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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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密密的花藤將木架纏繞,些許葡萄藤混入其中,給予了這一方小天地在炎炎烈日中絲許涼意。
    一酒者提著小鋤頭在一棵繁茂得有些異常的大樹前在挖著自己埋下的酒壇,走進些還能聽到這酒者在邊幹活邊和身前的大樹說些什麽。
    “老樹啊,真的能行嗎?”那酒者似乎對什麽有些不放心,詢問道。
    卻見那大樹像是被氣著了,樹葉瘋狂落下,不一會便把那酒者淹了半邊身子,那酒者些許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小鋤頭,抖了抖身子。
    走近些,拍了拍大樹的主幹,安撫道:“我也是一個人久了,有些不放心,所以犯渾了問問,自然是相信老樹你的。”
    老樹渾厚地聲音若穿越千萬年時間長河傳遞過來,帶著滄桑、無奈和時間磨礪出的溫柔,緩緩道:“我老樹盛了你的情,這你拜托我的事,我老樹怎麽會出錯?”
    那酒者讚同的點了點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嗯,還是謝謝你了。”
    “你自己心誠,也願意受苦,我身上這樹梯不說幾億也有幾萬,你既然願意梵香淨手徒步來攀爬,尋找這樹冠的生命果,我老樹也著,老樹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又是一陣樹葉雨傾盆而下。
    那酒者以手捂眼,道:“老樹,找個日子我給你修下樹枝吧。”
    老樹苦著個臉,不再吭聲了。
    那酒者卻是提起了鋤頭回到遠處,再幾鋤頭下去,一個等人身高酒壇子出現在了這天地之間。
    不一會,酒者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意,把鋤頭一扔,直接坐到了地上,道:“累死我了......”
    因長年累月而導致有些粗糙的手點了點眼前的酒壇,
    “一、二...七,剛好,都在。”
    酒者也不急著開壇,以手為枕,天地為鋪,這就麽睡了過去。
    心裏的抽疼越發明顯,管休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麵色泛白。
    你們怎麽忍心。
    一縷靈魂從管休身體分出,眉眼彎彎笑著看著這個自己的主體,道:“辛苦你了,是我沒教好他們,把身體給我吧,我去看看他們。”
    管休垂下了眼瞼,掩去了眼底的神色,隻是點了點頭。
    那靈魂以掩耳不及盜鈴的速度,撲入了管休身體,想象中身體的接管並沒有等來,一股無法抗拒的識海束縛著他無法抽身。
    管休忍痛起了身,強行讀取了剛剛那縷靈魂的一部分記憶,硬生生抽取了自身筋骨,以其為媒,雙手結印,讓其衝破瓊華所設置的禁止,尋找他們的去處。
    先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情況,讓他們先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過來,在看看到底怎麽了。
    這是管休暈死前想的。
    骨劍攜帶著漫身鮮血劃破屋外的結界,穿破空間,徑直釘在了句芒麵前。
    “!!?”
    在場三人皆大吃一驚,急忙匆匆收了自己的靈力,宋岑更是把百鬼幡一扔,伸手握住了這骨劍,敷上靈識,麵色不好地看了看句芒和瓊華,道:“管休的。”
    時間撥回初遇柏邱,管休上街購買物資那日。
    “聽說了嗎?”
    “就清水......”
    “噓,小聲點,不過這連臨近長安的百年古鎮都出了這事......”
    “那我們這是不是早就不安全了?”
    “呸,瞎說什麽,我們這好的很!”
    管休不自覺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玉簪,看了眼前麵走得有些快的柏邱,急忙道:“柏邱!等等我!”
    ......
    三人齊齊聚集在這一方小木屋內,探尋四周,卻沒見得管休蹤影。
    宋岑先慌了神,句芒卻冷了臉色,道:“這麽大個人,怎麽不見的?”
    瓊華走到門外,覆蓋靈識,片刻睜眼,道:“管休用自己的筋骨為劍破的這結界,筋骨.......大概是直接活生生抽出來的。”
    黑暗中隻覺空間裏陰暗潮濕,帶著些許久不經陽光的陳腐味道,管休是活生生給疼醒的。
    麵前有一人,那人見管休醒了,欣喜地拍了拍手,愉悅道:“清醒了?”
    管休默不作聲,不是不想說話,實在是全身都難以動彈,這也不僅僅是自己抽脛骨鍛骨劍地疼痛了,很明顯有人做了手腳。
    那人見管休出不了聲,臉色十分難看,側了側身,給管休瞧自己旁邊桌子上的酒杯和酒壇。
    管休暗地裏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強迫自己清醒點,沉聲問道:“這位兄台......這是想做什麽?”
    “喚我名字吧,管鳩。”那人答非所問道。
    管休心裏暗驚,連忙裝作身體有些不適地閉了閉眼睛,將自己眼底沒來得及遮掩收拾的錯愕、驚訝和不可置信淹沒。
    管鳩來到管休麵前借力將其扶起,問道:“那麽,你叫什麽呢?”
    管休能感覺到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暗含的力道,低聲道:“休......”
    “姓從哪家?”
    管休腦海裏突然劃過自己這平生所遇到的第一位對自己如親人的人,眼下雖不知道到底是個怎麽回事,但還是小心點為好,“柏氏。”
    管鳩手上的力道緩了緩,麵上的笑容也沒管休醒時所看到的那班虛偽、不及眼底。
    管鳩把管休牽到了木桌旁,親自為他酌酒一盞,舉杯到管休麵前,示意他接過。
    管休也沒掩飾地看了看自己渾身的傷,然後再直視管鳩的眼睛。
    管鳩突然受到什麽刺激一般,手中的酒全撒到了管休的胳膊上。
    管休本就蒼白的臉便更像紙一般了。
    管鳩卻是沒理,又重新酌酒,遞到了管休麵前,道:“喝。”
    管休靠在桌子麵前,勉勉強強支撐著自己站立,知曉自己可能躲不過了,一把接過,仰頭一飲而盡。
    酒杯落,管休徹底受不住了,萬蟻在體內撕咬般的痛苦折磨著這位涉世不久、雖有小聰明但潛意識隻曉依靠那些把他當替身的可憐人的靈魂。
    世人皆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管休在這從柏邱開始起、不知道第幾次痛暈過去的時候,有些暗嘲地想:所以......我錯在哪呢......
    無人予他答案,無人予他袒護。
    迷迷糊糊間,好像又聽見了幼時母親輕喚阿休,撫摸他背哄他入睡。
    “小休!”
    塵封地青銅門被一腳踢開,瓊華見管休麵無血色地直直躺在地上,而那世子卻安然地站在邊上,特別是看著自己身後的宋岑,雙眸含了點點星光。
    再也忍不住,一利淩厲地風刃朝那人甩了過去,那人卻見宋岑看也沒看自己一眼,腳步急促地跑到了躺在地上地“柏休”麵前,往日為自己查看身體才會動用地靈氣像不要命地湧入那躺在地上是人兒身體裏,眼前突然泛黑。
    趕來地句芒揮手打掉了瓊華向管鳩扔地風刃,看著躺地上地管休和站在旁邊的管鳩,眯眼,對著管鳩道:“這...才是當年那個能獨當一麵的,瑾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