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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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小鬆繪聲繪色地講了一路,從地鐵站出來的時候,他才剛剛講到宋老先生質問總監為什麽不讓自己講解方案的部分。
    “是因為他長著一張華人的麵孔嗎?”於小鬆模仿著宋老先生的口氣對程溯描述著。
    “他就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這樣問joseph,你是沒看到,joe的臉當場就綠了!”
    程溯抱著紙箱走在一邊,聽了於小鬆的話也不禁感歎道:“真是一位有風骨的老人家。”
    “對!一身正氣,而且學識淵博,”於小鬆露出滿臉的崇拜之情,興奮地說:“要不是他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前赤壁賦》裏的歌詞是化用呢!”
    “為什麽會想到用這個?”程溯有些好奇地問,他把懷裏的紙箱往上顛了顛,若有所思地念道:“擊空明兮溯流光?”
    於小鬆背著程溯做了個鬼臉,然後裝作不經意地解釋道:“啊,那天晚上看到河麵上的月光和船,突然想到的。我爸以前是語文老師,我小的時候他老逼我背這些古文。”
    見程溯還想問,他又趕忙說:“其實我還是有點內疚,這麽一鬧,我可能害公司丟了一單很重要的項目。”
    “別想了,”程溯轉而安慰他說:“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就算沒有你,公司裏有這樣的人也免不了會丟項目,隻是早晚的問題。”
    於小鬆歎了口氣說:“其實joe是個很有才華的人,他隻是不喜歡我罷了,不過他這次的確太草率了,光顧著擠兌我,如果花點心思做準備,不可能打聽不到宋老是casey的朋友。”
    程溯搖搖頭說:“沒有氣度,再有才華也難成大事。”
    於小鬆不住地點頭表示讚同,程溯又笑著說:“他應該多學學你,受了氣還能心平氣和客客氣氣地請他讓開。”
    於小鬆再次歎氣道:“唉,不然呢,總不能跟他打一架吧…至於粗口嘛…我還是有點說不出口。”
    “那太遺憾了,”程溯挑起眉看著他說。
    雖然剛剛才丟了工作,但於小鬆的心情卻一點都沒受到影響,他用胳膊肘碰了碰程溯,湊近了問道:“程警官想聽我講粗口?”
    程溯一本正經地回答說:“想啊,斯文人說髒話的樣子,想想就很帶勁。”
    於小鬆快走兩步,擋在程溯麵前對他眨了眨眼說:“那我試試?”
    程溯站定,偏著頭微笑道:“洗耳恭聽。”
    再往前走轉過彎就到小酒館了,傍晚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借著一旁正巧有巴士駛過,於小鬆稍作猶豫,貼過去在程溯耳邊小聲說了句話。
    程溯覺得耳尖在發熱,於小鬆說完便後退一步,明明心跳地飛快還強裝著鎮定,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問:“怎麽樣?”
    程溯繃緊臉看了於小鬆幾秒,很快便忍不住笑了出來,點頭稱讚道:“刮目相看。”
    誰讓自己曾大言不慚地說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繞彎子”這種話,如今再難為情也得努力維持成熟瀟灑的人設,可沒等於小鬆得意一會兒,就聽程溯又說:“回頭換個地方,我讓你再說一次。”
    狂跳的心直到推開小酒館的門時才緩和下來,一進門,於小鬆就不自覺地抓住了程溯的手臂。程溯立刻改用單手抱著紙箱,空出了另一隻手來牽住了於小鬆。
    兩人來到桌前,於小鬆先向大家打了招呼,然後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程溯,高中也是實驗的。”
    小張迫不及待地說:“知道知道,全校女生的夢中情人。”
    程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見於小鬆在一旁狂瞪自己,小張趕緊幫忙把程溯手裏的紙箱放在一邊,推過高腳凳說:“快坐快坐,我是小鬆高中的同班同學,我叫張…”
    “張琦,”程溯把凳子讓給於小鬆,示意他先坐,然後伸出手對小張說:“好久不見。”
    “啊?你們認識?”於小鬆剛端起酒杯,沒來得及喝又放下了。
    小張也很驚訝:“不認識吧…不對,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吧?”
    程溯拉過另一張凳子坐下來,先看了看一臉疑問的於小鬆,然後才轉過頭對小張說:“我知道你,高二那年的運動會你跟小鬆都是救護員,我看過報名冊,有印象。”
    小張舉杯跟程溯碰了碰:“厲害,這都能記住。”
    等程溯喝完酒放下杯子,於小鬆往他嘴裏塞了顆腰果,湊過去偷偷地問:“你真看過報名冊?為什麽啊?”
    程溯看著於小鬆的眼睛,在心裏斟酌了片刻才承認:“真看了。”
    “為了找你。”
    於小鬆愣住了,雖然早就聽程溯說過他是在運動會上對自己一見鍾情的,但卻怎麽都沒想到,在那之後,程溯還曾這樣費盡心思地找過自己。
    報名冊裏隻有姓名沒有照片,單是負責後勤的同學少說也有幾十個。於小鬆難以置信地看著程溯,想象著當年他對著一疊名單邊看邊記的樣子,震驚之餘又聽見他小聲說:“坐在對麵那個女孩旁邊的同學叫…紀浩宇?”
    “…紀鵬飛…”於小鬆不可思議地喃喃道:“高考前改的…我都不記得改之前叫什麽了…”
    回憶起當年,程溯笑著說:“那年運動會正好碰上省隊來挑人,老師叫我去辦公室談話,談了一半他有事出去了,我就趁機翻了翻名單。”
    “那次摔了沒名次,省隊也沒要我,”程溯邊說邊往於小鬆張著的嘴裏放了根薯條。
    “挺好的,留在實驗還能經常見到你,可惜後來好不容易把名字和人對上號了,高中也畢業了。”
    大概是因為喝了酒,胸口熱乎乎的,人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看著程溯那雙極深極認真的眼睛,於小鬆突然覺得有點想哭。
    大家都對程溯的職業很好奇,程溯便耐心地介紹給他們聽。趁著這個功夫,小張端著杯子擠到於小鬆背後,偷偷地在他耳邊說,:“鬆兒,你的畫我都帶來了…一會兒…”
    於小鬆聞言臉色一變:“…你…”
    小張壓低聲音說:“唉我的錯我的錯,我光記著你馬上要走了,半路才想起來你要帶男朋友來…”
    “你趕緊怎麽拿來的怎麽拿回去…”
    “什麽畫啊?”程溯轉過頭問。
    “…程警官…你狗耳朵啊?”於小鬆心頭一緊,趕忙敷衍道:“以前畫的舊畫,不要了不要了,放哪兒都占地方…”
    “別扔,太可惜了,”程溯整個人轉了過來,“我還沒看過你的畫,一會兒帶回去吧。”
    “哦…行…”於小鬆嘴上答應著,心裏默默爆了句粗。
    於小鬆回國的決定讓大家陷入了感慨,幾杯酒下肚後便有人開始眼泛起淚花來。回想起在異國他鄉大家互相照顧同甘共苦的日子,所有人都唏噓不已。
    聚會在一片哀嚎聲中結束,回到家後,於小鬆第一時間把幾卷畫紙抱進了房間,打算往床底下塞。
    程溯端著水杯走進來,對趴在地上的於小鬆說:“別藏了,我知道你畫的是什麽。”
    喝了酒的於小鬆感覺自己有點腦充血,聞言他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委屈地對程溯叫道:“你知道還要看?你就是想嘲笑我是不是!”
    不等程溯開口,於小鬆又惱怒道:“你大爺的程溯!你的氣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