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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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之前的倒數第二節課課後,班主任到了教室裏來。同學們對此早已見怪不怪,知道她是來找時淺的。
    時淺正在研究自己早上新買來的密碼本,對班主任的到來毫無覺察。直到班主任用手敲了敲她的桌子,時淺這才抬起了頭。
    “時淺,今天中午來辦公室幫忙改一下我們班和十二班的語文試卷。”
    “嗯,”時淺下意識點頭,隨後又反應過來,“哎老師,兩個班的卷子那麽多,我怎麽改得完?”
    班主任似乎早就知道她會這麽問:“當然不用你一個人做這件事,江離同學也會來幫忙。”
    “啊?”時淺有些不可置信,“江離也去?”
    “是啊,雖然他才來不久,但是從每次的周考成績來看,他的語文水平和你也是相差無幾呢。上次他的得分是145,就比你少了兩分。”班主任說著,朝趴在桌上閉目養神的少年投去讚賞的目光。
    “是嗎?”時淺也順著班主任的目光看去,感覺有些意外。
    “嗯,所以我覺得他有這個能力和你一起改卷子。”班主任收回視線,鼓勵地看著時淺,很欣慰地說,“你們都要加油啊。”
    “好。”
    等班主任離開,時淺沒忍住,再次望向江離,沒想到正好對上他含笑的視線。時淺心裏一驚,臉迅速紅透了。
    江離他是……什麽時候醒的?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江離開口說道:“班主任來教室的時候我就已經醒了。”
    時淺眨眨眼:“所以你其實是在裝睡?”
    “差不多吧。”江離毫不猶豫地承認了,“不然多尷尬。”
    “能有什麽好尷尬的,班主任是在誇你語文成績好。”時淺笑起來,“沒想到你語文成績這麽好,你很厲害哦。”
    “哪有,我也隻是比較擅長語文而已,其他學科成績……”少年尷尬一笑,“可能比其他同學都要差一截吧。”
    “和我一樣嘛。”時淺聳聳肩,“不過我們都要努力哦,畢竟偏科會影響總成績的。”
    “當然啊。”江離的笑容加深了些,聲音也變得更加悅耳,“待會中午我們一起去辦公室吧。”
    “嗯,好。”時淺點點頭,“你不去吃午餐?”
    江離搖頭。
    “那行,我們一起。”時淺放下心來,繼續做自己的事。
    一下課就去廁所的許願回到教室,看見時淺還在研究那個密碼本後,很是無語:“淺淺,你怎麽還在研究這個本子?”
    “我沒懂這個是怎麽打開的。”
    “來,我幫幫你,本子給我。”許願回到位子上坐下來,接過時淺的本子,稍微觀察了一下後很快將它打開。她把本子還給時淺,“這不就行了?你這個要密碼才能打開,好歹人家的名字叫‘密碼本’,你來硬的怎麽成功?”
    時淺尷尬地問:“原來如此。那個……願願,密碼是多少?”
    “……”許願一副“這是你的本子吧”的樣子看著她,“後麵有啊,54264。”
    “哦,我記住了。”
    許願看著她的本子,突然想到了什麽:“哎?淺淺,你這個在哪兒買的?”
    時淺莫名其妙:“學校超市啊,怎麽了?”
    “我是看你這個本子跟江離的那個有點像,不對,不是有點像,你們兩個的本子除了顏色以外,其餘的都一模一樣。你這是個粉紅色的,他的那個是天藍色的。”許願感歎,“這是何其強大的緣分啊,連買個本子都是買的情侶款。”
    “別亂說好嗎!”時淺瞪了許願一眼,“什麽情侶款,這種款式的本子超市裏多的是。”
    許願笑嘻嘻地:“那行啊,我們待會就下去,看還能不能買到和你這個一樣的。”
    時淺點頭:“行。”
    許願“嘖”了一聲:“等下我就讓你無話可說。”
    時淺:“……”
    事實證明,許願說的話是正確的。
    她們在超市的文具區轉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一個和時淺那個一樣的本子。對此,時淺猜測地解釋著:“那個,可能是我們來遲了,所以那種款式的被賣光了。”
    許願拉著她直奔零食區:“你覺的我會信嗎?現在事實可是就擺在你麵前,你不承認也得承認。”
    “承認什麽?”
    “你的那個本子和江離的是情侶款。”
    時淺哭笑不得:“願願你別開玩笑了,這隻是巧合而已,不能證明什麽的,再說了,有那麽多本子都是款式一樣但顏色不一樣的,你的想法根本不成立好吧。”
    許願此時的注意力已經被零食吸引,也就沒在意時淺說的話了:“行行行,無所謂,反正我也隻是開個玩笑而已。”說著她拿起一塊巧克力,“淺淺,我請你吃巧克力吧。”
    時淺拒絕:“不喜歡。”
    許願撇撇嘴:“你不要算了,我自己留著。”
    說完她像賭氣似的又多拿了好幾塊,然後拉著時淺去結賬,沒想到一轉身,剛才還在活潑著開玩笑的人突然就愣住了。時淺看著她的樣子一頭霧水:“願願?願願?你怎麽了?”
    “……嗯?”許願回過神,收回自己的目光,一臉茫然地看著時淺,“怎麽了?”
    時淺伸手在她麵前揮了揮:“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心不在焉的?”
    “沒怎麽,”就是遇見了個不該遇見的人,許願笑了笑,沒繼續說下去,“我們走吧。”
    “……哦。”
    隻是她們還沒來得及離開,就被人擋住了去路。看著一個和自己素不相識的男生就這麽突然地出現在她們麵前,時淺這下更加莫名其妙了。
    “請問你是……”
    男生禮貌地笑了一笑:“我叫司其,我是許願的……”
    “我不認識你,走開走開,”許願打斷男生未說完的話,拉著時淺繞過了他,“淺淺別聽他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這麽個人。”
    時淺抿抿唇:“可是你們這個樣子……”根本不像不認識啊。
    可她一轉眼,就看見許願一副不願多說的表情,無奈,好奇心再強大,她也隻能選擇閉嘴。
    陪許願逛完超市上樓,時淺就看見江離站在教室門口,和十二班的一個女生不知在說些什麽。並且那個女生她好像認識,似乎是叫亞誼來著。
    等她們到達門口時,江離已經結束了和那女生的談話,轉身走進了教室。
    許願嚼著巧克力問:“淺淺,那個女生是亞誼吧?”
    時淺搖頭:“不知道,我和亞誼又不熟。”
    許願側過臉看了她一眼,沒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熬過了中午最後一節數學課,時淺還在整理書桌,江離就已經起身邀她去辦公室了:“我們可以去辦公室了嗎?”
    時淺急忙起身,隨便拿了支紅筆:“可以的可以的,走吧。”
    “其實你不用這麽急的,”江離不易覺察地勾起嘴角,“畢竟中午也有這麽長的時間。”
    “我沒有讓人等的習慣。”時淺解釋。
    “我知道。”
    兩人一起到達辦公室,但是沒看見班主任的身影。不過她的辦公桌上放著兩摞試卷,時淺走過去看了幾眼:“這些應該就是我們要批改的卷子。你改我們班的還是十二班的?”
    “你選吧,我都可以。”
    “那你改我們班的吧,我們班隻有四十多張,數量比較少。”說著時淺將其中一摞拿到江離麵前的桌子上放好,“有什麽拿不準的地方可以問我。”
    “嗯。”
    時淺扯了扯嘴角,埋頭認真批改起來。江離也很快進入了狀態。
    他批改的第一張試卷就是時淺的,整個卷子寫的滿滿當當,字跡清俊飄逸,卷麵整潔。江離笑了笑,開始核對答案。
    這次周考時淺可能是沒有認真的原因,答題時她不僅寫了答案,還在試卷最後寫了一排小字,江離認真讀了一遍:若你真的安好,我又何必打擾。
    江離一愣,不過很快恢複正常。
    時淺和江離改完試卷從辦公室裏出來,離下節課上課隻剩十分鍾了。
    想到江離沒吃午餐,現在去超市也已經來不及了,時淺摸出幾塊香橙味的水果硬糖遞給江離:“吃糖嗎?”
    “嗯。”江離接過看了一眼,“你喜歡吃香橙味的糖果啊?”
    時淺摸了摸頭:“其實也說不上喜歡吧,隻是感覺自己潛意識裏對香橙味的糖果有一種依賴。”
    “嗯?”江離目光微微閃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估計是小時候這種糖吃太多了吧。”
    “好吧。”
    江離還想說什麽,一個女聲突然插進來:“江離哥哥!”
    聞聲,兩人同時抬頭向前看去,亞誼滿臉微笑地跑過來。江離不動聲色地將糖果收進口袋。亞誼停在江離的前麵,仰著臉,語氣裏滿是撒嬌:“江離哥哥你把我們班的試卷都改完了嗎?”
    江離難為情地看了一下時淺,隨後回答亞誼:“嗯。”
    亞誼笑起來:“江離哥哥真棒!”
    江離點了點頭:“小誼你先回教室吧,馬上就要上課了。”
    亞誼撇撇嘴:“人家本來還想和哥哥聊會天呢,那好吧,我就先走了,等會再來找你哦。”
    兩人繼續往教室走,江離咬了咬嘴唇,說:“我給你介紹一下剛剛這個女孩吧。”
    “不用,我認識她,讀初中時我和她是一個班的。”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一樣,時淺繼續道,“她叫亞誼,對吧?”
    “嗯,你初中和亞誼居然是一個學校?”江離顯然很意外。
    “對啊。”時淺有些自嘲,“亞誼和我的關係一直都不怎麽好,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沒想到現在高中了,我和她繼續一個學校,而且還是同一個語文老師。這大概也是一種緣分吧。”
    “行吧。”江離溫和地笑了笑。
    “剛剛在教室門口你是在和亞誼說話嗎?”
    “嗯,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我來這個學校的消息。”江離往嘴裏扔了快糖果,“感覺挺奇怪的。”
    時淺“哦”了一聲:“你和亞誼是什麽關係?”
    “她是我妹妹。”
    原來是這樣,時淺點頭:“你還有個妹妹呀。”
    “不過不是親妹妹。”江離補充。
    “好吧,感覺你們關係很好。”時淺歎了口氣,“真羨慕你還有妹妹,我是一個人長大的,別說兄弟姐妹了,我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江離打量著時淺:“那你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嗎?”
    “不知道,小時候的事我完全都沒有印象了。”
    江離收回自己暗淡下去的目光:“這樣啊。”
    “對呀,”時淺沒發覺江離的不對勁,想了想,選擇結束這個話題,“對了,明天你別忘記要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哦。”
    “不會忘記的。”江離重新笑起來,“你們準備去哪裏?”
    時淺聳聳肩:“願願暫時還沒確定地方,不過我估計多半是去江邊的那家餐館吧,她很喜歡那裏的食物。唉,這事到時候再說。”
    江離點頭。
    “我們快點走,馬上就要上課了。”時淺看了看手表,“隻有三分鍾了。”說完她準備跑去教室。
    “時淺。”江離突然很正經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時淺詫異地回頭。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自己的名字應該是第一次被他說出來。不得不承認,江離的聲音真的很悅耳,聽到“時淺”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時,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原來也可以這麽好聽。
    “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嗎?”
    時淺眨眨眼,意外地看著一臉認真的少年。
    一陣清風吹拂而過,他身旁茂密的樹葉沙沙作響。
    良久,她別扭地回答:“嗯,我們是朋友。”
    那一刻,少年的眼裏升起一簇如同陽光般璀璨奪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