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這輩子都不離開了

字數:6810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停雲 !
    俞長儒畢竟是個長輩,又熟知自家兒子的德性。便當做什麽也沒看到,進來把粥放在了床頭:“一醒就胡鬧,也不看看場合。”
    這話是對著俞天霖說的,沈蔽日卻覺得沒臉見人了,又掙紮著要下去,結果碰到了俞天霖腰上的傷。俞天霖痛的倒吸涼氣,他趕緊掀開被子來看。俞長儒也看了眼,好在傷口已經愈合了,沒什麽大礙。
    “我去叫醫生來,你陪著他。”俞長儒說完就出去了。沈蔽日滿臉通紅,心卻揪了起來,摸著腰上那塊厚厚的紗布問他痛不痛?
    俞天霖拉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痛啊。你不肯吃飯,肯定也沒好好睡覺,我心痛死了。”
    沈蔽日欲言又止的看著他,縱然還是想繼續抱著,也不敢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了。
    “你的傷怎麽樣了?”俞天霖拉著他坐下,讓他把腿架在床頭給自己看。他的腳踝扭了,情況不嚴重,隻要靜養少走動就好。手背上的是擦傷,已經愈合了,就是還有數道傷疤和青紫的淤痕顯著。
    “還好你沒事。”俞天霖笑道,見沈蔽日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總算覺出點不對勁了:“怎麽了?從我醒了到現在你就說過一句話,是沒話想跟我說?”
    沈蔽日搖著頭,手指一轉便與他十指相扣住了:“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但不是現在。你剛醒,需要好好休息。”
    “我都睡了那麽久了,哪裏還躺得住。過來,現在就說,我要聽。”俞天霖手腕一用力就把他拉了下來,沈蔽日趕緊用另一隻手撐在床沿,免得自己壓到了他:“別鬧,你爸來了,讓他看到不好的。”
    “剛才那樣都被他看到了,還有什麽好顧慮的。何況我們本來就是這種關係,他既然接受了你這個兒媳婦,以後肯定會經常撞到我們親熱的,他會習慣的。”俞天霖越說越扯了,見沈蔽日紅著臉想要躲開,靈機一動就“嘶”了聲。
    沈蔽日果然上當了,焦慮的問他是不是哪裏痛了。
    俞天霖道:“喉嚨痛,渴了。”
    沈蔽日給他倒了一杯水,想讓他把頭偏過來喝。他不幹,說這麽轉頭會扯到傷口的,非要沈蔽日用嘴喂他。
    沈蔽日猶豫了,畢竟剛才被俞長儒看到了,要是再被撞到一次,可能會給俞長儒造成他很隨便的映像。
    見他不肯動,俞天霖又故意咳嗽了幾聲,愣是把他的心都咳軟了,喝了一口水,俯來喂給他。
    俞天霖張嘴接著,等那口水都咽下去了,就在他唇上舔了幾下。明明是沒味道的白水,偏偏砸吧出了蜜水的甜來:“還要。”
    沈蔽日隻能繼續喂他,這次卻沒那麽順利了,兩人的唇剛碰到一起,俞長儒又把門推開了。
    沈蔽日受到的驚嚇比剛才更甚,那口水下意識的就被吞了下去,這下真的嗆到了,捂著嘴猛咳不止。
    俞天霖不滿的瞪了眼門口的人,拉著沈蔽日想要給他拍背順氣。沈蔽日趕緊站起來,和床保持了一步距離,咳得眼睛都紅了。
    接連兩次撞到他們親熱,俞長儒已經沒脾氣了,好在醫生是跟在他身後的,沒看到那一幕。他把醫生讓進去給俞天霖做檢查,沈蔽日和他都被護士請了出來。沈蔽日尷尬的站在一邊,不敢看他。俞長儒想點根煙,拿出來又想起這是在醫院,又把煙放回口袋裏了。
    他們就這樣一人站一邊,誰也沒有再說話。等醫生檢查完出來了,沈蔽日急忙上前來問俞天霖的情況。
    “放心,醒了就沒什麽大礙了。不過他這次傷在腰上,以後要注意腰部的保暖,也要避免做一些影響到腰的劇烈動作。”醫生說的比較隱晦,但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在場的兩人都聽得懂。
    俞長儒還好,沈蔽日的臉就像鍋裏的熱油那麽燙。好在醫院走廊的光線不算明亮,他又是背光站著,就沒被看出來。
    等醫生走後,他倆進了病房,發現俞天霖已經坐起來了。
    俞天霖一看到沈蔽日就伸出手,沈蔽日卻不敢再靠近病床了,謹慎的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俞長儒走到床邊,一把拍開俞天霖的爪子,板著臉道:“說正事了。”
    俞天霖也不是真的胡來的性子,幹脆道:“醫生說我睡了四天,洪逸既然把你請來了,是不是已經查到了什麽?”
    俞長儒沉著臉:“他已經查到主謀了。”
    “是趙文瑄?”俞天霖問道。
    沈蔽日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激動地站了起來,俞天霖道:“別激動,你站不穩,快坐下。”
    俞長儒道:“你怎麽知道的?”
    俞天霖笑了笑:“那天我就觀察過了。火是從樓梯開始著的,燒得那麽快,肯定還灑了油。陳六又怕我死不了,想來就是尋仇了。我跟王源安那群人早就沒了利害關係,現在想讓我死的也就隻有宜州這邊的人了。”
    他說得漫不經心,聽完後俞長儒的臉色倒緩了下來,讚許道:“看來在宜州待了兩年,倒沒把你的腦子磨鈍了。”
    俞天霖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爸,宜州可比北平安定多了。”
    “安定還會出這種事?之前教了你那麽多,怎麽還是學不會斬草除根?”俞長儒又板起臉來訓他了。
    “就因為安定,所以不適合北平的那一套。不過你放心,這次我會記住教訓的。”俞天霖坦誠的認錯。
    知子莫若父,俞長儒也明白他不是個粗心大意的,就沒有繼續抓著這件事不放了,叮囑他好好休息,那件事自己會安排洪逸去處理的。
    俞天霖欣然接受了,俞長儒本打算出去,一轉身看到沈蔽日,又想起了另一件棘手的事,於是道:“聽說昨天是令堂的壽辰?”
    他這話是對著沈蔽日說的,沈蔽日拄著拐杖站起來,慚愧道:“是。”
    “既然我過來了,還是要拜訪一下你母親的。這件事是你去安排,還是我讓洪逸上門去下禮帖?”俞長儒問道。
    沈蔽日沒想到他會在初次見麵就提這麽重要的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俞天霖插嘴道:“爸,這事讓我和雲深商量一下再說吧。”
    俞長儒點著頭:“行吧,那我晚上再過來,你們都好好休息。”
    目送他出去後,俞天霖拍了拍身邊的床鋪,讓沈蔽日坐過來。
    這下不會再有人進來打擾了,他把沈蔽日抱進懷裏,剛親上就有點失控了。沈蔽日顧忌著他腰上的傷,倒比剛才收斂了許多,親了一會兒就把他推開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想和我說的很多的話。”俞天霖還是沒鬆開摟著他的手,兩人額頭抵著額頭,近在咫尺的看著彼此。
    沈蔽日的手臂環上俞天霖的肩膀,半晌後才道:“本來是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看你醒來了,平安了,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那就先不說其他的,說一句我最想聽的。”俞天霖啄了下他的唇,含笑的眼中寫滿了暗示。
    他倆在一起這麽久了,俞天霖最想聽的無非就是平時他怎麽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喜歡。要放在以往還是很難說出口,如今他差點要永遠的失去俞天霖,為了俞天霖連大夫人都可以不理會了,又怎會再介意這些虛的?
    他收緊了手臂,不讓俞天霖看自己的臉,在那人的耳朵邊上悄悄說了句:“喜歡你。”
    “什麽?再說一次,我沒聽清!”俞天霖沒想到他會這麽幹脆,抓著他要聽第二遍。
    他看著這人一醒來就這麽有精神的樣子,心裏最後的那點擔憂也釋懷了。抱著俞天霖說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俞天霖歡喜得眼睛都熱了,激動道:“我也喜歡你,喜歡的都不知道怎麽形容了!雲深,你這輩子都不會再離開我了,對不對?”
    沈蔽日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胸膛裏的情意流遍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就像俞天霖將他捧在手心裏的愛意,早已讓他迷戀的無法自拔了。
    他咬住俞天霖敏感的耳垂,感受到懷中的人打了個顫才呢喃道:“對,這輩子都不離開了。”
    =====
    俞天霖的身體底子好,醒來後短短數日就能下床走動了。這期間沈蔽日依舊住在病房裏陪著,盡管俞天霖提過幾次,讓他回去見見大夫人。他始終搖頭,堅持要俞天霖康複了再說這事。
    他心中對大夫人是有愧疚的,隻是如今的他真的沒精力再分心去顧慮家裏了,他打算等俞天霖好些了再回去認錯。但沒想到的是,俞長儒卻先他一步去見了大夫人。
    那是個天朗氣清的下午,他正扶著俞天霖在醫院的歐式庭院裏散步,忽然看到鬆竹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大少爺,俞司長。”鬆竹跑到他們麵前,雙手撐著膝蓋直喘氣。
    沈蔽日皺著眉:“怎麽跑得這麽急?是出什麽事了?”
    鬆竹喘勻了,直起身道:“上午的時候俞司長的父親來家裏了,坐了沒多久就走了。然後大夫人就把我叫去房裏,問了我兩個多小時的話。”
    “問你什麽了?”俞天霖道。
    “問的都是這些年大少爺瞞著家裏的那些辛苦和想法。”
    “你全說了?”俞天霖繼續問。
    鬆竹不安的看著沈蔽日:“大少爺,大夫人沒有衝我發脾氣。我看她一直都挺平靜的,就想著趁這個機會把您這些年明裏外裏的苦都說與她聽。”
    沈蔽日沒有責怪鬆竹,他隻是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看著草地。
    俞天霖道:“那大夫人聽了有說什麽嗎?”
    鬆竹搖著頭:“什麽也沒說。”
    俞天霖看著沈蔽日:“你媽那脾氣,怎麽會這麽平靜?該不會是我爸和她說了什麽吧?”
    沈蔽日沒吭聲,鬆竹繼續道:“大少爺,要不您回去一趟吧。自從進了醫院後您就再也沒回過家了,大夫人明麵上是生您的氣,可她每天都要問我您的情況怎麽樣了,她是真的在擔心您的。”
    俞天霖讓鬆竹先退下去,拉著沈蔽日轉身往病房走:“我現在去給我爸打個電話,問問他都說了什麽。”
    沈蔽日點了點頭,扶著俞天霖走到護士的值班台,俞天霖借了電話打去洪慶飯店。俞長儒接起來後,他便直接問了上午的事。
    俞長儒說北平那邊催他回去了,後天就要走,所以在臨走之前去拜訪了一下沈大夫人。
    “那你說了什麽?”俞天霖急道。
    俞長儒道:“隻是說了些為人父母的看法。”
    “比如呢?”
    “有什麽好比如的,難不成我還能去拆散你倆。”俞長儒的語氣聽起來不滿了。
    俞天霖噎了噎,也覺得自己問的話不對,隻得退而求其次:“那大夫人說了什麽?”
    “她與我的看法不同,但我說的那些她也沒有否定。也許是雲深弟弟的那件事給她帶去的影響,我覺得她不是那種不講理的性子。”
    俞長儒說完後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俞天霖便把沈蔽日拉回病房裏,將俞長儒說的都轉達給了他。
    “不如我現在換衣服和你回去一趟吧。”俞天霖道。
    沈蔽日立刻拒絕:“不行,你的傷都沒好。”
    “我已經好多了,你看我現在走路都不用拄拐杖了。”俞天霖在他麵前轉了個圈:“既然我爸開了個頭,那我們就不該放棄這麽好的機會。隻要回去認個錯,我相信你媽看在我和你都是傷患的份上,應該不舍得拆散我們的。退一步說,她要是想動粗,那我就躺在地上抱著她的腿,她肯定丟不起這個臉的。”
    沈蔽日怔怔的看著俞天霖,原本皺著的眉卻因為他這番話而漸漸舒展開了,最後無奈的笑道:“你怎麽老是出些餿主意。”
    俞天霖坐在他身邊,聞言就把他攬進懷中:“當初為了追你,我都不知道想了多少個餿主意。還不都是因為你難追,否則我也不會從一個七尺男兒變成個老婆奴了。”
    沈蔽日抬起頭來,見他溫柔的看著自己,不禁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在我媽麵前說話注意些,別說她聽不得的詞。”
    俞天霖挑了挑眉,故意道:“什麽詞?老婆?”
    沈蔽日擰了一把俞天霖手臂內側的,把他擰的哀哀直叫,這才起身去給他拿衣服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