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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溯買的花是一束搭配了白色洋桔梗、點綴了重瓣白百合的伯利恒之星，六芒星型的白色花朵簇擁成一顆顆花球，顏色清新花型特別，捧在懷裏不一會兒就能聞見一陣淡淡的、討人喜歡的香氣彌漫開來。
    於小鬆送過很多次花，收花卻是頭一次。他體會不出此刻複雜的心情，又想到自己所有的計劃都落了空，於是十分沮喪地問程溯：“我怎麽沒有在app上看到你的行程啊...”
    程溯伸手撥開他額前幾縷被打濕的頭發，揩去他眉尾沾上的雨水對他說：“我這次是休假，當然沒有工作行程了。”
    “我來你不開心？”
    於小鬆知道自己臉上藏不住喜怒，趕緊收起小心思解釋道：“沒有沒有，特別開心，就是沒準備好...嚇了一跳...”
    雨下大了，傘有點小，為了遮住於小鬆，程溯隻好跟他隔著一束花緊緊貼在一起。在門口站了半天，他的後背都快淋濕了，好在於小鬆終於反應過來該帶他回家了。
    樓梯間的幾隻貓先是被於小鬆懷裏那一大束花驚動，再一見他身後的程溯，頓時都跑沒了影，隻剩那隻緬因留在原地，若無其事地衝程溯“喵嗚”叫了兩聲。
    “這貓我喂了那麽多次，從來沒對我叫過，”於小鬆有些驚訝地說，轉而想到昨天從陽台上收回來的衣服還沒疊，隻好又心虛地做起了鋪墊。
    “最近總加班，家裏有點亂，什麽都沒準備...”
    程溯提著行李箱跟在他身後，聞言一笑道：“你要準備什麽？”
    “很多啊，”於小鬆邊上樓邊說：“怎麽也得打掃一下衛生吧，再準備點吃的喝的。我聽同學說有一家新開的蛋糕店點心很好吃，本來計劃今晚去買的。還有啊，花我也想買，不過就是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你鼻子好像有點敏感，萬一過對花粉敏就不好了，但是提前問你的話就沒有驚喜了...”
    “於小鬆，”程溯突然開口打斷了他。
    於小鬆剛走到家門口，聞言腳步一頓，回頭茫然地“嗯？”了一聲。
    程溯推開被於小鬆捧在胸前的花，貼近了看著他說：“是我在追你，這些讓我來做就好。”
    我的意思是，以後你都不要再一個人走路去買蛋糕，也不要再費盡心思討人喜歡了。
    如果你的心裏還有人，那就讓我擠走他吧。
    如果你的心裏是空的，那就讓我填滿它吧。
    為什麽連那隻肥貓都聽懂了，你還沒有懂呢？
    聽了程溯的話，於小鬆覺得，現在除了要趕緊去吻麵前這個男人之外，做什麽都顯得不夠又多餘。
    兩個人都喘得很厲害。
    “小鬆，開門吧…”
    被人從背後擁抱親吻著，於小鬆捏著鑰匙的手都有些顫抖，大腦在清醒和混亂之間來回切換。
    衣服沒疊就沒疊吧，反正等下也要換，省得找了。
    脖子後麵好癢啊…
    這花要不要馬上剪枝泡水？扔在這裏會不會被貓咬壞？
    他的嘴唇真軟，手心真熱…
    門關好了嗎窗簾拉上了嗎？要不要開燈，要不要開燈啊？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我這是摸到了他的腹肌嗎…
    我今天穿得也太多了，其實今天根本就沒有那麽冷…
    別…別碰那裏…太羞恥了…這種感覺…好奇怪…
    我真的準備好了嗎？可是他才剛到，還沒開始追我啊…
    我的天，他好燙啊…
    我真的要做躺在下麵的那個嗎？
    就這樣吧。
    一切都跟於小鬆想象的一樣又不一樣。
    一樣的是程溯的溫柔體貼和強悍霸道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不一樣的，是原本擔心進度太快會適得其反，現在卻覺得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然，他由身至心地感到快樂，感到滿足，感到坦然。
    於小鬆也曾有過一夜的伴侶，而跟程溯在一起，那種混亂又生硬的過程和事後的空虛和慌張都沒有出現。此刻他披著毛毯站在窗前，一旁的程溯陌生又親切，身上穿的是他的睡衣和拖鞋。
    半個高懸的新月溫柔地注視著他們，而他們正依偎在一起，眺望著遠處的河麵。
    “你在想什麽？”程溯把手搭在於小鬆的肩膀上，輕輕地摟住了他。
    於小鬆也伸出手攬住程溯的腰，往他懷裏靠了靠，笑著說：“在想你準備怎麽追我，滿腦子都是偶像劇的橋段。”
    程溯看著他那兩顆俏皮的虎牙說：“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的方式都很老套，我這個人不太浪漫。”
    沒等於小鬆反駁，程溯又接著說：“小的時候我就想追你，那時候沒有現在懂的多，學習也緊張，最想做的事無非就是放學送你回家，給你買零食，陪你百~萬\小!說寫作業。”
    “那天答應追你以後我想了很久，離得這麽遠，除了發信息打電話，我能做的太少了。”
    於小鬆側過頭去看程溯，程溯卻依然望著窗外。
    “年假有十天，這十天我想送你上班，接你回家，陪你走路吃飯坐地鐵，做任何你喜歡的事，努力把你追到手。”
    雖然知道程溯說的“追到手”指的是什麽，但於小鬆還是差點忍不住脫口而出，程隊，你醒醒你看看，你可是已經追到我的床上來了啊。
    一陣風將窗簾吹起，薄紗輕拂過兩人麵頰，於小鬆轉過身說：“程溯，你想過我可能變得跟小時候不一樣了嗎？你喜歡的是高中時候的我，現在的我，你真的也喜歡嗎？”
    “想過，”程溯也轉過身麵對著於小鬆，認認真真地說：“我到現在也不敢說了解你，不知道你有什麽缺點，不知道我們的三觀合不合，也不知道十天以後我們會麵對什麽。”
    於小鬆緊張起來，十分期待又怕聽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但不知道為什麽，從再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你沒有變。”
    聽完這句，於小鬆徹底鬆了一口氣。
    “你比小時候高了，瘦了，好像也沒有小時候那麽白，不過你這張娃娃臉一笑起來還是跟從前一樣可愛。”
    “你比從前穩重了，可很多小動作和表情都讓我覺得，你還是3班那個活潑善良、無論做什麽都很吸引我注意的漂亮男孩。”
    聽著這個總強調自己不浪漫的男人說的話，於小鬆表情十分平靜，隻是臉比半個小時前咬著牙喊程溯的名字時還要紅還要燙而已。
    “我很確定自己喜歡你什麽，容貌會變，性格會變，隻有眼睛不會騙人，所以我賭一把，”程溯難得像於小鬆一樣放開笑起來，半真半假地說：“如果我贏了，我能帶你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