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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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前在於小鬆即將畢業之際,y國政府頒布了一項新政——留學生簽證可自畢業起申請延期兩年,便於國際學生畢業後留在y國找工作。
    於小鬆在學校的jobfair上獲得了現在這份工作,堅持了兩年卻仍然隻是一名設計助理,他急於做好手頭這個項目,除了想向公司證明自己的能力,更想能在學生簽證到期之後拿到三或五年的工作簽證,隻要公司願意為他提供長期職位,再堅持五年,他就可以申請永久居住權了。
    這就是兩年以來全部的生活和目標,所以程溯那個半真半假的問題於小鬆答不出來。
    對於年少時期的於小鬆來說,人生大部分的抉擇一直都取決於“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這種想法讓他在大多數人眼裏既愚蠢又盲目,是感情用事,更毫無自我。可當真正麵對兩難之時,又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樣毫不猶豫地做出取舍,假如年少時不曾為愛輕狂,那麽下半生也許就隻剩下對生活無盡的妥協。
    正因為明白,所以數十年如一日地堅持。隻是當自己遇上同樣的困惑時才驚覺,無論是年少的心還是輕狂的勁,都已離他而去,當抉擇再次遇上愛情,他已經找不回從前的那種勇氣了。
    遇到程溯之前,於小鬆以為自己隻是愛錯了人才遲遲等不到一句“我跟你走”,遇到程溯以後,他明白了“我跟你走”絕不是因為愛對了人就能輕易地說出口。
    程溯沒有追問,那晚之後他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認真地執行著追求於小鬆的計劃。
    清晨,隻要於小鬆醒來程溯就會跟著醒來,兩個人擠在不大的浴室裏一起洗臉刷牙。程溯會認真地欣賞評價於小鬆的每日穿搭,出門前幫他係好鞋帶。他會先下樓跟房東太太問好,幫忙取報紙、喂貓,然後撐著傘在門口等磨磨蹭蹭的於小鬆出來。
    每天他們都會去街角的餐廳買熱咖啡和三明治,在擁擠的地鐵裏戴著同一副耳機聽uk榜的top10。他們會在路邊的信號燈下輕輕吻別,看著於小鬆跑過馬路走進大廈後,程溯就拿著那份地鐵線路圖四處走走看看,但無論去了哪裏,午休前都會準時回來,陪於小鬆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吃午餐,聽他發工作和上司的牢騷,開首相和女王的玩笑。
    程溯做了很多計劃,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很多於小鬆一直想去的地方和想看的風景。如果不加班,程溯就會接他去最高的大廈觀光、喝香檳,帶他搭雙層巴士兜著風去坐摩天輪。幾天下來於小鬆不僅吃到了用報紙包著的炸魚薯條,還有很多隱藏在街邊小巷裏的米其林餐廳,以及那家新開的甜品店需要預定的下午茶。
    程溯讓於小鬆覺得,他比自己更像一個在這裏生活了多年的人。
    有時候於小鬆會把沒做完的工作帶回家,在他加班的時候,程溯就會下廚做幾道家鄉菜,醒好一支紅酒等他。
    吃過飯程溯會在書桌的對麵坐下,偶爾百~萬\小!說偶爾看他,去廚房倒水的時候給他也泡一杯紅茶,輕輕放在他手邊,給他的設計一些中肯的感受和意見,再吻吻他的頭頂,說不定哪一次就能把他的注意力從電腦上吻回來,不過這樣的話,工作會斷茶水會涼,但房間很暖程溯也很暖,和他虛度一夜也不覺得荒廢。
    相處的每分每秒都真真切切,從少年到青年之間的歲月都被找了回來。人人都說快樂總是短暫,但程溯卻有辦法把十天過得像十年一樣悠長。
    黃昏時分他們坐在露天遊輪上欣賞河畔兩岸宏偉的地標建築,伴隨著美妙的音樂,微醺的於小鬆終於鼓起勇氣向程溯說出了二十年的過往。
    於小鬆說了很久,程溯聽得很認真也很耐心。他感激於小鬆的坦白,也心疼他的癡情,看著他眼底閃動的淚光,程溯非常平靜地對他說:“你沒有錯,你隻是愛得太認真也太慷慨了。”
    “我知道他,”程溯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高中的時候就知道。”
    “我經常想試著接近你,樓道裏,食堂裏,操場上,校門外,可惜每次見到你,你都是在等他。他很優秀,值得你喜歡,我以為自己不可能爭得過他。”
    於小鬆的眼中明顯有了醉意,他醉眼朦朧地看著程溯,還想端起酒喝,程溯快他一步移開酒杯,把水推了過去,語氣堅定地說:“如果我早一點知道,一定會不惜一切把你搶走的。”
    於小鬆終於被哄笑了,明知一切都是他自找苦吃,卻忍不住對程溯說:“是啊,都怪你,你為什麽不早一點出手呢,要是能打斷我,給我一點空隙去想清楚看明白該多好啊。”
    但是沒關係,你給我的這十天,足以彌補我失去的二十年,我已經很滿足了。
    設計圖在程溯離開的前一天順利完成。交稿後於小鬆決定請程溯吃飯慶祝。菜沒上之前,程溯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於小鬆接過打開來看,竟然是一枚格蘭芬多魔法學院的金屬胸針。
    “那天去《哈利·波特》的主題樂園順手買的,”程溯笑著說,“我記得你說你喜歡伏地魔,喜歡斯拉特林。”
    於小鬆一邊把取出的胸針往衣服上別一邊說:“對呀,斯拉特林代表的野心、精明還有勝利至上很酷。”
    “那格蘭芬多呢?”程溯問。
    “格蘭芬多代表勇敢、活力和騎士精神。”
    戴好胸針,抬起頭看到程溯的表情,於小鬆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挺好看的,很適合你,”程溯滿意地看著他說。
    於小鬆正要道謝,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他瞟了一眼,發現是一封工作郵件的提示,於是拿起手機示意程溯稍等。
    郵件是發送給客戶的提案,於小鬆在抄送名單之列,他掃了一眼內容,忽然發現這份方案的署名頁上赫然寫著別人的名字。
    晚餐沒有心情吃了,程溯陪他下樓去給上司打電話。在得到“我們暫時還不能用一個隻是設計助理的華人名字去署名方案”的答案後,隱忍已久的於小鬆終於爆發了,他憤怒地掛了電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雨中。
    程溯追上來為他撐傘,他轉身推開,啞著嗓子說:“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好嗎?”
    程溯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想把傘給於小鬆,於小鬆卻不肯要。他站在原地看著於小鬆走出去兩步又退了回來,正要張開懷抱,卻聽見他說:“程溯,謝謝你,謝謝你來追我。”
    “你贏了,我已經愛上你了,可是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