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毒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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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娘說,我母親生我時,身中奇毒;我出生後,身中奇毒的人變成了我。也許是命不該絕,我被一個路過的老前輩給救下。從有記憶開始,我便和各種毒物相伴。”端著酒,黑衣女子磋磨著酒杯,緩緩道來。
    “五歲時,我被測出了仙緣,在家修行了一段時日後,父親送我至大門派,以求更好的機緣。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吸收毒氣能助我修行,從此沉迷其中。”陷入了回憶的女子,在黯然裏喝下了酒。
    “因這個能力,我救下了許多的人,也因這個能力,我晉升的極快。待我二十築基,引起門派重視後,師尊便將我收為弟子。我以為人生就要起飛,……”
    將酒一幹而盡,女子在恨意裏捏碎了酒杯:“可好景不長,照顧我的人,頻頻出事,還未查出具體原因,我便莫名的成為了人人喊打的邪修。”
    “師尊沒法為我辯白,隻能保下我,以看壓之名將我送離山,原來是有人看中了的奇異,請來高人卜卦,說我將來必會成為禍害,不如煉成藥人造福大家,師尊拒絕了那人,卻未想到那人竟然出陰招,而我中招了。”
    “離山時,我以為隻是出來避避風頭,師尊也說,他會幫忙解決一切。那會兒,我還暢想著要做一個救死扶傷之人,結果卻因為自己的莽撞,害死了許多的人,成為了人人喊打的毒娘子。累得家人舉步難間,我本以為隻要和家人分清界限,他們就會過得好一些,可他們卻橫死了。”淚在無聲中留下,卻在瞬間蒸發。
    “恨意讓我成為了真正的毒娘子,原來隻要靠近我散步之內的人,都會在一天之後出現中毒症狀。寧可殺錯,絕不放過,我成為了一個禍害。”
    “師尊出山,讓我停手,我無顏麵對,跑了。”
    “我恨那個想要將我煉成藥人的人,可我更恨自己,如果我不貪圖捷徑,我的父母家人就不會因為我而死,許多許多的一切就不會發生。”以手掩麵,女子以此掩飾自己的脆弱,“也許,我該以死謝罪。”
    “死了或許一了百了,可也是一種逃避。”無憂拿起一壇酒,來到女子麵前,坐下後,一邊斟酒一邊道:“佛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於此話,我曾嗤之以鼻,如果惡人隻要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的話,那佛陀也太好當了些。”
    聽之,女子抬頭,而後利落的換了一個位置。
    無憂見之,隻好將桌子拚湊,各自坐一方。
    用靈力將酒推到人的麵前,無憂繼續道:“後來,我遇見了一個刀客;他說,他曾經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手刃仇人;可目標實現後,他卻很茫然,因為他的仇人落發後,在行僧二十載的年間,不僅斬過妖、除過魔,而且還度化過十數人,並送過數百冥頑不靈之人入獄,救下過數萬人的性命。”
    “仇人死後,無數人想要尋他報仇,可是仇人的弟子卻遵循師命為之化解:原來他之所以能報仇,不過是因為那人不反抗而已。那人弟子說,他日之錯,造就今日之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師尊行善隻為除去惡業,不為贖罪,如今有人上門索命,他願用命來了結。”
    “刀客走後,選擇成為了一個僧人,他說他了結了一個已經變好了的人,那他就再還這世界一個好人。”
    “汝之煩惱,莫過於毒物不可控製,在蜮城有一個毒老怪,我可為你求藥,但有一附加條件——我要你加入蜮城,遵守我的規則,那就是不可為禍一方。如果你想做一個為善一方的好人,我樂見其成。”
    “蜮城啊,你竟是魔修?”黑衣女子愕然起身。
    “你不也是邪修?”無憂反問。
    一聲苦笑,黑衣女子重新坐下,看向了雙手:“我一直都不認為我是個惡人,可我又何曾無辜。”
    明知酒入愁腸愁更愁,可還是期待一醉解千愁,毒娘子醉後,無憂忍不住的多喝了幾杯。
    人性本善還是本惡?不同之人看法不同。
    世界不需要惡人,但需要好人。
    惡人變好後,要不要原諒他:得由受害人來決定。
    找出獨屬於刀客的酒,無憂嚐試了一下:酒入愁腸後,她仿佛看見了一個清瘦的僧人,獨行於世,他給饑腸轆轆之人帶去食物,他引導迷途之人回家,他幫人修葺房屋,他教人算數識字……
    遇見的人越多,她發現越恨不起來:他也不是故意的啊,隻是沒把她的話當真而已,他後來也為她舍生忘死了不是麽,可他終究把她的命送給了別人,而且還是個女的,還是無法去原諒。
    本就相遇於欺騙,她已經原諒了一次,如果再原諒第二次,誰敢保證不再出現第三次。
    她沒有因愛生恨,已經很大度了,將酒倒入斷情草,無憂呢喃:你還是快快長大吧。
    喚出傀儡,以照顧毒娘子,無憂上樓入定。
    待人醒,經人同意,無憂將人帶回了蜮城,安置在一邊。
    “阿姐,你咋又回來了?”小夢將組裝到半的傀儡丟一邊,問道。
    自己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無憂道:“我帶回來了毒娘子,她的修行出了差錯,以至於一身毒不可控製,能不能用萬毒經去籠絡她,就看你本事。”
    “又要我去忽悠人?”
    “不是你念叨缺人手?她能吸收毒氣,她有救死扶傷之心,你若不要,我就將人帶回雲島。”
    “那小弟在此謝過阿姐,她人在哪裏,我立即去將人留下。”
    “待客廳裏。”
    從小夢這邊離去,無憂踏著月光來到丹峰。
    被弟子喚醒的峰主,麵無表情的出現:“宮主酉時給我傳訊,如今不過兩個時辰,便親自上門來,您是不是急切了些?”
    “有嗎?隻是統計初學者大約要失敗多少次才能夠成功練出一爐丹藥而已,兩個時辰還不夠?”
    “當然不夠,向我這種修行了幾百年的人,哪裏還記得當時失敗了多少次,修行之人最注重隱私,住在丹峰的人雖然歸我管,但一句話就想將事情做好,哪有那麽容易。”
    “既然不容易,那我也不為難你。此事就此擱置,你查查我對門派的貢獻,看能給我弄幾份練氣丹的藥材。”
    麵無表情變成麵容肅穆,丹峰峰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潤了潤喉嚨後,方才道:“我說宮主大人,您修為高強,法力無邊,財力非凡,去哪裏弄不到藥材呢,何必跟蜮城的後輩們搶資源。”
    聽之,無憂靜看著峰主,不說話。
    承受著壓力的峰主,繼續道:“您自小生活優渥,不懂生活之苦沒關係,屬下可以為你講解講解,我們丹峰的外門弟子是如何一步一腳印,如何靠著做雜役來換取貢獻,然後又是如何通過貢獻去兌換丹方和材料,作為一峰之主,屬下不敢保證下邊的人大公無私,但我必須保證下邊人的需求。”
    “以宮主您對蜮城的貢獻,屬下不敢估小,但如果我滿足了您的需要,估計丹峰關於練氣期的藥材就要耗空,所以請原諒屬下無法滿足您的需求。可要屬下給您好好說一說,咱們蜮城的外門弟子是怎樣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