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是你害我受傷的,怎麽都該你幫我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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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天霖終於抬起頭來了。
沈蔽日以為他會生氣的,沒想到他隻是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眼裏無聲的控訴就像,像……沈蔽日不知怎麽形容,這個表情讓他想起了自己還在英國讀書的二弟沈觀瀾。
是了,很像沈觀瀾小時候調皮受傷後的模樣。拉著自己的手,委屈巴巴的叫“大哥,我好痛啊。”
俞天霖不知他在想什麽,卻在這時恰到好處的也叫了一聲“好痛啊。”
沈蔽日“噗嗤”一笑,這回真的沒忍住了,撐著他的肩膀笑的停不下來了。
見他踹疼了自己也不在意,還笑的這麽開心,俞天霖不幹了。忍著疼痛站起來,卻不敢再肆無忌憚的撲上去,而是撐著床坐在他身邊,看他笑的後仰在床上,眼角都有淚光了,心裏也漸漸柔軟了下來。
自重逢後,他從未見沈蔽日笑的這麽開懷過。
雖然知道多半是酒精的作用,可是隻要能放鬆下來就是好事。他握住那人的手輕輕放在自己受傷的部位上,道:“雲深哥,你怎麽都不心疼我,還笑成這樣。萬一不能用了以後你該怎麽辦?”
沈蔽日笑的差不多了,聽到他這胡話,居然也沒像往常那樣生氣,隻是照例想把手抽回來。剛動就聽俞天霖“嘶”了聲:“別,是真的痛。”
沈蔽日不能動了。
他轉過臉來,看著俞天霖坐在自己身邊,一副等著他安慰的可憐相。再想起自己剛才那一腳確實過分了,便緩下語氣道:“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快去廁所看看有沒事吧,別耽誤了。”
俞天霖打量著他的眉眼,見他神態溫柔了下來,就俯身靠近他道:“是你害我受傷的,怎麽都該你幫我檢查。”
沈蔽日隻是喝上頭了,並沒有醉,因而他能分辨出俞天霖話中的意思。他尷尬的轉開臉,想抽回手就被俞天霖捏住了下巴,又被迫轉了回來,接著嘴就被人堵上了。
俞天霖跨過他的腰,壓著他不讓動。他想推開俞天霖,結果被俞天霖趁機握住,十指相扣在了一起。那人啃著他的嘴,用呢喃的聲音提醒他還是好痛,要他用吻來補償。
沈蔽日的腦子有點發脹了。
剛才那一下誤傷,他心裏是真的生出了愧疚感,因而就算俞天霖沒擺出強勢的姿態來,他也有點不知該怎麽辦了。竟然由著俞天霖在他嘴裏糾纏著,被那綿綿的觸感弄得渾身發軟,意識都開始融化了。
見他真的沒反抗,俞天霖心下一喜,正準備再做點其它的就聽到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這聲音仿佛一道警鈴響在沈蔽日耳畔,驚得他心跳都漏了一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都幹了些什麽。他猛地推開俞天霖,慌不擇路的往床的另一邊爬去。
俞天霖懊惱不已,聽著那還在響的叩門聲,差點把髒話罵出來。
沈蔽日尷尬的不行,坐在床頭背對著俞天霖,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快開門吧,敲這麽急可能是有事。”
俞天霖還想說什麽,然而這時外頭敲門的人似乎等不及了,開口叫道:“天霖,是我,你在嗎?”
這聲音一傳來,沈蔽日就愣了。
盡管隻和胡雪唯見了一麵,但胡雪唯那獨特的嗓音卻讓他印象深刻。他悄悄的轉頭看去,俞天霖已經下了床,拐出房間了。等門打開,胡雪唯抱怨的聲音就傳了進來:“你在幹什麽呢?敲這麽久才來開門。”
說罷就要往裏走,俞天霖伸手擋住了門:“我準備洗澡睡覺了,你怎麽來了?”
507和508都是套間,床在房裏,隻要俞天霖不把人放進來,胡雪唯是看不到他也在的。
不知為何沈蔽日有些緊張了,他盯著房門的位置,繼續聽著那兩人的對話。
“下班了就來找你喝酒啊,這才幾點就睡覺了?我們這麽久不見了,今晚好好聊聊吧。”胡雪唯殷切的看著他。
“我今天剛下火車,很累了,還是改天吧。”俞天霖道。
“天霖,你這就不對了,找你吃晚飯你推了,現在喝酒你又推。”胡雪唯不滿的看著他:“本來還有點關於案子的事想跟你說的,既然你沒空,那就下次吧。”
胡雪唯轉身要走,俞天霖趕緊拉著他:“什麽事?是不是查到什麽了?”
沈蔽日也豎起耳朵來。他看不到胡雪唯的樣子,但從胡雪唯的語氣能聽得出來這個人不開心了:“不說了,你累了就早點睡吧,明天再談也一樣。”
俞天霖無奈的看著他:“好了我知道了,你等下,我換身衣服就出去。”
胡雪唯笑眯眯道:“那我去樓下等你,別叫多餘的人啊。”
他暗示的很明顯了,俞天霖自然聽懂他指的是誰。但是俞天霖沒有多想,畢竟他倆是發小,胡雪唯又是個挑剔的性子,不喜歡有不熟的人在場是很正常的。
俞天霖關上房門,望著天花板歎了口氣,走回房間對沈蔽日道:“你都聽到了。”
沈蔽日沒有說話,但是看他的視線明顯含著期待。
俞天霖走到他麵前:“我去陪他喝幾杯,很快就回來。”
“辛苦你了。”沈蔽日不知說什麽好,隻能幹巴巴的道謝。
俞天霖盯著他看,許是還記得剛才的事,他的眼神閃躲的很明顯。俞天霖大著膽子靠近他,在那雙唇上啄了一下,然後迅速站直了。
沈蔽日反應了過來,習慣性的想動怒,視線卻莫名其妙的落在了俞天霖的腰間。
他想起了剛才兩人間發生的事,不知怎的,心裏又被那種陌生的情緒堵著了。
“你早點休息,別想那麽多了。”俞天霖很高興他沒有生氣, 盡管不舍,但也知道不能逼他太過,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沈蔽日低著頭應了聲。俞天霖這才轉身去開行李箱,換了件襯衫就出去了。
等門關上後,沈蔽日抬起頭來,看著這張寬大的雙人床,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
他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拿出幹淨的換洗衣物,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後便精神了,站在露台上看著外麵的霓虹街景,又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事。
從見到沈春寒開始,到胡雪唯,再到趙大狀,他把聽到的所有情況連在了一起,想要分析一下。可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緣故,他想著想著就會想偏了,眼前總是跑出俞天霖的臉來。
那張臉時而笑的溫柔,時而痛的委屈,時而滿含愛欲的看著他。每一個樣子都那麽生動,把對他的感情表達的淋漓盡致,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樣有問題。
沈蔽日靠在牆上,不禁長歎一氣。
後海飯店位於南京的主幹道上,雖不如和平大道那麽喧囂熱鬧,但也是車來人往絡繹不絕的。他的眼裏倒映著對麵大樓的霓虹標牌燈,那是一家高級俱樂部的標誌。他往下看去,對麵一樓的入口處站著兩個衣著鮮亮的迎賓,台階下則站著幾個客人。
他心裏煩悶,想著不如再去喝一點,也好趁著這個機會去那家俱樂部了解一下。於是便轉身回房,換了外出的衣服出去了。
他走之前去敲了508的房門,鬆竹睜著惺忪的睡眼,看到他穿戴整齊便問他是不是要出去。
他說去逛逛就回來,鬆竹想要跟著,被他拒絕了。鬆竹隻得叮囑他小心點。
沈蔽日下樓後就叫了輛黃包車,直奔事發的俱樂部。
那俱樂部死了人,在出事的頭兩天被警察局封了。老板疏通了關係,今天終於又開了。隻是因為出了那種事,客人銳減了不少。沈蔽日到的時候,迎賓甚至無聊的靠在牆上打哈欠。
這家俱樂部是會員製的,不接待陌生人,平時要入會也需要有熟人介紹。不過出事後便蕭條了不少,沈蔽日跟迎賓說自己想申請入會,那迎賓立馬有了精神,也不多問就把他請了進去。在前台填表格。
沈蔽日本想寫自己的名字,可是一想到和沈春寒同姓,恐怕被人看出點什麽來,於是就寫了俞天霖三個字,還很幹脆的把一年份的會員費給交了,又給了迎賓小費。那迎賓這幾天都沒收入,這會兒拿著錢開心極了,點頭哈腰的供著他,把他帶進了開好的房間。
沈蔽日在宜州的時候也出入過這種俱樂部,不過都是陪著客人來的,那些人喝多了就愛摟著女人胡搞,他隻能睜隻眼閉隻眼。偶爾遇到有客人要和他“分享”的,他也都找理由推掉了。不過今天他來的目的是打探那天晚上的事,於是讓迎賓給他找兩個女人來。
迎賓本來還笑嘻嘻的,聽完他點的名字就為難了:“俞爺,您看能不能換兩個人?她倆今天都不方便。”
沈蔽日不滿道:“怎麽,我朋友之前來都方便,輪到我來就不方便了?”
“哪能啊,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是她倆惹了些是非,這幾天都沒來。”看在他大方的給了小費的份上,迎賓也不跟他打啞謎了。
沈蔽日靠在沙發上,道:“我聽說了,你們這前幾天死了個客人,難不成就是那兩女人下的手?”
“哎,這您是打哪聽來的?可真是聽岔了。”迎賓弓著腰,往門那邊瞄了眼,靠近他小聲道:“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我也不瞞您了。是死了人,可不是我們這的人動的手,是一個客人幹的,已經要定罪了。”
沈蔽日平時應付這種服務生已是駕輕就熟了,此刻一見他這樣子,就知道這是個嘴上沒把門的,於是主動拿起桌上的酒水單,點了兩瓶最貴的洋酒和幾樣小食。
迎賓負責的包間是有抽成的,沈蔽日頭一次來就這麽大方,那迎賓樂得嘴都快合不攏了。轉身就去給他下單,還問他要不要換其他的姑娘。
沈蔽日沒見著想見的人,便做出一副失望的樣子來:“不必了,本來是聽朋友介紹,特地找那兩位姑娘喝酒的,如今真是掃興。”
迎賓眼珠子轉了轉,道:“俞爺,不如您先喝著,我去看看能不能給您把人叫來。齊玉姑娘是真不在,但是瑤芳姑娘剛才來店裏拿東西,指不定現在還沒走。”
沈蔽日嘴角一勾,眼中總算有了點笑意:“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您等著啊。”迎賓轉身就出去了,一路跑到休息室給他找人。瑤芳正好收拾完東西出來,迎賓一看到她就催著去化妝換衣服。
瑤芳心情還沒緩過來,本不想接客。架不住迎賓說那客人出手闊綽長得又好,伺候好了肯定不差錢。她想著這幾天沒有收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恐怕也沒什麽客人敢點她了,便回到休息室去化妝,又換了一身高叉的紅旗袍,這才在迎賓的陪同下去了貴賓區。
沈蔽日點的酒早就上了,等瑤芳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喝了大半瓶。
迎賓一進來就笑道:“俞爺,瑤芳姑娘來了。”
他轉過臉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穿著開叉到腿根的旗袍,逆著光站在門口。白嫩的手臂交疊置於腰間,半側著身對他行了個禮:“俞爺好。”
沈蔽日笑了,清俊的五官被酒氣熏出了醉意。他拍著身旁的沙發墊子,道:“過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