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友就驢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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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活兒嗎?談戀愛那種!
彤梓青賦予了俞寒這個全新的身份後,三令五申道“一會兒到了酒店我自己再訂一間房,然後要跟小時候的同學開開心心地聊天敘舊,你不許給我搗亂!”
“沒問題。”俞寒居然非常合作地點了點頭。
“嗯?”彤梓青挑起眉,一臉懷疑地看著對方,心想這俞寒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兒了?
“嗯什麽嗯,驢友就驢友,”俞寒笑著把人轉了個圈“咱家向來都是你說了算。”他扶著彤梓青的肩把他推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上,又和井鴻煊說道“出發吧,按照原計劃。”
一陣兵荒馬亂後,四人終於出了機場的門。大叔讓他們稍等,自己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
“班長你這個工作好像挺不錯啊,”彤梓青興奮地跟井鴻煊聊天,“管家服務就是每天陪著人玩兒對嗎?”
“你要非得這麽理解也沒問題,”對方笑著說,“反正就是讓客人賓至如歸。”
“那你忙得過來嗎?酒店肯定每天很多客人吧?”彤梓青開始操上心了。
“這個服務隻有訂特色別墅的客人才有。前台收到預定看是華人的名字就安排了我跟著接機。我見到彤梓青三個字的拚音立馬想就起你了。”
彤梓青覺得開心外加感動“班長你記性真好!”
“還不是因為你的名字有特點?要不當初那些混小子也不會給你起外號,每天紅配綠賽狗屁地叫你。”
“記得有一次,我實在氣不過和他們動起手了。你跑過來護著我凶他們,然後大聲喊老師才把那幫人嚇走的。”彤梓青陷入到往事的追溯中,然後又揚起臉來“當年都沒機會好好謝你,這次一定給我機會請你吃大餐。”
“要吃也是我請你們吃,盡地主之誼嘛。”說話的功夫大叔就把車就開過來了。井鴻煊和俞寒把行李放去了後備箱,然後三人上了車一路往酒店的方向開去。
“你轉學來的時候,剛一進門都以為你是小女生。”井鴻煊在副駕駛扭過頭來,笑嘻嘻地開彤梓青玩笑“今天見了你,簡直讓我有了種女大不中留的感覺。對了,你們什麽時候結的婚啊?國內現在還不能登記吧,所以是在哪裏注冊的?”
彤梓青前一秒還在追憶童年,後一秒就被這話問呆了。
“什麽結婚?和誰結婚?”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井鴻煊失笑,“夏威夷很早以前同誌婚姻就合法化了。風氣自由開放,每年都有好多同性情侶來度蜜月。”
“沒誰結婚!也沒誰度蜜月!我是自己來玩兒的!”彤梓青趕緊聲明。
“啊?”井鴻煊撓了撓頭,“那,那這位是……”
“男友。”
“驢友。”
倆人同時發聲,彤梓青趕緊瞪了身邊的人一眼。
“哦,說錯了,”俞寒假裝自己口誤“是驢友。”
井鴻煊看出了倆人在鬧別扭,於是不再打聽他們的事兒,趕緊把話題轉移到了本地的風土人情上。他拿出導遊的架勢,開始為倆人介紹夏威夷的曆史沿革、人文特色。在生動的講解聲中,車子沿著逶迤的山路,平穩地向著海岸的方向駛去。
等到了酒店門口,下車後俞寒付過大叔小費,便推著行李三人一起步入了大堂內。這裏麵涼爽的氣溫和工作人員的熱情微笑,立刻就讓彤梓青一身的舟車勞頓化為烏有。
“班長,”彤梓青不忘問井鴻煊,“我想再訂一間房,標間就可以。”
“現在算是旺季,再加上這幾天有劇組在這邊取景,所以房早就滿了。”井鴻煊為難地看著倆人“你倆……要分開住?”
“勞駕再跟前台確認下吧,”俞寒倒是顯得非常合作,“萬一有臨時取消的呢。”
井鴻煊跑去跟前台查詢了片刻,回來後解釋道“普通的客房和套間真都沒了,隻剩一個300多平米的總套,能同時住十來口子的那種。”他看著彤梓青問“同學,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吧?”
彤梓青聽了這話,心想有沒有必要他倒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沒這個實力。
“那隻有委屈你了,”俞寒低頭跟彤梓青小聲商量,“咱倆不是驢友嗎?車都拚了再拚個房也無所謂,睡床還是睡沙發你看著安排,等回去咱再aa。”
人窮誌短的彤梓青別無他法,隻好跟著辦完入住手續的俞寒坐上了酒店的電瓶車。這車由井鴻煊開著,在熱帶花園一樣的度假村裏蜿蜒了片刻就到了一個造型流暢的純白色獨棟別墅前。這棟建築的周圍種植著濃墨重彩的夏威夷蒲桃、漿果繡球以及卷葉弗氏檀香,觸目所及皆是濃鬱的地方風情。
井鴻煊在門口停好電瓶車後,幫他們打開了房門。彤梓青進到裏麵後發現,獨立的起居室外麵就是私人步出式花園,從這裏一眼就可以看到波瀾壯闊的太平洋。常年生活在水泥森林裏的人被眼前難得一見的震撼景色吸引,於是他放下行李就跑到花園裏對著遠處的大海眺望。
這時井鴻煊把房卡交給俞寒,並囑咐道“你訂的晚餐已經備好了,你倆休息休息換件衣服,一會兒我就來接你們過去。”
“多謝。”俞寒接過卡的時候,在房間明亮的燈光下,不經意瞥到了井鴻煊左手無名指上細細的白金戒指。於是俞寒便主動開口問道“allen,你已經成家了?”
“哦,”井鴻煊下意識地把手垂下去放在了身後,“是的。”
“另一半是本地人?”俞寒也不想這麽八卦,上來就打聽對方隱私。可這節骨眼兒上,他也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絕處逢生。
井鴻煊搖頭道“我倆異地。”
“異地的話,會很辛苦吧,”俞寒接著投石問路,“對方在國內嗎?”
“是,”井鴻煊的笑裏帶出一絲的無奈,“一年……一年雖然見不到幾麵。但隻要彼此記掛著,日子倒也不難挨。”
得知朱砂痣已經鑲在了別人心尖兒上,俞寒於是不再深挖,而是發出誠摯的邀請“如果晚上沒有安排的話,不如和我們一起用餐?”
“那多不合適。destation dng我還沒見過三人吃的呢,我自己都嫌自己亮。”井鴻煊忙擺手,然後以一種看破不說破的方式笑道“雖然我跟彤梓青同學時間不長,但也知道他骨子裏可不像外表那麽軟糯。小時候挨欺負的時候雖然打不過人家,可也從沒見他真認慫。 晚餐你倆單獨吃吧,環境和氣氛都那麽浪漫,你正好借著機會哄哄人修繕下關係。回頭我再帶你們去本地人才知道的館子,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
“你要是不出席的話,估計我也吃不上。”俞寒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誠懇地拜托道“不瞞你說。我呢,把已經辦砸了的事兒又辦砸了二回,徹底把你的小同學惹毛了。他現在還在氣頭兒上,不願意聽我解釋。你就權當是幫我忙,貼身管家兼職一下和事佬。”
彤梓青從花園回到室內,發現井鴻煊已經離開了。他忙問“哎?班長呢,”
“先走了,說一會兒再過來。”俞寒跟彤梓青說“你來安排一下,看晚上怎麽睡?”
彤梓青跑到臥室一看,終於知道為什麽井鴻煊會問他們是在哪裏注冊結婚的了。超級大的床正對好麵向那個室外私人花園,晚風徐徐穿堂而過,帶來清甜的花香和大海的潮意。床上用雞蛋花拚出一個愛心的圖案,怎麽看都是提前訂好的經典蜜月套餐。
“晚上你睡床?”俞寒走過來問道。
“我,我睡客廳的沙發。”彤梓青一邊瞄著床上用毛巾折出來的兩隻嘴對嘴的白天鵝,一邊言不由衷地回答道。
“行,”俞寒沒有表示反對,“趕緊洗把臉換件衣服,你的小班長一會兒來接你去吃浪漫晚餐。”
彤梓青明知俞寒這麽說有故意賣慘的嫌疑,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我們去吃飯,那你呢?”
俞寒一邊揉著自己胳膊,一邊答道“我已經叫了客房服務,一會兒就在房間裏吃個漢堡喝杯熱水。然後再對著大海,深刻反省一下自己天怒人怨的所作所為。”
彤梓青瞬間被俞寒描述出的空巢老人般的畫麵刺激到了,他結巴道“你你”
“開開心心地和小時候的朋友玩兒去吧,”俞寒露出一抹堅韌的笑來,“不用管我。”
彤梓青百般糾結地打開行李箱,他一邊掏衣服,一邊用餘光觀察著俞寒的反應。這導致他走進洗漱間的時候,心裏迅速分化出了倆個小人兒。一個腦袋上長著黑色的犄角,勸他堅守陣地,不可被敵人兵者詭道的花招兒所迷惑;一個頭上飄著聖潔的光環,哀聲歎氣地表示,再怎麽樣一起吃個飯總死不了人。
他正被心裏亂糟糟的想法搞得不知如何是好,門鈴響了。彤梓青跑去開門,一看是井鴻煊去而複返,手裏還拿著個托盤。對方走進客廳後把托盤上的金屬罩子一打開,這裏麵是個毫無熱乎氣兒的幹癟漢堡和喂兔子似的幾片生菜,看著還沒麥記的巨無霸有食欲。
“你,你們這不是高級度假村嗎?”彤梓青看著眼前這東西倒吸一口冷氣,“出品也太慘了。”
“是啊,可哪個住別墅的客人也沒有自己躲在房間吃漢堡的啊。”井鴻煊把托盤擱在客廳的桌子上,補充道“這我們後廚的大師傅還不樂意呢,覺得是客人看不上他。我求了半天才勉強糊弄給我一個。”
“挺好。”俞寒從臥室慢慢踱步而出,笑著催促道“我吃這個就行,你倆快去吧。”
“走,”井鴻煊立刻煽風點火地跟彤梓青說,“今天的龍蝦特別大,咱們一隻拿來焗,一隻拿來做意麵。還有拳頭大的扇貝,用波爾特白葡萄酒就著蒜蓉黃油和鮮香草一烹,保準你鮮得連舌頭都吞掉。”
彤梓青聽到這裏下意識就咽了下口水。他努力控製住自己想回頭看俞寒的衝動,非常緩慢地一小步一小步跟著井鴻煊往門口走去。
倆人最終還是從房間裏來到了外麵,隨著別墅的大門關上時發出的撞擊聲,彤梓青的心肝跟著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上車吧,”井鴻煊指著電瓶車說,“吃飯的地方就在海灘,一會兒的落日美極了,可不能耽擱。”
彤梓青身形緩慢地坐上去後,車子就發動了。可他脖子後麵卻生出了一根兒看不見的線,一直揪著他扭頭看著別墅。
隨著電瓶車越開越遠,白色的建築物終於從視線內消失的時候,那個帶著光環的小人兒一巴掌就把頭上長犄角的那位呼死了。
“班長!”彤梓青一叫喚,嚇得井鴻煊一腳刹車就把車停下了。他忙問道“怎麽了?”
“咱們還是開回去吧,”彤梓青的臉上浮現出難為情的神色,然後跟井鴻煊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想帶我驢友一起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