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從結尾回到開始(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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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君翊找人救了跳海的顧皓文,顧皓文一醒來,就坐飛機趕回深圳。
落地時已是傍晚,風聲呼嘯,深圳的台風就要來了,行人四處奔走,臉上都是倉惶的表情,顧皓文一步一頓地往前走,像棵在風中扶搖的樹,天黑了,街邊的燈一盞一盞亮起來。
半個小時後,顧皓文站在和溫雅生活了三年的公寓裏,他想,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和溫雅共同生活過的家裏,不然怕她認不出自己。
門鈴聲響起,顧皓文愣了一下,然後衝過去開門,他還在想,會不會是溫雅站在門口,笑著說是惡作劇,懲罰他以前說過那麽多謊。
是一個黑衣男人,他遞來一個箱子,聲音不帶起伏地說:“這是溫雅小姐的遺物,簡先生讓我交給您。”
顧皓文顫抖著雙手接過,那男人剛離開沒多久,顧皓文就收到簡君翊發來的一條短信,隻有簡單的一句話。
溫雅要你好好活著。
除了簡君翊,沒人知道這是溫雅對顧皓文情真意切的祝願,還是字字泣血的詛咒。
盒子裏隻有兩件東西,一個日記本,一個戒指盒。
那個日記本是空的,什麽都沒有,溫雅以為就算自己死了,顧皓文也不會再多看她一眼,所以沒有留任何遺言。
翻到最後,顧皓文發現一張被夾起的紙,拿起來,看了一眼,他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那張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傾我一生一世念,來如飛花散似煙。”
三個月前,溫雅在家門前的小廟求到這支簽,夏日驕陽下,她打了個冷顫,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要寫一份遺書,後來就想,算了吧,萬一能治好呢,。
那時,她很想活下來。
在空蕩蕩的屋子中央,顧皓文顫抖不止,感覺溫雅的麵容前所未有地清晰。
過去那麽多年,每一個場景,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看得那麽清楚,那麽真切。
每一個溫雅,二十歲的,二十四歲的,三十歲的,都來到了他麵前,微笑著,煩惱著。
他看到溫雅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滿臉憧憬地說:“你等著我,等我畢業了,我就去找你。”
他又聽到溫雅在電話那頭說:“你別想不開,我馬上就去深圳找你。”
她不在了,顧皓文突然想起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他的淚水在眼框裏滾滾地轉,燙的心生疼,他想,這次再也沒有人說要來找他了。
黑色的戒指盒裏,一隻暗啞的金色戒指靜靜豎立,中間鑲鑽的凹槽上,什麽都沒有。
在別人看來醜陋無比的指環,卻被溫雅視若珍寶。
溫雅有這麽個脾氣,一樣東西屬於她了,她總是越看越好,以為它是世界上最好的。
顧皓文知道,因為他曾經是屬於她的。
他抽搐著深呼吸,想取下那枚戒指,卻隻拿起一半。
顧皓文心裏像是有什麽突然炸開了,腦袋嗡嗡地響。
曾幾何時,顧皓文和溫雅的愛情是閃著光的鑽戒,現在隻剩下兩個再也沒辦法聚合的半圓。
陰陽相隔,不複相見。
窗外,是黑漆漆的夜和遮天蓋地的雨,驚雷不斷響起,顧皓文推開門衝了出去,他站在雨裏,像一隻孤單的小船,在雨和夜的海洋裏飄搖、顫抖。
再也沒有一座名為溫雅的港口,靜默
等他歸來。
後來有一天,顧皓文喝得大醉,在街道上哇哇狂吐,那時已經午夜了,彩燈閃爍,歌聲飄揚,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顧皓文吐完了,哆嗦了兩下,突然嗚嗚地哭起來。
沈助理有點不知所措,推了他兩下,先叫老板,再叫顧總,最後直呼其名,“顧皓文……”
顧皓文嗚咽著說:“你幫我……打個電話……”
“給誰?”
“溫雅。”
沈助理撥打電話的手停下來,皺著眉,無奈地看著顧皓文,他想說節哀,又覺得沒什麽用。
顧皓文突然從地上爬起,搶過手機撕心裂肺地喊:“溫雅,我愛你,你回來,回來啊……”
電話那頭什麽聲音都沒有。
顧皓文跌坐在地上,雙手捂臉,渾身劇烈地顫抖,像隻狗一樣地哭嚎。
遠處傳來一陣歡呼聲,幾束煙花在半空中像雨一般綻放,照得深圳滿城通明。
第二年,溫雅生日那天,顧皓文去了溫雅父母的墓前,跪著燒了半個小時的紙錢。
他將每一張黃紙冥幣都仔細撫平了,再看著它們承載著自己的歉意被火焰吞噬。
顧皓文的臉頰削瘦地不成樣子,鬢角竟已生出白發,他的眼神中再找不出從前不羈放蕩的影子。
顧皓文青白的臉被隱隱綽綽的火光映照著,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像害怕驚擾地下的亡靈:“伯父、伯母,我……”
顧皓文不敢叫爸媽,他覺得自己沒資格。
顧皓文哽咽道:“要是再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再去靠近溫雅……”
站在遠處,看她擁有更好的生活,去百老匯的舞台上演出,和另一個家庭完滿的人結婚,再生幾個孩子。
遇到溫雅以前,顧皓文對自己孤兒的身份耿耿於懷,為什麽別人都有人疼愛,可以獲得幸福,而他生來就孤寂寥寥,失去溫雅後,顧皓文懂了,是他不配。
溫雅的愛,他從來都不配得到。
從墓園出來,顧皓文坐飛機去了美國。
百老匯的演出現場氣氛熱烈,每一個舞動的翩躚靈巧的身軀看著都像是溫雅。
一片歡聲笑語之中,顧皓文忽然無聲無息地抖了一下,淚流滿麵。
……
“說,愛不愛我?”
溫雅低著頭站在樹下,臉頰和耳根一片緋紅,她絞著出汗的手,害羞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顧皓文長歎一聲,裝作失落的樣子,“不愛就算了,我回去了。”
溫雅猛地撲進他懷裏,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聲音低地隻有鼻子才能聽見:“我愛……”
“愛我?”
“嗯,我愛你。”
顧皓文興奮極了,對著溫雅的嘴親下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溫雅憋不住了,猛地抬起頭,幸福地呼了一口氣。
月色下,她的眼裏像星星一樣閃著光。
那是十年前的仲夏,繁星滿天,草木蔥蘢,一對男女緊緊擁抱著,微風輕輕拂過他們身旁,就像耳邊的歎息。
那年她二十,他二十二,在那時,生活原本有無數種可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