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識愁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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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雲煙夢!
也許是初中三年過得太暢快,也許是中考過後,以為自己考上了本校高中自我感覺良好,又也許是心底對學習不由自主地放鬆了,高中學習成績一直不穩定。
進入高三這個關鍵的時期時,媽媽再也不能放任自流了,她快速地行動起來,把我所有的時間全部壓榨,隻為了一個目標,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考上理想的大學。
至此,我要收回之前的話了,無憂無慮,與我無緣,恐怕再也回不到初中時那愉快的時光了,我現在愁的不得了,憂思成疾,我已經沒有業餘休閑時間,全身心都得投入到學習當中了。
我背著書包,垂頭喪氣地漫無目的的在校園裏晃蕩,如果此刻有人看到我,肯定能看到我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幾個大字“不想回家”!
我站在操場旁羨慕地看著那些恣意奔跑的曾經的隊友們,他們臉上的焦急、投入、熱情,爭搶的熱鬧、進球的快樂、精彩防守的掌聲都已與我無關,我就像一個局外人。
望著操場裏那熱鬧非凡的氣氛,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歡喜與雀躍,視線隨著足球的跳動而移動,我的內心湧上一股強烈的衝動,丟掉書包,甩掉包袱,啥都不想,先跑到操場裏與他們一起來一場暢快的足球比賽,管他什麽上課,管他什麽作業,我就要擁抱我的足球!差那麽一點,我就要振臂一揮破口大喊了,書包剛卸了一半,餘光瞟到了仿佛近在咫尺的即將下山的太陽,它看著我似乎在提醒我孩子,別幻想了,快回家吧,你媽媽在家裏等著你呢!不要辜負你媽媽一片心血!唉,僅剩的一點理智把我拉扯了回來,算了,還是回家吧,我把書包重新背上了肩膀。沒有爸爸的幫忙怎麽贏得了媽媽,最近爸爸更忙了,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打照麵了,就算偶爾見一麵,爸爸也是匆匆一句“乖啊,聽媽媽的話,她是為你好。”
他形色匆匆的樣子扔下這麽一句話把我的千言萬語堵回了肚子裏。是不是成績坐火箭下降,爸爸和媽媽達成了一致,無論我說什麽都改變不了現狀了。也許改變現狀的唯一辦法就是努力提高成績,可是不知是不是天生邏輯思維不強,我仿佛與數學有仇,如同一堵厚厚的牆立在我麵前,任我多努力去砸,也砸無止境,看不到牆倒的那一刻,如此反複,愈加不喜歡反而心生畏懼和抗拒。唉,高二可以分文理班了,可是就我這數學水平,選擇文科,考一個好大學還是很有難度的。我滿腦子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走出了校門。
“咦?你怎麽還在學校,今天大掃除不是結束得很早嗎?我還以為你早早地回家了呢。”
我正低著頭百無聊賴地一邊走著,一邊踢著地上的小石子,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即抬起頭,隻見田心正滿臉訝異地站在校門口看著我。我情緒低落地答道“嗯,我在學校裏逛了逛。”
“你在這裏都讀了三年多了,學校裏還有什麽能讓你感到新奇的啊?”田心一臉不解地說道。
“就是不想回家。”我小聲嘟囔道。
田心湊到我麵前問道“那,你現在準備去哪裏?”
我倍感無力,雙手一攤,慘然一笑“無處可去。”
“要不去我家?”田心建議道。
“去你家?”
田心點了點頭“準確的說是去我外婆家,最近一段時間我住外婆家。”
“好啊,可是”我立馬又消沉下來,“媽媽肯定不允許的,她會要我回家做作業。”
田心微微沉吟一會兒道“你就說去我們家補習?阿姨一定會同意。”
我打了一個響指,笑道“對,這個理由我媽一定不會拒絕。”
我們來到路邊的公共電話亭,我給媽媽去了一個電話,又讓田心在電話裏說了幾句,最終媽媽同意了,聽說我還要在她家吃飯叮囑我第一次去長輩家要買些水果。媽媽雖然對我的管教很嚴厲,不過不得不說為人處世方麵她做得滴水不漏,這一點讓我很是敬佩,否則也不會把爸爸拿捏得死死的。爺爺奶奶,姑姑、小叔們對我媽可是讚不絕口,但凡我爸媽有什麽矛盾被他們知道了,他們都毫不猶豫地一致認為是爸爸做得不對,八麵玲瓏的媽媽在他們心中是不會犯錯的,所以爸爸很放心將整個大家庭的事情都交給媽媽,對她十足的信任,媽媽辦事從來是漂漂亮亮,禮數周到,讓所有人都滿意順心。
我們站在公交站牌下的等車時分,田心突然開口道“其實你們家和我家不順路吧。”
“嗯?”我轉過頭看著田心,不明白為何她突然說這個,是什麽時候說她家和我家順路的,是喬叔送的那一次嗎,從那以後,再沒“順路”送過她了。
她輕輕地笑了笑“我們家很小,可能就如同你們家的餐廳大小,那天我不好意思請你們去家裏坐,是我禮數不夠,一直欠你一句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當時也是我堅持要送你,會有機會的,是吧?”難怪她一直愧疚至今,不至於吧。
她扭頭左瞧瞧右望望,似乎在看公交車是否到來“我很羨慕你,羨慕你有那麽好的父母,他們很愛你。”
我微覺納悶,衝口而出道“難道你沒有?”問過後,又懊悔不已,如果有,為何說羨慕呢,可說出的話又不能收回來,我隻能默默地不去看她,怕她尷尬。
“我也有,他們也愛我,不過,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和對方鬥爭,分給我的愛就少了許多。”她黯然道。
難得她敞開心扉,這些話她應該沒有和其他人說過吧。一時間,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飽漢不知餓漢饑,雖然我爸媽偶爾也爭吵,不過他們見麵的次數本來有限,而且爸爸經常很晚回家,也許吵了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我麵前,他們是一派和氣,相處甚歡,恩愛的樣子。
“車來了。”她先上了車,又小聲道“最近住外婆家,就是因為他們幹了一架,外婆說要我住她家,等他們扯清楚了再讓我回去。”
我緊跟其後,前麵她說的話沒有聽清,就聽到後麵說“清楚了再回去”,站定後,我側眼望去,她的臉色變得異常沉重,仿佛她再也回不去了似的,我心突地一驚,我怎麽會有這個想法呢,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我猛地搖晃著腦袋,試圖把剛剛那個驚人的想法甩掉。
她聲音仍然低沉“我覺得回去了也會有什麽不一樣了。”
我忽然覺得我的那些事不算事,我的那些憂愁就是庸人自擾,她背負更多,背負了不屬於我們這個年齡段應該背負的東西,對她來說過於沉重了吧。她人前歡笑,是要強,人後憂愁,不得已獨立,而她的孤獨、憂思、落寞、煩愁的樣子總是不經意間在我麵前露出,難怪有時候看到她讓我有那種“林妹妹”的柔弱無力感,激起我的保護欲,想為她解憂消愁,為她排憂解難。因此在她麵前,我大多時候保持著沒心沒肺的笑容,希望能感染她,給她帶去快樂,讓她變得開心一點。當然我偶爾露出的憂愁,也能很快被她感知,她也能很快為我消除那一絲絲憂,相較於她,我的憂在她那裏算不得什麽吧。正如今天,我如此憂傷不想回家,卻被她三言兩語化解了,可她的憂傷,我該如何幫助她化解?她的憂與傷應該不是幾句安慰的話就能化解的吧。不過,總要努力幫幫她,至少讓她暫時忘記那些愁,得快樂時且快樂嘛,思及此,我絞盡腦汁說了一個冷笑話“有一天,一位記者去南極采訪企鵝,問它們的業餘時間喜歡做什麽,采訪了九十九隻企鵝,它們的答案出奇的一致,都是‘吃飯、睡覺、打豆豆’,當問到第一百隻企鵝時,它的回答卻隻有‘吃飯和睡覺’,記者奇怪道‘你怎麽不打豆豆呢?’,那隻企鵝眨巴眨巴眼睛朗聲道‘因為我就是豆豆呀。’”說完後,我還自己配音“哈哈”大笑了幾聲。
她側過臉凝視著我的笑臉,盡管憂愁未消散殆盡,但嘴角還是上揚了些許“謝謝你。”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頸“這個笑話是不是很冷?已經是我能想到覺得最好笑的了。記得初一新學期開學典禮的那天,你燦爛的笑容讓我印象深刻,你笑起來很好看,要多笑笑。”如果說她是我們班的班花的話,應該沒有人反對,瓜子臉,清秀的臉龐,柳眉如月,睫毛又密又長,深深的雙眼皮下長著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當她靜靜地看著你的時候,總不自覺的被她眼裏的深沉與柔靜吸引,仿佛看到一池清澈而安靜的湖水,心沒來由的平靜。
“我們到了。”見我走神,她拉了一下我的手臂,大概已叫喚我幾聲了我沒聽到。
我們下了車,我拉著她陪我買水果,不知道外婆的喜好,要讓她在一旁參考參考,她卻講客氣不願陪我也不讓我去買。在我一再堅持下,對她宣稱我一定要做一個聽媽媽話的孩子去買了些水果,第一次拜訪別人家,禮數要到,才拉扯著她買了水果。
買完水果後,我忽然恍然大悟,她剛才說禮數不周,欠我一個抱歉,是不是聽到媽媽要我買水果的事讓她心生感觸,所以才有了她後來那些吐露心聲。她的心思還是深沉啊,心裏埋了那麽多事,那麽多煩惱,憋著,她不難受嗎?這要是我有啥煩惱早就找人一股腦地全部傾訴出來了,怎麽可能還放在心裏藏著埋著,不怕心被腐化嗎?看來我還得多努力努力,讓她多吐露心聲,不能讓心負荷過重,要給它一個釋放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