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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阿錦問向守在帝殿外的宮婢。
    “回帝的話，昨晚子時走了。”
    “走了？”阿錦疑惑，那群大臣大都是老臣，德隆女帝時便在朝身居高位，他們也是憑著這點逼她，此時沒了人影，難道對蘇諾風之事不了了之。
    “怎麽回事？”阿錦再問。
    宮婢低頭，想了會，回道：“奴婢不知。”
    阿錦沒在問下去，等會上早朝自會知曉此事。
    正當阿錦要返回帝殿，有宮婢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跪至阿錦跟前，“帝，啞侍衛死了。”
    啞巴死了！
    阿錦難以置信地看著熟悉的麵容，整個人僵硬地站著他的身旁，死了？
    也是一個陪了她四年的男子，還記得她大婚，清冷的水榭，他陪著她哭泣，聽著她對蘇傾城的思念。
    怎一下子沒了？
    昨日才回來，怎會死了？
    “查，凶手！”阿錦握緊冰涼的拳頭，冷聲說道。
    啞巴的死讓阿錦發寒，南朝外，蘇傾城大軍揮進要她的帝位；帝宮外，大臣，將領正逼著她交出蘇諾風；帝宮內，啞巴被人殺了。
    阿錦不聰明，但也看出這些事之間不可能沒有聯係。
    她平靜了心，眼皮瞧見啞巴的屍體一直跳動著，走上高高在上的帝位，見著底下那群陰奉陽違的大臣，心中的寒意越發濃厚。
    “眾卿可有事？”阿錦保持冷淡的聲音，她按照慣例地詢問這些大臣。
    “帝，前些日子老臣們有得罪的地方請您恕罪。疆邊陳將軍已將帶兵回去，臣等一定會竭力共同抗敵。”有大臣出列說道。
    阿錦驚愕，連著逼她殺蘇諾風的陳將軍都撤回邊疆。
    “你們不逼宮了嗎？”阿錦嘲諷冷道。
    “臣等不敢。”老臣們紛紛跪地。
    這四年來，朝中有阿錦自己培植的勢力，可是這股勢力在蘇諾風事上竟然一致不語。
    這暗中一定有人操控著朝政。
    “臣等得罪帝，罪該萬死。若是帝不悅，請帝處罰臣等。”老臣跪地叩頭道。他們此時的舉動，阿錦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
    阿錦她很早就認清自己，她會是勤政的女帝，但不是善於權術的女帝，她再認真也不可能掌控住朝政。四年內以及之前十六年儲君之職，她還是無法學會怎麽去握住帝權？她從來都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做個平凡的婦人，如納蘭錦敏那般也是可以，隻要不再不在帝位上。
    如果，在大臣逼她交出蘇諾風時，將反她的人囚禁起來，或者用他們的家人威逼回去，阿錦不會無助。在她的心裏，她既不會權術，也不會用卑鄙的手段去做。權術對她來說是卑鄙的！
    所以，她不會權術，永遠都不遠！
    可是，老天偏要戲弄她，將她推上帝位，要她在帝權上煎熬，學不好如何應對朝事，應對狡猾的大臣。
    她不是德隆女帝，也不是納蘭錦敏，被送上帝位，最後一定是悲慘的結局。
    她也知道這是她的結局，又堅持著對德隆女帝的承諾，死也死在帝位上。
    想放棄，卻不能放棄，隻能煎熬，煎熬！
    “降三級，罰一年俸祿。”阿錦的仁慈是殘忍，她把自己殘忍地推向刀鋒。“都退下吧。”
    那為首說話的大臣在阿錦起身時，大聲喊道：“帝，這是陳將軍獻給帝的禮物。”
    陳將軍？阿錦皺眉，他突然撤回邊疆又送這禮物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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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要不是與北朝大戰在際，阿錦不會再任他胡作。
    “呈上來。”阿錦淡道。
    “帝，陳將軍說，他已將禮物的另一半送到啟微帝手中。”
    大臣的話，阿錦更是不解。
    送給蘇傾城做什麽？
    想起蘇傾城，不由地想起蘇諾風，她昨日對蘇諾風是不是過分了點，不過是“諾風”一句，她何必生這般大的氣，他待自己這麽好，她為何要去生他的氣？今早啞巴出事他也沒出現，看來還氣著她。阿錦心道，她下朝後去瞧瞧他。
    案上的錦盒被宮婢打開。
    盒子緩緩地開啟，阿錦想著如何與蘇諾風道歉，低下頭聞見一陣血腥味，然後，雙眸底一片血紅。
    “啊……”瞧見盒內的東西，阿錦抑製不住，什麽帝行，她頃刻忘記，指著錦盒尖聲大叫。
    “這是什麽？告訴朕，這是什麽？”
    “你們說，這是什麽？這是什麽？”阿錦身子顫抖不已，軟軟地倒在龍椅之上，她不相信，不相信。
    “北朝九王爺首級。”
    七個字不輕不響地印入阿錦心底，眼前突地朦朧一片，她慢慢地起身，飛快地將案上的錦盒抱入懷中，然後低下頭伸手去撫摸安睡的麵容，啟唇愣愣地輕喚道：“諾風”。
    “諾風。”好遲來的喚聲。
    “帝，保重身子！”有大臣見著阿錦傷心的樣子，擔心道。
    阿錦朝下去看，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她瞧得好模糊，好模糊。
    “帝……”有人再喚。
    阿錦扯嘴冷笑，對著那群大臣說：“死了，我的諾風死了！”
    “你們滿意了嗎？”
    “滿意了吧！”她滿是淚珠地自言地回道，然後又低頭摸著盒內的麵容，死了，怎死了？
    “死了，我的諾風被你們殺了，誰還會陪我？”阿錦癡癡地看著，摸著，眶裏的淚珠一顆顆地滾落，滑得滿麵都是。
    “阿錦，我不會讓你掉一顆眼淚，我要你安寧一世。”他許的諾言還在。
    可她哭了！
    “帝，你的眼睛……”底下的大臣慌了，看著滿麵血紅的阿錦，驚訝地大叫。
    “我的諾風死了，你們還不許我哭嗎？”阿錦冷笑地反問道。是她害死諾風，不過是句“我喜歡你，諾風”，說出來有很難？
    她哭，她笑管他們何事？這世上他們對她又不好，隻有諾風對她好！對她好！
    淚珠再滾出雙眶，殿內滿滿都是血腥味。
    阿錦嚐到血的味道，淚珠滑出眼眶，正落到她的唇角，然後噙入口中，一滴滴都是血的味道。
    她撐著搖搖晃晃地身子，抱著錦盒一步步地走下台階，臉頰的珠子滴落到階上，落得個清脆的聲音，還有，那一顆顆的珠子在地上緩緩地蕩開，都是血紅血紅的珠子。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才會覺得失去的人是最好的。
    如果蘇諾風知道他死了，阿錦才反悔未對他好過。他是該哭該是笑？
    這日的天一直陰暗暗，灰蒙蒙地壓抑著，悶悶地似要下雨卻沒有飄下。
    大殿上，阿錦哭著抱住錦盒，她一直流著淚，怎麽走回自己的帝殿也不知曉。
    四年內，第一次阿錦覺得帝殿好大，好大，大得她感到孤單，害怕！
    縮在一角，緊緊地抱住錦盒，一直一直地輕泣著，她不知道要做些什麽，在看見錦盒內的東西時，她的世界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