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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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小暖榮五郎!
    她回轉地突然,奚溯遊剛剛把眼睛閉上,她就走過來了,剛才的那一瞬就好像是他剛剛蘇醒眨眼一般。
    桑小暖“你醒了。”
    榮五郎不知不覺地蹙起了兩道劍眉,不情不願的回到了三號房,倒了一杯茶水,心情煩躁地喝著,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桑小暖的身邊。
    “我們今天來隻是還你地契,沒想到趕上你昏迷,這毒我從未見過,你不願意配合,我更是無從下手,隻能暫時護住你的心脈。”她頓了頓,拿出了壓在枕頭下麵的地契給他,“我不願意要一個將死之人的東西,這東西還是你自己帶到底下去吧,也當是我和我夫君的一片心意。”
    夫君?榮五郎第一次聽見桑小暖在別人麵前這麽稱呼他,壓著憤怒的心中突然莫名其妙的湧上來了一股喜悅,沒由來的讓他情緒變得穩定,好像頓時被桑小暖的這一句“良藥”給治愈了。
    “底下?”那人怔楞了一下,意識道她是說死了,頓時感到好笑,他說,“我不會這麽容易死的,以後還麻煩桑大夫替我治療了。”
    “啊?”已經被桑小暖在心中放棄的頑石突然改口說——救救我,這反差竟然讓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玩意兒?不是一心求死嗎?
    “所以說這地契你還是收著吧,當作我的醫藥費了。”男人溫潤了眉眼,修長好看的手指拿著一張薄薄的契紙正懸在半空,等著紙上的主人領回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俗話說的有理,但更有一句話提醒她,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會惹來殺身之禍的錢財她不能要。
    桑小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左手扇右手,好歹是把一顆貪財的賊心按捺了下去,用了一句古代人聽得懂的話說“銀錢好還,人情難還,我造了這麽大的浮屠,你就拿些錢財來打發我未免太過輕浮了,況且我說了我桑小暖不收死人的錢,等你病好了再想著如何報答我不遲。”
    奚溯遊錯愕一陣,肉眼可見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見錢眼開的主,麵對他的金錢誘惑,竟能有如此這般定力,幾乎要讓他以為是自己識錯了人,不過奚溯遊馬上就撥動了心中那根叫做自知之明的弦,以他現在這般境地,那人明明知道他是個落難皇子,敢收他的東西才怪了。
    奚溯遊緩緩點了點頭,穩妥地說“也好,桑大夫能有這份心,我心甚慰。”
    地契重新裝進了懷裏,奚溯遊默默替桑小暖惋惜了一把,他親自辦的事從來沒有不穩妥的時候,清清白白的一張地契像煮熟的鴨子一樣飛了。
    交了底,奚溯遊再沒有擺什麽臭架子,少言寡語,臉上冷的掉冰碴子的奚溯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榮家的院子裏多了一個見多識廣,故事多的說也說不完的說書先生出現了。
    “小包子,過來給娘親搭把手。”桑小暖一個
    人擰著一張床單吃力地很,便吆喝了一聲,誰料小包子卻道,“娘親,等一會兒。”
    桑小暖疑惑,小包子一向懂事得很,從來沒有叫不動他的的時候,這會兒是怎麽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小包子一整個兒被倒立了起來,兩隻腳就在奚溯遊的手裏捏著,平日裏護主護的厲害的小狼狗現在就懶洋洋地躺在一邊,眼瞅著這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欺負他的小主人。
    她趕緊跑過去要把自己的兒子揪下來,卻被奚溯遊製止“小包子說他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娘親,我還能堅持!”小包子艱難的喊出這句話就不行了,榮五郎眼疾手快剛放下了身上的累贅就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小包子堅持不住的身子,剛才還在桑小暖麵前義正言辭的奚溯遊一下子就變了一個人,非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開了小包子,還湊上前恬不知恥地噓寒問暖,“堅持不住了就和哥哥說啊,我馬上就放你下來了,現在怎麽樣?”
    隻是大腦供血不足,有點暈眩,呆了一會兒他便清醒了,馬上為奚溯遊開脫“我沒事……,不關大哥哥的事。”
    “榮大哥,真是對不住,我以後一定會小心些的。”奚溯遊陪著一張不怎麽常笑導致笑肌都有些萎縮的麵部肌肉豎起來的笑臉和榮五郎道歉。
    本來臉色挺難看,聽到他的道歉以後倒是變得有些緩和了,隻見他舒展開了因為擔憂而皺起了眉頭,說道“小孩子貪玩,還請奚兄多照料些。”
    說起來也怪,每次榮五郎說了什麽改進的意見,奚溯遊便全能聽進去,並且積極改正。但若是這話從桑小暖的嘴巴裏麵說出來,便如同他耳邊吹過的夏風,帶著蟬鳴一樣的聒噪,除了能惹他一時心煩,消停之後便如過眼雲煙,了無痕跡了。
    桑小暖一度猜測男人的第六感也是很敏感的,榮五郎不待見他,他應該一早就知道了。
    家裏的米沒有了,桑家沒有幾畝田地,唯一的兩畝薄田都被桑小暖拿來種植經濟作物了,家裏日常吃的所有米都是她從外麵買回來的,鎮上的米精挑細選就好比上市了的精米,吃起來更加方便,那些想拋售給她大米的鄰居總是不夠城市,給她的米多半混了雜質來占秤,久而久之,她還是寧願多走幾裏路去外頭買米來吃。
    今天家裏閑的隻能與老人爭相輝映的傷員和家裏的旺喜一人一狗正坐在陰涼底下納涼,桑小暖獨自拎了籃子就上街了,卻不想那人眼尖,見人要走便問了句“去哪兒?”
    “鎮上。”桑小暖惜字如金地說道。
    “我去吧,要買什麽告訴我便是,你走得太慢。”一連一個月在沒有硝煙,自然純粹的鄉下過著雞犬相聞,薄雲寡淡的生活他很放鬆,但也很危險,危險在不能知己知彼。
    “你……還是我去吧。”桑小暖想到了他的身份,擔心出去招搖會暴露危險,又不好明說,隻能委婉地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