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慈父心中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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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小暖榮五郎!
    鄭風弋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形容眼前的這個男子,隻覺得自己心中原本的一腔熱血,好像都快被他靜水流深的態度給熬盡了,起身拿起烤的熱烘烘的外衣穿上,走了。
    小順子不言不語,聽見榮五郎的話,徑直帶著小包子走到一邊去玩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桑小暖走了之後,從前對榮五郎恭恭敬敬,充滿了敬仰的孩子,一下子變得心思敏感,不願意和他交流,對榮五郎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的。
    原因他不說,榮五郎自己也猜到了幾分,這小子雖說嘴上桑姨,桑姨地叫著,但是心裏早就把桑小暖當成了自己母親一般的人。
    此次她不告而別,小順子的心中和小包子一樣充滿了不理解和恨意,但是他更加厭惡榮五郎的無能,不明白他為什麽也不能將自己的妻子挽留下來。
    小孩子都這樣覺得,榮五郎何嚐不覺得自己窩囊,但是他心裏的苦從來不和別人訴說,隻是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裏,三月以來,榮五郎已經不經常說話了,除非是顧客相問,他也一般不會輕易開口,整個人就好像又回到了悶葫蘆的狀態一樣。
    但是,他總不能將牽著風箏的手一點也不鬆,魚死網破的僵持下去,對誰都不好。
    何況,桑小暖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相信,三年之後,若是時間到了,她便一定會回來的。
    小順子離開的時候,小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活該!”小包子沒聽見,榮五郎也沒有聽見。
    時間如同天上沒有被汙染過的白雲一般,飛快的飄過。不多時雪也不下了,雨也不下了,天空中隱約透露出一股向晴的意味來。
    立春了,明天便是新年。
    兩個小孩子的棉衣服,棉帽子,棉鞋,棉手套,棉圍巾,一樣都沒有少,都整整齊齊的放在了他們的床頭,那些都是榮五郎參照著之前桑小暖準備的東西,隻準備的有多的沒有少的。
    家裏的飯菜也都被榮五郎提早便準備好了材料,就等著團年的時候,親手給他們下廚。好讓兩個小孩子,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能感受到一家人在一起的溫暖和愜意。
    而此時,桑小暖正蝸居在北方,南方的雪消融,但是北方的雪依舊猛烈的很。外麵大雪紛飛,一片蕭條之色。
    桑小暖躺在床上,久了不耐煩了,便起身走到窗子前去,用手接過一片雪片。
    看著外麵辭舊迎新的春聯和桃符,喃喃自語道“馬上要過年了呀。”
    今年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四年了,桑小暖呆在一家農戶的家裏麵,呆呆的望著窗外的雪,心裏想著這時,他們正在做什麽呢?大概是在吃團年飯吧?
    想起前幾日的遭遇,簡直如同做夢一般不真實。
    她在路上,不巧遇見風雪,沒有地方住,桑小暖隻好在外麵宿了一夜,被風雪凍得直哆嗦,而且所處境地並不好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身上即便是有銀子,
    也沒有地方用。
    她隻好忍饑挨凍,繼續在雪中行走,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還發起了高燒。
    本以為就這樣會被活活的凍死了,可是卻不想,就像話本裏發展的那樣,一家好心的農戶救了她起來,安置在自己的家中,好生照料著。
    雖說這家農戶家裏也不富裕,但至少和榮五郎一開始在茅草屋裏,四壁透風,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要好多了。家裏麵要是沒有米飯吃,即便是有一碗稀粥也給桑小暖留了一碗。
    桑小暖十分感謝,卻不好在自己身體差的時候,將銀子給了這戶人家聊表謝意,讓人家家裏的年也好過些。
    畢竟因財起意,見利忘義的人多的是,她在路上也免不了受了許多騙,隻好死皮賴臉地留在人家家裏,直到把傷養好。臨走之前順便留下了兩錢銀子,當做謝禮。
    這家的女主人是個厚道又心善的,對桑小暖一個人出門在外,新年也沒有家回的處境,表示十分同情,桑小暖給她銀子的時候硬是推拒了好久,弄得桑小暖都很是不好意思了。
    幸好,這家男人卻是個現實的,這看見有銀子,便急忙收下了,隻是被自家娘子瞪了一眼,他朝兩人笑笑,沒說話。
    桑小暖混不在意,人家救他一命,她定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隻是給些銀子,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家男主人一開始也不知道她會有銀子報恩,可是還是沒有嫌棄病人晦氣,把桑小暖留在了自己的家中悉心照料,足以證明,他並不是一個吝嗇勢力的壞人。
    她再三告辭,那家女人才讓她離開,走的時候大雪還沒有停,依舊下的猛烈,她的傘撐了一會兒,上麵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傘便開始變得沉重,桑小暖隻好隔一陣子便抖落抖落傘上的積雪,好讓傘能夠更好的為她遮擋風雪。
    這些日子行路,完全憑她一雙不甚矯健的雙腿,體力慢慢地鍛煉出來了,走路不慢,再加上身體養好了,走路也走的快了,剛到下午她便在鎮子上找到了落腳的地方,這裏離京城,已經是十分的相近了。
    她看著從小攤販那裏買來的載璋國的地圖,又比劃比劃路線,大約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位置了,熟練地根據以往的經煙推算出,再過一月,便可以抵達京城。
    隻是……她現在麵臨了另外一個除了裏程之外的窘境。
    她身上的銀兩沒有那麽多了,衣食住行頂多再堅持十天,這還是按照苦行僧的標準安排的。
    桑小暖伸出長滿了凍瘡的手指摸了摸自己一路走來的謀生的家夥,感慨萬分地說道“如今隻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我知道隻要你還有一點用處,你便不會棄我而去的對嗎?”
    藥箱子是個啞巴,什麽也不會說,當然……桑小暖也沒指望它給出個什麽答複來。
    計劃,暫時在這裏先安頓下來,當個醫生,掙些銀子,以做路上的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