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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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活兒嗎?談戀愛那種!
袁曼文在兩名保鏢的護送下,謝絕了各路媒體采訪的要求,徑直走到了俞寒和彤梓青的麵前。
“袁姐姐,你好像傲骨賢妻裏的alicia啊!溫柔又強大,氣場兩米八。”彤梓青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補充道,“我剛剛還以為自己在看美劇。”
“謝謝,”袁曼文被誇讚得雙頰微紅,“這可能是我這輩子離那種勇敢耀眼的女性最近的一次了。”她感歎完,便向俞寒主動伸出手來,“俞先生,果然像你說的,做袁小姐可比做沈夫人痛快多了。今天是我和沈歌正式宣戰的開始,之後的事還要繼續麻煩你、青雲和鶴軒。”
俞寒同她握手並鼓勵道“這注定是場持久戰。不過我相信,經此一役你已經做好了準備。袁小姐,你既是客戶更是朋友,我們肯定會傾盡全力幫你。”
袁曼文再次致謝,隨後便與二人道別,從貴賓通道離開。
她纖細的背影一消失,彤梓青立刻要求前情回放“哥,你這瞞天過海的功力愈發高深了,敵人的堡壘居然成功被你從後院兒攻破?青雲姐姐我知道,鶴軒又是誰?”
俞寒不賣關子,簡短截說道“鶴軒是我的老同學,他一直在幫沈家打理股票和基金。他欠我人情,於是扛不住我的軟磨硬透露了沈歌和他太太的關係不像看表麵看上去那麽和諧。他甚至有一次不小心看到過袁曼文服用精神類的藥物。我覺得這是個曲線救國的契機,就讓他幫忙,約了袁曼文私下見麵。”
“然後你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滿嘴跑火車外加上價值,最終說服了她?”彤梓青自認為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套路。
“哪兒那麽容易?”俞寒笑著說,“想做傲骨賢妻,自己首先要有謀生的能力和底氣。袁曼文的自卑感很嚴重,她覺得自己連大學都沒讀完,離開丈夫根本活不下去。但其實,沈歌這些年用她的名義注冊了不少公司,也轉移了一些房產到她的名下,隻是她一概不清楚。我這些日子幫她把手裏能動用的資產全部梳理了一遍,並介紹了蘇青雲給她,計劃未來幫她打離婚官司。這就是除了口頭上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外,我們實實在在能給到她的一份義無反顧的底氣。”
“太好了,我還擔心她跟沈歌撕破臉後會吃虧呢。”徹底放鬆下來的彤梓青煥發出許久不見的活力,他騰出精氣神來開始擠兌俞寒,“哥,你看,你把心眼兒都使壞人身上多好啊!別老成天就知道算計我欺負我,殺雞焉用牛刀呢?”
“不讓我欺負,你打算讓誰欺負?”俞寒把酸味擱在話音兒裏,“合轍你現在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想讓白月光重灑心頭?”
“這可不好說,”彤梓青歪著頭一臉壞笑,然後拽著俞寒的領帶問,“萬一老天爺其實給我安排的是破鏡重圓的劇本兒呢?你現在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觀眾不答應,劇本兒發你手裏也得重新寫。”俞寒輕輕撚著彤梓青額前的頭發,“而且這回,節奏得快床戲得多。最好第一次見麵兒的時候你就主動寬衣解帶,求我接活兒,這樣點擊率才能上去。”
“別別,廣電老大哥is atg you。”彤梓青及時製止了俞寒改行當毛片兒編劇的企圖,“跟你說正經的,明天班長和賀老師不就回來了嗎?我想找個大點兒的餐廳,咱們把心哥啊小莊啊,你群裏那些小夥伴都叫上,大家年前來一次聚餐,除舊迎新。”
俞寒想了想,說道“那不如就在小劇場裏吃。那兒有廚房,可以請廚子來做,也可以直接訂酒店的外賣。自己的地方,鬧到幾點都沒事兒,自在。”
“行,那咱們提前買些東西布置一下,準備過年嘍!”彤梓青說完,便在亂糟糟的宴會廳裏轉了一圈脖子,然後自言自語道“哎,唐致遠呢?”
唐致遠下了出租車找到xx醫院的住院區,離著老遠就看到了獨自坐在長椅上的人。從彤梓青嘴裏聽到是一回事,可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唐越碸身形消瘦,滿頭白發的樣子讓唐致遠身上傳來一陣陣無法抑製的顫栗。
唐越碸這時心有靈犀般的抬頭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唐致遠,隨著對方身影逐漸清晰,他急忙把手伸進羽絨服口袋去掏電子喉。可惜手部遲緩的速度趕不上他著急的心情,一哆嗦,電子喉便打著滾兒軲轆到了草地上。
唐致遠見狀緊跑了幾步,彎腰把東西拾了起來。看著手裏這個黑黢黢的物件,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彤梓青走了以後的事情。
唐致遠兀自站在黑暗的安全通道裏,緩緩摸出打火機想要再點上一支煙,卻聽見一個陌生又古怪的聲音響起。這動靜被樓道聚攏後又放大了,嗡嗡的,從四麵八方襲來,逃都逃不掉。
“小遠,你還好嗎?”
那一刻,愣住的唐致遠終於明白了彤梓青口中的’機器人說話’是什麽意思。可他分明記得唐越碸的聲音很好聽,這個人總是把’小遠’兩個字喊得溫情又生動。唐致遠於是尋著聲音找到了被他扔下去的錄音筆和金屬飛機。
“小遠,對不起。這些話我上次見你的時候就應該說的。可人活著就是這麽事與願違,總是在不甘心和後悔中輾轉反複。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咱們的關係。可我始終找不到一個答案來讓自己滿意。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們就不可能是父子。可如果我們不是父子的話,又能是什麽呢?”
唐致遠把這兩件東西重新捏在了手裏。他看著錄音筆上閃爍的藍色用力地琢磨著對方的話,不是父子,又能是什麽?這世上,還有沒有別人也在麵臨這種兩難無解的問題?
“直到幾個月前我喉癌複發再度住進了醫院,有一次,我聽見護士嘰嘰喳喳地聊天。她們說,有人多年前抱錯了孩子,現在終於找了回來。我覺得老天爺突然就塞給了我一個答案,讓我豁然開朗。”
“小遠,你就是爸爸當年一不小心抱錯了的孩子。你因此在我身邊待了20年,我看著你從小不點一路長到比爸爸還高。所以,就算你有自己的親生父母,你依舊是我的小遠。”
“小遠,希望你不要恨爸爸,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傷害是巨大的。如果時光能倒流,我會好好地和你溝通,不讓你一個人去背負這麽沉重的東西。同樣的,小遠,如果你現在還有機會去挽回一些事情,就別等到來不及的那天再後悔。”
錄音筆的內容被唐致遠翻來覆去地聽了好幾十遍,直到出現耳鳴。他似乎聽見了彤梓青在這裏高聲唱過的那些老歌,以及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爸爸現在帶我去玩,以後我帶爸爸去玩。”
“爸,你幫我搞一下這個演唱會的票好不好?不,不是女朋友,和同學去看。”
“爸,好端端的,幹嘛叫我去體檢?”
“爸,你突然叫我回家做什麽?”
“我在萬搜網工作,沈歌是我老板。”
所有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他頭痛欲裂,當唐致遠用手捂住臉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麵。
此刻,唐致遠終於走到了唐越碸的麵前,他緩緩地蹲了下去,然後仰頭透過眼淚看見了同樣濕潤著的一雙眼睛。唐致遠輕輕攥住了對方那僅存著一層薄皮,著急要去拿電子喉的手。
“爸,小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