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要柔,要媚,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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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南煙沈崢!
    傅南煙恍然,“也是,不重要。反正我從小就沒爹。”
    她撒開徐嬸的手,“幹娘,我累了,先去休息,你也早點睡。”
    傅南煙五六歲的時候最渴望父愛。
    那時候她還小小的,像個團子,沒人疼也不覺得有什麽,每天在泥堆裏摸爬滾打,有人拿泥球砸她,她還以為人家在跟她玩,咧開了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的像個傻子。
    她常常看見傅行,傅池鶯他們圍在傅康明身邊,傅康明那時候也是真的耐性好,會把他們抱在懷裏逗趣,他們就伸胳膊脆生生的喊“爹,爹……”
    小傅南煙卻隻能躲在門後,羨慕的看著,她也想被那個看起來高大,威嚴的男人抱。終於,她被注意到了。男人看到她的那一刻愣住,她以為終於淪到自己了,便急衝衝的邁著小短腿從門後跑出來,學著傅池鶯他們,“爹……”
    撲通一下,摔在地上,也不知道疼,撲騰著想起來,卻聽見傅康明喊“她怎麽在這,誰讓她來的?!帶她走,我不想看見她!”
    小傅南煙趴在地上,怔愣了很久,直到被匆匆趕來的下人不知輕重的抱起來,帶離了她想邁進去的屋子。
    傅池鶯道“爹爹,她髒兮兮,她不是好孩子。”
    傅康明抱著她,勾了勾她的小鼻子,“你才是好孩子。”
    “那爹爹喜歡她嗎?”
    “怎麽可能?爹爹當然最喜歡我的鶯鶯啦。”
    二夫人上前,“老爺,您這樣遲早會把她寵壞的。”
    “那又怎樣?我傅康明的女兒,就該被寵著。”
    趴在下人肩上的傅南煙,摔的四腳朝天的時候沒喊一聲疼,望著屋裏一家三口的和睦景象,莫名的流了淚。
    下人嫌棄的把她丟在地上,“哭哭哭,就知道哭!喪門星!”
    她跌坐著揉腫了眼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直在喊“娘,娘……”
    可哭到人都散了,嗓子啞了,天快黑了,路口還是空蕩蕩的。
    打那兒以後,傅南煙再也不奢求父愛這種子虛烏有的東西了。
    折騰一晚上,她實在乏了,隻想洗個澡睡覺,推開房門喊道“迎妝……”
    卻是一愣。
    隻見屋裏頭直挺挺的站著一個青黑人影。傅南煙打量他,微皺眉頭,有些不滿,“沒人告訴你大半夜擅闖女子閨閣要被閹了那活兒嗎?”
    周衍提著衣服,因她這句話迷惑,“尚無人,這是哪國的規矩?”
    “我這兒的。”她關上門,“你主子讓你來幹嘛的,長話短說,說完了滾出去,我心情不好。”
    平白被罵了一通的周衍十分委屈,他把衣服拿了出來,當她麵把衣服掛在了床頭。
    傅南煙不解,“什麽路數?”
    “公子說您未完璧歸趙,罰您麵衣思過。”
    “麵衣……”傅南煙道“師,公子說的?”
    “是。”
    “……那你直接掛上就好了,還特意等我回來是什麽意思?”
    他道“公子說怕您被嚇著,這事兒得光明磊落當著您的麵來。”
    ……還真是體貼啊。
    “還有別的事嗎?”
    “這是公子托我給您的。”
    他拿出了一包東西,傅南煙接過,竟是一包宮廷桂花糕。
    早上她同沈崢要,不過是開玩笑,竟被他記在了心上……
    她輕輕握著,重新將油紙小心翼翼的折好,鬱悶的心情消散些許,她喃喃道“替我道聲謝。”
    周衍應聲,消失在黑夜中。傅南煙走到床邊坐下,仰頭盯著沈崢那件被她洗的慘不忍睹的外袍發呆。
    熟悉的清香繚繞鼻息,傅南煙像著了魔,把外袍取了下來捧在懷,陡然攥緊。
    師父……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已將臉埋在沈崢的外袍中,不知不覺輕吻,竟像是在隔著衣服從衣物的主人那裏尋求寬慰。
    “師父,我有時候真想把那些人全都殺了……”
    她苦笑聲,也不知在跟誰說話,“你是不是又想教育我,他們沒有大錯,他們罪不至死,然後你又要說了,看我這樣子,你很心疼?”
    半晌,她歎了口氣,“不殺了不殺了。不然你又讓我應付說媒的來罰我,不行不行,我不要……”
    她昏昏沉沉的睡著,身上還披著沈崢的衣裳。
    許是有熟悉的清香陪伴,傅南煙竟沉沉的進入夢鄉。
    ……
    二夫人被勒令軟禁。
    據說她又病了場,病的很重,這次應該是真的,傅康明卻不信,連著幾日沒去看她,大概是不再想管。傅池鶯從祠堂出來後整個人瘦了一圈,變得陰沉沉的,傅南煙有次和她撞見,她那視線變得比以前陰狠許多,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般。
    錯身時,她聽見傅池鶯道“我不會讓你有好下場的。”
    傅南煙當時回她,“比你還不好嗎?”
    她八成是被傅南煙氣著,甩袖子離開,一連好幾天再沒動靜。
    至於傅行,上次宴會上尬聊過後他大概是覺著沒臉麵對傅南煙,見著她都躲著走,不得不見的時候,又刻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趾高氣昂道“看什麽看,你個醜……”
    醜八怪三個字,噎在喉頭,約摸覺得立不住腳。
    畢竟他那丟人的兄弟也找人來家裏說媒了,求娶的便是他麵前的醜八怪。
    他很是生氣,不知道哪來的悶氣,總之在心口鬱結不下,後來幹脆連“醜八怪”也不罵了,不再看她,不再招惹她。
    傅家的日子仿佛突然了無生趣了般。
    入雲閣。
    傅南煙倚在搖椅上,一手拿著長長的戒尺,輕輕點在舞女的臂彎,“胳膊不要這麽直,要柔,要媚,要浪。”
    又點了點另一個的膝間,“浪過頭了,你是展現美的,不是去勾引男人晚上爬你的床的。”
    饒是在青樓生長的舞女們也不免修紅了臉,害羞極了。
    黛青自己跟自己下棋,絕品的白玉棋子緩緩落在棋盤的網格線上,聽她口不擇言,不由覺著好笑,“你才十三,可經曆過那事?這般……不著調的話,就是街頭的地痞流氓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