青道,“沈歌這麽器重你,你一定是他的得力幹將。”
唐致遠翻弄行李的手微微一抖,然後掏出一包東西來,“什麽得力幹將,打工仔而已。”說完他走到彤梓青身邊,“給你的禮物。”
“還有禮物收?”彤梓青頓時眉開眼笑,“我看看是什麽好東西。”
他迫不及待地拆開沉甸甸的包裝,發現裏麵是一件harleydidn的男士翻領鉚釘機車皮衣夾克。
“太帥了吧!”彤梓青忙把衣服展開,仔仔細細地邊打量邊問道,“你還記得我喜歡這個牌子?”
“哪能忘呢,”唐致遠笑道,“看著是個不出圈兒的乖學生,誰知道偏喜歡重型機車。我在紐約看見了專賣店就進去轉了一圈兒,摩托呢,我是給你抗不回來了,買件衣服你湊合找找感覺吧。”
“同學你破費啦,”彤梓青覺得充斥在自己體內的粉紅色泡泡已經快要從鼻孔裏冒出來了,“哎呀,怎麽還沒過年就穿新衣服?”
話雖這麽說,可他忍不住此刻就要脫掉外套試一試。
唐致遠把夾克接過去放在一旁,然後繞到對方的身後抬手道,“我幫你。”
隨著外套前胸的扣子一個接著一個被靈活地解開,彤梓青覺得周圍溫度開始升高。屋裏略幹的空氣無端端變得粘稠起來,時間被拉得老長,顯得緩慢而易碎。等衣服徹底離開身體,唐致遠便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身後。隔著薄薄的衣褲,彤梓青感受到了那蓬勃且蠢蠢欲動的爆發力,以及打在他裸露出來的脖頸處的滾燙鼻息。
彤梓青轉過身子,逼自己直視唐致遠。
“想不想我?”這是一定要問出口的,學姐說了,有些話一定要當麵說才作數。
“想,”唐致遠不再遮掩,俊朗的麵龐上浮現出性感極了的笑,“特別想。”
“喜歡不喜歡我?”彤梓青紅著臉重複著五年前的問題。
“喜歡,”唐致遠把人按到了貼著暗紋壁紙的牆邊,低著頭,鼻尖兒對著鼻尖兒,“青兒,當年我就說了,我喜歡你。”
彤梓青得隴望蜀,對著馬上就要出鍋兒的米飯發出熱烈且直白的邀請。
“那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