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相似,終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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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活兒嗎?談戀愛那種!
“小遠?”
唐致遠定睛一看,立刻從微醺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他嘴唇微微地抖動了一下,但馬上又嚴絲合縫地閉了起來。
隨著對方的眼神落在倆人拉著的手上,唐致遠握著彤梓青的手立刻就鬆開了。
“你你什麽時候回國的?”對方問道。
“才回來沒多久,”唐致遠挺了挺身子,顯得比對方高出了那麽一截兒。
“還好嗎,”對方的語氣聽不出來有什麽情緒上的起伏,“現在在哪工作?”
“萬搜網,”唐致遠的口氣裏流露出一絲刻意聲張的驕傲,“沈歌是我老板。”
“哦,”對方點了點頭,“那…好好幹。”然後再無其它囑咐,徑直往裏走去。
彤梓青扭頭望去,隻見對方步伐不穩略顯得急促,轉眼就不見了身影。雖然倆人的相貌看上去並不相似,但這並不影響彤梓青從這人身上找到了和唐致遠如出一轍的氣質。
“他是你是唐越碸?”彤梓青空著的手有些冷,這讓他懷念起唐致遠羊絨大衣的右側口袋。
“是,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他,”唐致遠愣了一會神,又自言自語道“其實是遲早的事兒,b市雖然大,可再大有些人也躲不過去。”
倆人走出酒店大堂,門童幫忙開出了車子,彤梓青駕車帶著唐致遠朝家的方向駛去。
“他看起來人蠻好的。”彤梓青不知道應不應該和對方談論這個話題,但他看著一側唐致遠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不由自主地開了口。
“至少在做父親這件事兒上沒得挑,”唐致遠答道,“我還記得,應該是我挺的小時候,第一次坐飛機出國玩。那會兒不懂事兒,看見空姐賣的那種航空公司紀念品就吵著要。可偏偏到我這兒賣光了。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了,哭得天崩地裂的 ”
說的分明是小時候不堪回首的丟臉事跡,可唐致遠臉上卻呈現出一種不設防的柔軟,他問道,“換做你是唐越碸,你怎麽辦?”
彤梓青想了想,故意用逗人開心的輕快語調說,“熊孩子嘛,啪啪揍一頓就完事兒了!讓他知道天下哪兒有免費的午餐呢。”說完還騰出手來揮舞了下拳頭。
“幸虧你不是他,”唐致遠嘴角忍不住上揚,“當時唐越碸從第一排開始,挨個兒求人,後來乘務長看不下去了,從自己鑰匙上摘了一個那種金屬小飛機送我。當時我特別開心,好像全世界都我拿在了手裏。可惜,後來搬家就再找不到了。”
“可我看你剛才對待他的態度卻有些強硬,”彤梓青不敢揣測對方在這事兒上的心思,於是問道“故意的?”
“軟弱下去就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再站直了,”唐致遠道,“他養了我20年,除了骨血外,塑造了我的一切。我隻希望在他眼裏,今時今日的我能讓他看得起。”
彤梓青聽了這話,心裏不免泛起陣陣酸澀。可能唐致遠都沒有察覺剛才他放開了自己的手。原來倆人在一起這件事兒,在唐致遠母親的眼裏是“鬼混”, 而他站在自己“父親”的立場看來則多少算在了“讓人看不起”裏。
彤梓青把車直接開進了對方公寓的地下車庫,停好車後囑咐道,“你上去吧,我溜達回去就行。”說完推開車門想要下去。不想唐致遠卻從副駕駛的位子探過身子,一把拽住自己的胳膊,整個人湊了上來。
熱吻不期而至,鋪天蓋地的,滋味卻意外的沒有彤梓青臆想中的那麽讓他魂飛魄散。他忍不住懷念起那場春夢裏摸哪兒哪兒燙,碰哪兒哪兒燎的灼熱氣息,無奈夢就是夢,經不起抽絲剝繭地拿來和現實作比較。
隨著唐致遠的動作越來越激烈,彤梓青最終抓住了對方的手,阻止了這場臨時起意瀕臨失控的情事。他不是矯情的人,非要鮮花蠟燭鋪一地才肯就範。隻是他現在實在沒有這個心情,左手的神經末梢似乎缺乏足夠的血液流通,僵硬得要命。何況地下車庫這種地方又陰又冷,還不時有來往車輛和伸頭伸腦的大爺大媽。他怎麽能服自己就這麽不管不過地投入進去?
彤梓青深吸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唐致遠就早他一步開口道“怎麽了?是不是看見前男友身邊換了別人,心裏不痛快?”
身邊人充滿諷刺的語氣以及此刻跟戚瑛潔如出一轍的刻薄神情,讓彤梓青還以為自己幻聽加眼花,一時間竟愣住了,不知道作何反應。
所幸唐致遠這酸話一說出口立馬就後悔了,他忙拿出平日裏溫柔誠懇的態度來把人重新摟回了懷裏,連聲安撫道,“我錯了,我錯了。今晚喝多了,你當我發神經。”
“好好的,幹嘛說這話擠兌人?”彤梓青覺得自己在前男友這個問題上純屬自作自受,啞巴吃黃連。饒是此刻他有一萬個委屈也隻能壓在心底自行消化。
“是我不好,”唐致遠忙道,“最近太忙了,精神老是高度緊張著,看見你跟他坐在一塊兒,心裏就更沒著沒落的。青兒,真的,別生我氣。”
彤梓青雖然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明白戀愛裏的人多少都有點患得患失。情侶間拈酸吃醋不是什麽大問題,有時還能增進感情。可是哪對兒情侶跟他倆似的?家就住對麵兒,中間卻隔著沒完沒了的出差工作以及戚瑛潔,這到底是談戀愛還是地道戰?
對著沉默不語的彤梓青,唐致遠似乎讀出了他的心事,忙道“要不春節前我申請倒休,咱們出趟遠門。你不是一直想去夏威夷?”
彤梓青看著唐致遠往毛驢兒腦袋上栓蘿卜頭兒的架勢,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阿姨肯放你出去玩兒?”
“到時候方方麵麵提前安排好,我就和她說去出長差,”唐致遠充滿信心地回答,又囑咐彤梓青“你提前做好簽證,請好假,到時候ev一下就可以走了。”
這都不是地道戰了,是敦刻爾克大撤退。
“我訂個海邊的別墅,在那裏給你過生日,”唐致遠此刻落在彤梓青麵頰上的輕啄有山盟海誓的意味“以後每一個生日咱倆都一起過。”
俞寒著的血在吻上陳漫心的那一刻,似乎就偃旗息鼓了。唇齒交纏的感覺如此陌生,兩具年輕勃發的身體貼在一起卻讓他感覺如同隔著千山萬水。
而上次,分明不是這樣。他把拿香檳當可樂喝的醉貓兒抱上了床,看著水色飽滿的唇瓣,腦子一熱就湊了上去,小心翼翼如同含住一塊暖糯彈牙的水磨年糕。太過鮮明的觸感讓他心律不齊,呼吸不暢,直到最後一絲理智劫後餘生,命令他掉頭離開。可不料自己卻被人一把攬住了脖子來了個霸氣逼人的強製舌吻。
中樞神經被一擊即中後分泌出的辛辣感是如此暢快淋漓,帶著某種久別重逢後的親昵和熟悉。拿陳漫心的話說,俞寒差一點兒就要跳下去遊野泳的時候,對方卻喃喃道出了別人的名字。
俞寒沒想到他送佛送到西,自己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迷了返程的路。得知唐致遠回來後,這一周都過得寢食難安。而對著陳漫心發來的邀請函,‘萬搜網’三個字仿佛成了指路的明燈。
他分明知道去了就會被塞一嘴狗糧,卻被‘求虐’這種人類不知道進化出來圖什麽的情感所驅使。
從撞見倆人好似拍結婚照開始,到瞥到重新被打過的領帶,一直到後麵跟唐致遠較勁加價,俞寒覺得自己今晚的人設崩得一塌糊塗,全程表現得像個青春期的毛頭小子。
果真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他想,自己同學會那天怎麽碾壓的人家,人家便怎麽成幾何倍數地奉還了回來。
而陳漫心在台上的表白不是不令他動容,甚至由此生出了試試就試試的心思。可誰知都到了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俞寒才清楚地意識到,直變彎這檔子事兒,就算要試,對象也隻能是那個人才行。
這聲兒清脆婉轉的“哥”喊得再相似,終究還是不同。
“對不起,”俞寒看著身下尚在輕喘的人無奈地笑了一下,隨即便停止了一切攻城略地的動作,起身坐去了一旁。
臥室內剛剛還充斥著的荷爾蒙氣息蕩然無存,徒留一床的尷尬。
陳漫心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饒是他多想和這人好上一場,此刻也沒了共度春宵的心情。
“哪兒至於,”他緩緩起身,自嘲道“是我沒本事,學都學不像。”
“跟陳總沒關係,是我這方麵不行,”俞寒拿自己開起了玩笑“要不你幹脆揍了我一頓得了,也算出了渾身的火兒。”
陳漫心就著俞寒給出的台階,也無奈地笑道“揍你有什麽用?人和人這事兒,真是沒有說理的地方兒。”
“今天讓你破費了,”俞寒低頭把襯衫的扣子挨個係了起來,“我把錢轉給你。”
“說了是做善事,就請給我這個機會洗滌洗滌心靈,”陳漫心擺了擺手,“你也知道公司給我的那筆賠償金遠不止這個數字。”
說完他幹淨利落地下了床,站起身來道,“俞寒,就算咱倆成不了,我也不會因為這事兒心裏有刺兒,所以也請你別不拿我當朋友。頭盔你代我送給小卷毛兒吧,他好像挺喜歡的。”
“我明白,”俞寒點頭,“多謝。”
陳漫心換回衣服鞋子,臨出門前又扭頭囑咐,“如果真喜歡人家就去追。你看我,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把自己個兒都攤床上了,沒成也就甘心了。”
“他那顆心一點沒糟踐全栓在別人身上呢。”俞寒這次沒有再像晚宴上時對這個話題顧左右而言它。他站起來送客,對陳漫心道“小孩兒認死理兒,盼了五年才把人盼回來,跟當代孟薑女似的。再說我看唐致遠對他也確實不錯,郎有情妾有意,我要是不管不顧就這麽橫插一杠子進去,於情於理,說不過去。”
“所以?”陳漫心等著聽結論。
“所以”俞寒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個近乎於玄學的難題交給老天爺,“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有緣分,是我的總歸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