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煙沈崢！
    沈崢本沒心情，聽到傅南煙主動提起她以前的故事，微怔。
    “好。”
    傅南煙支著下巴想了一會，“我小時候又黑又醜，我一個姐姐說我像猴子，還給我桃子吃，我可開心了，於是我就天天扮小猴子逗他們，這樣我就能得到許多許多的桃子。那桃子又香甜又可口，別說多美味了！”
    她杏眼閃爍著水光，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沈崢聽著心裏卻隻感到心酸，他知道傅南煙在傅家是怎樣的地位，想必她說的這個故事被她省略了許多細節，隻當個玩笑話給他聽，哄他開心。
    “你還記得以前的事？”
    “有的還記得，有的已經忘了。”傅南煙見沈崢也不笑，道“不好笑嗎？”
    看來她隻是忘記了他們之間的事……
    沈崢眸子一暗，“你若喜歡吃桃，明日讓勞叔買些來。”
    “隻是個故事而已，師父怎麽我說什麽信什麽，比起桃子什麽的，我當然更喜歡師父。縱是天下萬物，都不及師父。”傅南煙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情話對平日寡言冷情的沈崢張口就來，許是他太禁欲，又不會反駁，頂多隻是訓斥她一句的原因，讓她越發的肆無忌憚。
    “師父，該你與我交換故事了。”看他沉默，她道“耍賴可不成，師父堂堂第一左相，耍賴的話可是會被人笑話的。”
    他沉默片刻，薄唇微啟。
    “同樣幼年，有一次除夕，路瀾摔進雪地裏，滾成了小雪人。”
    “沒啦。”
    “還想要什麽？”
    傅南煙撇嘴，“師父賴皮，明明說彼此交換故事的，師父卻說了個別人的。”
    “也有我。”
    聞聲，傅南煙疑惑，“嗯？”
    “我想拉她，沒拉住。”所以也一起滾進了雪地中，為此母親打了他一頓，說他身為長兄卻沒有照顧好妹妹。母親經常打他，久而久之他倒也不當回事了，隻是如今想起那場麵，仍覺著滾進雪地裏的樣子是他為數不多的窘態。
    “噗……”
    反應過來，傅南煙輕笑，難以想象沈崢滾進雪地裏的模樣，“如果能早點認識師父就好了，這樣就可以看見你小時候的樣子，現在可真的想象不出來。”
    曾認識。
    兩年前。
    沈崢默默在心裏說。
    就這般傅南煙又說了幾個小時候的趣事，惹的沈崢眉間煙雲終於緩緩散開，可傅南煙心裏卻開始不是滋味，原因隻在於沈崢說的故事裏，幾乎都與尉遲路瀾有關，好像他的童年並沒有太多回憶，隻有尉遲路瀾和他口中出現次數寥寥無幾的“母親”。
    好奇怪，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或許是某種共鳴，就像傅南煙提及自己的故事時，也極少談論傅康明一樣，是因為沒什麽可說的，所以才不說吧？
    他與他娘的關係不好嗎？
    可是聽他的口氣，他對他娘很是恭敬。
    傅南煙纏著他，一直到晚上該吃飯的時間，這時黎安上前道“主人，小姐今晚說她不回來了。”
    鬧脾氣不想回來，也情有可原，畢竟在她心裏，他就是那樣自私惡毒的兄長。
    “再派幾名龍鷹衛守在她身側。”沈崢說完，仍覺著不放心，起身道“罷了，我接她回來。”
    修長身影匆忙朝門外走。
    “師父。”
    傅南煙叫住他，“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去吧？”
    沈崢早已猜出阿泱知道了他和路瀾吵架的事，這才特意來哄他開心。聞聲他身形一頓，傅南煙道“尉遲路瀾正在氣頭上，你要是去了約摸以她的脾氣，更不肯跟你回來，所以還是我去吧，論哄人這項技巧上，我可比師父厲害多了。”
    她兩隻手支著下巴笑眼盈盈，沈崢聽她所說，確有道理，便道“黎安，你同阿泱一起去。”
    “是。”
    “阿泱，麻煩你了。”
    聽著，傅南煙心裏莫名有點不是滋味。
    她走到沈崢麵前踮起腳尖，輕吻他耳側，低聲道“師父別與我這般生分，你知道，我可不止想做左相大人的徒弟，更想……當這沈府的夫人，所以師父的妹妹我自然也要當成我的親妹妹來看待。”
    一旁的黎安默默地轉過了身，心想，這丫頭現在怎麽成這樣了！
    怪不得自家主人不反抗，換了誰能經受得住她這般滿口胡沁？
    ……
    尉遲路瀾跑的不遠，她在附近找了一家酒館住宿，傅南煙便沒坐馬車，黎安跟隨她身後，倏地被她叫到身側來。
    “尉遲路瀾說了什麽惹師父雷霆大怒？”
    黎安道“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我要讓尉遲路瀾回來，就得知道前因後果，你無需防備我，既然師父讓你跟我一起去，便是默認了你將事情原委告知於我，隻有知道尉遲路瀾為什麽不願意回家，我才能對症下藥，明白？”
    他沉默片刻，然後將今天沈崢和尉遲路瀾吵架的過程描述了一遍。
    聽到尉遲路瀾罵沈崢“寡情無愛，連自己都不在乎，也不會在乎別人”的時候，傅南煙頓住腳，眉間緊皺。
    “尉遲路瀾是傻子吧？”
    黎安“……你不用這麽直白。”
    “她不是傻子是什麽？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師父入京都，入仕途就是為了給她一個安穩的棲息之地，如果沒有師父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她能過上現在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她從白鹿書院那聽到些許沈崢的事，說他本不是京都人，從很遠的地方來，剛到京都就當上了官，年僅十歲，後來步步高升，用了十年就坐上了左相的高位。
    還有傳言說他是皇上的私生子才受皇上這般寵愛，可若說私生子，尉遲路瀾的存在又沒法解釋……
    諸如此類。
    寡情無愛，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倒也罷了，或許沈崢就是給別人這樣一個印象，可這般冷情的人為了尉遲路瀾甘心付出這麽多，她備受沈崢的好，又反過來罵他自私，連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都分不清，這不是傻子是什麽？
    “被慣壞的臭小孩。”
    傅南煙罵了句，繼續向尉遲路瀾落腳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