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我?還是喜歡大龍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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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活兒嗎?談戀愛那種!
俞寒站在門後聽著電瓶車的動靜越來越遠,心裏的那份篤定也越來越站不住腳。就在他眼瞅著希望的小火苗幾近熄滅的時候,外麵輪胎急促碾地而歸的聲音讓其??死灰複燃。
他三步並作兩步回到客廳,抓起那個慘不忍睹的漢堡的同時,心裏還在想井鴻煊辦實在是靠譜兒。他的專業既然讀的是酒店管理,那麽按照正常的職業規劃和連鎖國際酒店品牌的晉升機製,這個年紀,應該是要考慮爭取一些參與到運營管理方麵的機會了。
彤梓青開門後一路小跑,到了客廳便看見俞寒淒風苦雨地張大了嘴在咬漢堡。他看見自己便問“怎麽回來了?”
這時候,叫“姓俞的”似乎太冷酷無情了些。而要是喊他“哥”,彤梓青半肚子氣還沒消化,又覺得自己沒骨氣。思來想去,他隻好別別扭扭地開口道“朋友,要不要一起拚飯?”
俞寒笑著問“合適嗎?”
“添雙筷子的事兒,什麽合不合適的。”彤梓青故作無所謂狀走到俞寒身邊,拿下他手裏的冷漢堡放回到了盤子裏,又麵無表情地推著俞寒走到了門口。
井鴻煊見他們到底是一起出來了,於是長出了一口氣。待倆人上來後便重新發動電瓶車,載著人一路朝著海邊駛去。
由於時差的關係,現在已經是當地的傍晚。漫天的晚霞和大片大片被燒得通體滾燙的雲糾纏在一起,像是燃燒著的岩漿,有隨時傾瀉而下的危險。電瓶車就行駛在這交相輝映的玫瑰紅裏,直到彤梓青一點點窺見了綿延著的海灘全貌。
此刻,純白色的餐桌靜靜地佇立在沙灘一隅,紗質的桌裙隨著海風仙袂乍飄。一個巨大的銅盆中生著團張牙舞爪的烈火。身穿白色製服,帶著高高帽子的廚師正站在一旁恭候他們。
“我還以為是在餐廳裏麵吃,”彤梓青好奇地請教井鴻煊,“班長,這種單獨的露天用餐叫什麽?之前沒見過。”
“destation dng,一般譯作目的地用餐。”井鴻煊解釋道“城市酒店不多見,是位置獨特的度假村才會的服務。畢竟,就餐的賣點在於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多過於食物本身。”
彤梓青雖然嘴上不承認,但他心裏還是慶幸拉著俞寒一起來了,否則這麽漂亮的地方隻有自己一個人看見簡直是暴殄天物。
井鴻煊把車停好,帶著倆人一同落座。他既作為東道主又作為工作人員,主動替他們麵前的杯子裏倒上了清澈透明,酒香濃鬱的雷司令。
“歡迎來到夏威夷,”井鴻煊舉起杯中酒由衷地感歎,“沒想到,在這裏居然會遇上我的老同學和他的男嗯,和他的驢友。真是難得的緣分。”
彤梓青也覺得這是有緣千裏來相會,隻是他拿起酒杯時還瞥到俞寒也一同舉起了杯中酒。於是桐梓青下意識就問“你也喝啊?”
俞寒點頭“飯都拚了,還不順便拚個酒?”
“可你胳膊上還有傷呢,”彤梓青盯著驢友手臂上觸目驚心的淤痕,“喝酒是不是不太好。”
“班長盛情難卻,再說咱們初來乍到的,總得給地頭蛇麵子啊。”俞寒開玩笑。
“那,那我替你喝!”彤梓青堅持把俞寒手裏的酒換成泡著檸檬的冰水。
井鴻煊看著彤梓青仰頭連續幹了兩杯,自己也一飲而盡。炙烤海鮮的誘人香氣從一旁飄來,三人在太平洋落日的餘暉下開始享用晚餐。
“真羨慕你們。”井鴻煊看著對麵極其相稱的兩個人,突然有感而發。
“飯搭子而已,有什麽可羨慕的。”彤梓青嘴硬。
“哪怕是飯搭子,能不躲不藏坐在一起吃上頓飯也是緣分。”他用開玩笑的口吻說“梓青同學,你覺得稀疏平常的東西,對別人來講可能比摘星攬月還難。”
“不管是上九天攬月還是下五洋捉鱉,這位俞總都能替你辦了,信不信?”彤梓青意有所指“辦完之後還能捎帶手兒的讓你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咳咳。”喝著檸檬水的俞寒突然被冷箭射中,開始咳嗽。
井鴻煊見他還是這樣,便十分有眼力見地把話題轉移到了自己身上,聊著聊著就談起他某次回國時的糗事“那次去便利店買咖啡,結賬的隊伍雖然長但動得卻很快。大家都用手機滴一下就走了。隻有我,掏了半天的現金,受到了所有人的鄙視。”
“你這些年很少回國嗎?”彤梓青覺得好奇“酒店的工作這麽忙?”
“這家酒店的生意一直很好。畢竟是夏威夷嘛,一年四季任何時候都適合觀光。何況管家服務最需要的就是親力親為,24小時on call。所以回國的頻率確實不高。”
既然聊起了這個話題,俞寒便把之前的想法提了出來“現在國內出境遊需求旺盛,數字年年攀升。allen,你的專業對口兒,宜人性和外傾性又高。我冒昧地說一句,從職業規劃的角度來講,也許市場銷售部麵向亞太區的相關職位更能發揮你的能力。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年底做araisal的時候,可以試著要求轉部門先實習一下。”
由於現在自己的馬甲掉得一幹二淨,俞寒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井鴻煊是彤梓青年幼時的班長,又幫過他。此刻仨人聚在一起著實難得,俞寒想要嚐試給出一些實用的建議。
“對啊!”彤梓青覺得雖然驢友經常性地忽悠自己,但在正兒八經的方麵還是有發言權的。他於是也說道“班長你從小學習就好,組織能力一流,管理家酒店肯定不成問題。”
井鴻煊此刻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的猶疑,而他最終隻是沒心沒肺似的哈哈笑道“那些運營啊、市場啊、和數字分析,我都不懂的。還是和人打交道比較有意思,再說用得起管家服務的客人非富即貴,我日子過得不錯。”
人各有誌,俞寒看出他不願多談,便及時把話題轉移了。仨人正說著,井鴻煊的手機震了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臉上立刻浮現出溢於言表的驚喜。
“喂?”他邊說著邊起身,並和對麵的倆人抬手示意抱歉。“怎麽會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聲音隨著他越走越遠而逐漸變小“什麽?你明天就從舊金山飛過來”
和事佬一走,用餐氛圍陡然就從同學相聚的歡暢和諧變成了情侶約會的曖昧粘稠。此時,氣焰囂張的太陽早已葬身太平洋,一輪皎潔的滿月自海上生出,與滿天繁星合縱連橫,把無際的水麵和腳下細軟溫暖的沙灘鋪上了一層溫柔的月色。
“青兒。”俞寒在洶湧的海浪和劈了啪啦的火焰聲中開了口。該麵對的遲早需要麵對,此刻就是難得的契機。
彤梓青聽見對方這麽喊自己,心裏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惶恐。幸虧這時廚師把焗好的龍蝦盛在盤子裏端了過來。
“吃蝦!”彤梓青急忙招呼道,“吃蝦吃蝦!”
“就真的這麽不想聽我解釋?”俞寒把手放在對方的肩上,把人板過來,看著他的眼睛誠懇地說“青兒,給個機會。”
這樣的氣氛既不適合拿來插科打諢,也不適合拿來拌嘴鬥心眼兒。彤梓青想了想,決定遵從自己雖然懦弱卻極其真實的想法。他也認真地看著俞寒,一字一句道“現在不想。”
幸虧不是“不想”。俞寒在心裏做了一下句子結構分析並劃下重點,然後用打商量的語氣問“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彤梓青深吸了一口氣“我害怕你的解釋會讓我討厭你,可我寧可花力氣去記恨你躲著你,也不想討厭你。”
這話說得俞寒心裏翻湧出一陣酸澀。他知道對方心裏有刺,卻沒想到這根刺嵌進去的位置比自己估計得要深得多。以至於現在想要動手拔,受傷的人都不敢讓他輕舉妄動。
“那等什麽時候你願意聽我解釋了,我再好好地,一點點跟你說清楚。”俞寒於是不再逼他。
正說著,井鴻煊接完電話重新坐回到了桌子旁邊,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
“什麽事兒啊?班長?”彤梓青急忙整理好心情,用叉子叉起一塊蝦肉開始八卦“感覺下一秒我就要收喜帖了。”
井鴻煊衝著彤梓青舉杯,笑著說“自從你一來,後麵就跟著一串兒的驚喜。班長敬你!”
彤梓青雖然一肚子狗屁倒爐的事情沒料理清楚,但此刻被人一捧便真覺得自己跟報喜鳥似的,於是便也豪氣千雲地舉起了酒杯。
井鴻煊似乎是真的高興極了,他頻頻和彤梓青碰杯,一邊喝酒一邊天南海北地憶古思今。
喝到最後,客盡主歡,班長和同學都有點多。井鴻煊開始對著月亮哼起了曲調悠長的本地民謠,彤梓青則捧著個沒肉的超大龍蝦頭還在笑眯眯地啃,俞寒要都要不過去。
廚師這時用對講機又調了一輛電瓶過來。一輛負責送井鴻煊回員工宿舍;一輛負責送客人回別墅。於是彤梓青在俞寒的照料下,一路堅持舉著龍蝦頭回到了客房內。
進了門彤梓青迷迷瞪瞪地就跑到客廳的沙發上倒了下去。別看人醉了,腦子裏似乎還記著跟驢友拚房的事。
俞寒跟著走到沙發旁,蹲下來再次好聲好語地跟他討龍蝦頭“抱著它幹嘛?油乎乎的。乖,快給我。”
“不!”彤梓青傲嬌地拒絕道,“我的大龍蝦,可好吃了,蒜蓉的。”
俞寒哭笑不得地看著小臉喝得紅撲撲,還在不停咂摸嘴的人,他覺得自己的蜜月假期正式開始了。
道歉和解釋他答應了彤梓青不現在說,但那檔子事兒他可沒承諾過不現在做。對,就是這麽嚴謹。
“青兒,”俞寒用催眠似的聲音問他,“喜歡我?還是喜歡大龍蝦?”
彤梓青似乎特別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喃喃道,“大龍蝦。龍蝦不會說瞎話騙人。”
“那我以後要是再也不說瞎話騙你了,你能不能還喜歡我?”被節肢動物k下去的俞寒此刻問出的問題顯得甜蜜又卑微。
“天天隻會滿嘴跑火車,”彤梓青哼了一聲“不說瞎話了你還能說點啥?
“the ythareaion is a2+b2c2 this htariahe sare on the hyotene is eal to the su the sares oher 2 sides……”
用低啞性感的英音講出的勾股定理等式,如同硬核教育裏摻入了軟色情,頓時化身烈性春藥彌漫在潮意的空氣裏被人吸入體內。俞寒身體力行地回答了對方不說瞎話自己還能說點啥。
吧嗒,龍蝦頭從彤梓青手裏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