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相明了

字數:6839   加入書籤

A+A-




    前塵雲煙夢!
    爸爸已被叫去談話五天了,仍然沒有傳出消息。小叔在集團主持工作,隻告知集團的高層們爸爸與我媽出去旅遊了,太久沒有休息了,想放鬆一下,要半個月以後回來,盡管大家開始有一點點納悶,董事長這麽多年不曾休假,怎麽會在星雲湖項目啟動後這麽關鍵的時期選擇休假,不管轉念一想,董事長的弟弟主持工作,他的女兒全權負責酒店項目,整個項目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可能董事長籌備期間太辛苦太疲憊,基於這些原因才想放自己的假吧。
    我遠在雁江,心急如焚,向小叔承諾了爸爸這件事我來想辦法,可是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小叔來過電話問過一兩次情況,他想搞清楚我從哪裏來的信心和渠道可以搞定爸爸的事,他現在都一籌莫展,想在我這裏搞清楚讓他心裏有個底。我不想走漏了風聲,萬一把曹宇飛賣了怎麽辦,即使曹宇飛最後沒有幫上忙,或者幫不上忙,我也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他的存在,這件事,這個人隻能我自己知道。身邊的於蔓見過曹宇飛,可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因此,在小叔那裏我是一句口風未露,隻安撫小叔說快了,用不了幾天就能出來了,事情快查清楚了等等去搪塞他,作為商場老手和跟著我爸幹了二十幾年的人,怎麽可能被我這個小丫頭忽悠,雖然表麵上表示相信理解,內心是持懷疑態度的,但因為我們是父女關係,無論如何女兒不會害爸爸,所以他選擇了繼續讓我參與和負責此事,他倒是時不時與我說一些他打聽到的邊角料消息,因為不敢大張旗鼓地打聽,所以消息來源不明,消息準確性不高,有的是道聽途說,有的是純憑自己的猜測,還有的是說完以後就不負責了,信息不全亦無效,對我們的幫助微乎其微。
    我心中明白重要的突破口還是在曹宇飛處。
    自五天前曹宇飛前來酒店項目工地看了一圈後,便再未到工地上來,倒是天天晚上與我見麵,約我吃飯,不過,用過晚餐,又把我送回宿舍他再回去。這幾天對我也是規規矩矩,沒有那日的衝動行為和孟浪舉動了。
    我猶豫了五天,憋足了五天,決定今日無論如何要向他問清楚爸爸的事情了,不管他覺得我和他在一起是有目的也好,還是讓他為難也好,否則再這麽拖下去,時間越長越對爸爸不利,最關鍵的是爸爸到底因何事情被傳喚,事情發展了什麽進度,紀委或者審計查到哪一步了,我們都沒摸清楚,想有所動作都無法動,太被動了,被動就會挨打。
    我放下筷子,坐正身體,看向正在和我說著話的曹宇飛,眼神誠摯,語氣溫柔得說出來的話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從我嘴巴裏說出來的“宇飛。”
    曹宇飛忽地停止了講話,看著我,一頭霧水“怎麽了?”
    “你想過和我結婚嗎?”我問的認真。
    曹宇飛毫不猶豫地點頭道“當然,我不是玩弄感情的人。”
    “你的意思,我們會結婚嗎?”我又追問道。
    曹宇飛笑了,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齒“這件事不取決於你嗎?”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結婚這件事由女孩主動提出來的應該少之又少,不過我從來就不走尋常路,喜劍走偏鋒,更何況,現在涉及的是爸爸的事,什麽矜持,什麽愛情,什麽感覺,對現在的我來說都不重要,反正以前也不是沒想過這輩子可以將就著和曹宇飛過,之前怕傷害他,現在顧不了那麽多了,時不我待。
    “我們結婚吧。”
    曹宇飛顯然被我的話震撼住了,他呆呆地盯著我,臉上寫滿了震驚,瞳孔放大了好幾倍,仿佛不敢置信,他慢慢地重複道“你是說我們結婚吧?”
    “是。”我點頭答道。
    “你真的是說我們結婚吧?”曹宇飛再次確認。
    “嗯。”
    曹宇飛高興得跳了起來,興奮得手舞足蹈,他大踏步走到我的麵前,拉著我的手,牽著我在餐廳裏走了一圈,走到別人的餐桌旁“我要結婚了,這是我未來的老婆。”
    旁人微笑著送上祝福“恭喜。”
    他又攔著服務員“我要結婚了,這是我未婚妻。”
    “恭喜您!”
    他在餐廳裏逢人就說,他想告知全世界,他想向全世界宣布林夕即將成為我的老婆!
    我表麵上開心地笑著,心底卻在滴血,我很可恥吧,對曹宇飛很殘忍吧,我要繼續傷害他嗎?如果走下去,就沒有回頭路了,不可能再回頭了,我的心中有個聲音在提醒我。我看著身邊開心得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沉浸在欣喜之中的曹宇飛,我無法說不,無法喊停,這就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了吧,繼續向前走吧,也許結果沒有那麽壞呢?結婚以後,我好好地對他,誠心誠意地和他過日子,給他我的所有,以彌補我對他的傷害,用我後半生的陪伴來彌補我結婚的真實目的,用我自己彌補我無法給的愛,夠誠意嗎?
    我們在餐廳繞行一周,收獲了餐廳裏所有人羨慕的目光與祝福後,坐回了餐桌,曹宇飛情緒依然激動,心情依舊雀躍,好半天都無法平複,他拉著我的手不願放下,他盯著我的麵龐不願移開視線,他的笑容璀璨得好似天上的太陽,他的眉眼彎成了一條縫宛如天上的月亮,滿麵容光煥發如同天上的星星。
    他等這一天太久了,久到自己都絕望了,久到自己都放棄了。林夕,他的初戀,在懵懂時期就愛上的人,直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了,依然難以忘懷,以至於讓他無法開展與別人的戀情,無法再去愛上一個人。他錯過了大學校園的戀愛黃金期,錯過了好幾個窈窕淑女,錯過了父母、長輩們介紹的高官們的女兒,錯過了朋友的朋友,兄弟的妹妹,錯過了那些他們說他以後再也無法遇到的優秀的女子。他不明白為何對林夕感覺如此獨特,不明白為何林夕在他心裏是那麽特別的存在,特別到他看不上任何女人,看到其他的女人他總是帶著挑剔的眼光,總不由自主地與林夕對比,總覺得她們與林夕差距甚遠。很長一段時間,他也很困惑,長時間以來都是他單戀一枝花,這枝花從未給予他任何希望的言語與舉動,這枝花從未表現出對他和其他男生有什麽特別的不同,更不要說所謂的“愛”了。到底是什麽支撐他這麽久,長達十二年的單戀,他卻甘之如飴,即使她斷絕了和他的往來,即使他天天和自己說要重新開始,重新尋找愛情,他努力過,改變過,嚐試著打開心懷去接受過,但一切又回到原點,做的全是無用功,心心念念全是她,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回眸一笑,她的帶點嬰兒肥的娃娃臉,她豐滿頎長的背影,甚至她在足球場上英姿颯爽的身影亦讓他難以忘懷,為什麽十幾年前的回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反而越來越深,越來越清晰。愛而不得是遺憾,這個遺憾他曾經以為要伴隨他一生了,這份愛他以為注定要帶入墳墓了,就在他萬念俱灰、心灰意冷的時候,老天爺卻又重新給了他希望。月老終於不再迷糊,他總算開始行動,把他們之間的紅線綁在了一起,所以讓他們相遇,相戀,到結婚,這一切來得如此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他在短短幾天走完了別人幾年要走的路,不過,這一切也並非不合情理,畢竟他們已相識十餘年,彼此之間非常熟悉和了解,他們不需要花時間再去了解對方的家世、脾性與喜好了,所以他們在幾天之內走完整套男女之間的流程亦是無可厚非。
    曹宇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咧著嘴傻傻地笑著,眼睛呆呆地看著我,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想把手扯出來,卻無法動彈,他拽得太緊,仿佛害怕鬆開就再也牽不到。
    我無奈地說道“宇飛,我的手痛了。”
    曹宇飛一聽忙鬆了鬆手,這才回過神來,與我商量道“結婚的話,我們在哪裏擺酒比較好?”
    我看曹宇飛提到了正題,心裏便想著如何引導他說到我爸爸的話題上來。“我們剛剛決定,結婚這件事雖然是我們兩人的事,但是還是要雙方父母見上一麵,才好安排接下來的事情吧。”
    “對,你提醒的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婚不隻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而是我們兩家人的事,我立即就要我爸爸媽媽和叔叔阿姨聯係,讓他們來一趟常齊提親。”
    我麵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皺著眉頭猶豫道“可是……”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曹宇飛見我的表情,心一緊,急忙問道。
    “家中隻有我媽一人,爸爸自從被省紀委叫去,這幾天都沒有回家,現在不知什麽情況。伯伯伯母來了,我怕我媽一個人招待不周,無法應付呀。”
    曹宇飛微微一沉吟,看了我半晌,深吸一口氣後,移動了一下椅子,搬到我的旁邊來,湊到麵前,小聲地說道“叔叔這件事,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很複雜,但問題不大嗎?其實幾個月前,我們審計署就收到了實名舉報信,主要舉報內容是針對林氏集團和星雲湖項目工程的問題,這個項目是常齊重點項目,省裏麵很重視,國家也擔心,其實就算沒有這封舉報信,審計署也準備派人來隴州省駐行使監督職責,原本監督是三處的事,結果舉報信是我們處收到的,所以,就由我們處來處理舉報和行使監督了。我們收到舉報信後已經向省裏麵要過一些資料看過,也向舉報人核實過一些情況,我們處長開了好幾次會,感覺信息都不全麵,我們接觸的都是表麵的東西,從省裏的資料和集團的財務報表來看,我們初步判定問題不大,但舉報人信誓旦旦說這裏麵貓膩很深,要現場調查才能看出端倪。我們就悄無聲息地來了,在約談叔叔的前一周我們分成兩組人,一組在省政府,一組在雁江星雲湖項目工地。你碰到我那天,正好我們來了一周,我負責這邊的現場調查、走訪,說實話,這麽大一個項目,牽涉的人這麽多,資金這麽龐大,這下麵的人要幹幹淨淨的,很難,難保有些人被利益熏心,出賣良心,但是我們也是尊重事實的原則,問題出在誰身上就查誰。叔叔是集團董事長,被談話是肯定的,很多集團內部事務、架構、項目經理人以及集團內部的一些人事情況、財務狀況等,他應該是比較熟悉的,更何況他是主要負責人,集團有事、項目有事,首先就會找他。就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叔叔被牽連的可能性不大,現在項目剛啟動,許多人員未到位,許多錢也未到位,這個時候查出來的問題都不大,我認為叔叔最多負管理責任。而這個舉報人,我們感覺也是有他自己不純的目的,也許因怨、憤恨、不滿或者被其他敵對企業買通等都有可能,他心急了點,如果項目過半來舉報不是更好嗎?到那時,可能暴露的問題會更多啊,不知道什麽原因讓他如此心急。我覺得這個舉報人壞心辦了好事,歪打正著了,星雲湖項目是個龐大的項目,涉及的人員、財團、層層領導,小到星雲湖街道,大到隴州省政府,這一層層的,隔著多少個領導,多少層關係,多少隱蔽的利益鏈,叔叔可能項目啟動後會憂心不已如何處理這些關係,有了這封舉報信,反而幫了他一個忙,我們審計署長期派駐直至項目完工,對項目來說、對集團來說、對政府來說、對人民來說都是有利無弊,尤其對叔叔來說,國家審計署的人在這裏,這些關係會收斂點,這些人會謹慎點,給叔叔的壓力自然就會小很多了。”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我和小叔之前擔憂得吃不香睡不著,竟是杞人憂天,估計爸爸在紀委那邊比我們還吃得好睡得香吧,難為我們這些在外麵的人急得直跳腳。
    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順一順氣,濁氣待了太久,胸口悶得發慌了,聽到如此讓人舒心的消息,胸口暢快多了。
    “但是……”曹宇飛突然話頭一轉,我心又揪了起來,死死地盯著他的嘴唇,不知道他後麵會說出什麽讓我無法承受的話來。
    “我現在負責叔叔的審計工作,如果我們結婚的話就是他的女婿了,我們之間是關聯人了,我得避嫌。可是我要是避嫌的話,我就得回北京,不能在常齊常駐,那我不就見不到你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擔心我的爸爸,他卻擔心他再也見不到我。再說這幾天,他明知道這些情況也不和我說,害得我的心忽上忽下,忐忑不安,每天用餐味同嚼蠟,食不下咽,每晚殫精竭慮、輾轉難眠。我心中不免生氣,得知爸爸的情況後,我的心已情不自禁放鬆下來,什麽情緒都不再隱藏,而是肆無忌憚地表現在了臉上,我噘著嘴,皺著眉,盯著曹宇飛。
    把曹宇飛好一頓嚇,連問幾句“你怎麽了?怎麽突然生氣了?什麽事惹了你?是擔心我們會分開嗎?”
    聽到他最後一句的問話,我啼笑皆非,又忍不住笑了,他腦回路真的與眾不同,我明明是生氣,又不是擔心,怎麽被他繞到擔心我們分開呢。
    曹宇飛微笑著說“我就知道你生氣最長不超過三秒鍾。”
    “所以你就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嗎?所以你就可以故意來氣我嗎?”我忍不住責怪起來。
    “不敢不敢,我怎麽敢氣我未來的老婆啊,不怕我打光棍一輩子啊,老婆是拿來疼的,可不是拿來氣的。”曹宇飛連忙擺了擺手,然後一把抱住我的肩膀,往他懷裏帶了帶,在耳邊輕聲說道,“我還不是想著要和你分開心中萬般不舍嗎,我這麽想的,我先回去給領導匯報一下這個情況,看我們領導怎麽建議的,說不定領導聽到我這個事,提前把叔叔送回家了呢!”
    “真的嗎?”我欣喜地抬起了頭望著他。他正俯著頭與我說話,我突如其來的抬頭,兩人鼻尖碰到了鼻尖,呼吸纏繞在一起,他咽了咽口水終是沒有忍住,嘴唇毫不費勁地覆蓋著我的嘴唇,然後緊緊地包住,容不得我再說話,又是好一頓用盡力氣的吻,當我呼吸感覺不暢的時候,他才依依不舍、意猶未盡地鬆開,“嗒吧嗒吧”了一下嘴唇“真甜。”
    就在我瞪眼抬手要發作之時,曹宇飛眉飛色舞驕傲地說道“當然是真的,我們審計署為了我的個人問題已經擔憂了好幾年了,現在我總算有人要了,這個現在是我們署的頭等大事。”
    真的?我看著麵前這個說著大話,臉不紅心不跳的人,說著情話,信手拈來的人,怎麽與中學的曹宇飛不太相似了,是原來的他隱藏得太深,還是原來的我對他太不上心,了解不夠,還是這幾年被社會磨礪變成這樣的呢?
    曹宇飛看著我懷疑的表情,好笑道“叔叔這件事,你就放一萬個心,他是我的未來老丈人,我肯定會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的,不論是老丈人,還是我們結婚的事,你都把心放在肚子裏,有我呢!”
    看到他信心滿滿,我的心頭大石總算緩緩放下,不過,在爸爸沒有回家之前,我的心始終無法真正輕鬆和解脫,依然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