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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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畫兒的年代不長,當年用的也是普通的熟宣紙。雖然因為時間長了,紙的顏色已經發黃,但是這種紙現在應該還能夠找得到,而這種質地也是能夠仿出來的。
    畫中的男人穿的是一件黑色的上衣,一條灰色的長褲,雖然因為水漬看上去有點狼藉,但是這種深色的畫麵是最容易修複的。
    即使地上的小雞,雖然身上黃色的絨毛顏色有點淺,可也不是不能洗掉,到時候重新上色也就行了。
    如果非要說這幅畫最難修補的地方,應該是畫裏男人的麵部了,因為水柱是對著他的臉噴上去的,所以此刻看上去簡直看不出原貌,隻有模糊的一團。
    而人所周知,人物麵部細節是最多的,用的顏料種類也最多,稍不注意,就會和原畫有誤差。
    聽那個女人的意思,她家的老爺子對這幅畫視若珍寶,那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肯定連所有的細節都清清楚楚,如果恢複的過程中有一丁點的紕漏,老人家應該就能夠看得出來。
    許是我看得太認真了,旁邊那幾個人的爭執什麽時候停止的,都不知道。
    當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三個人都眼巴巴的看著我,一臉欲說還不敢說的表情。
    看我回神,對麵的女人再也控製不住的急聲問道:“怎麽樣,能補嗎?”
    我點了點頭。
    “能補?你能補好?”那女人激動的連聲音都變了。
    坐在她旁邊的劉局顯然比她淡定多了,連忙伸手攔住她快要撲到我臉上的身子,一臉抱歉的朝我解釋道:“小安先生,你別介意,我媳婦太激動了。你不知道,因為畫弄壞了,我嶽父這段時間都病了,老爺子也不說,把鬱氣全悶在心裏,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說完,他忍不住的搖了搖頭,然後又有點不放心的再次問道:“你確定……你能補?”
    “嗯,”我點了點頭:“不難。”
    “不難?!”對麵的兩個人異口同聲,臉上同時閃過了質疑的神色。
    我看了他們一眼,用手指了指畫:“這種紙是世麵上常見的,顏料也是大路貨,都很好找,畫畫的技巧也普通……”
    我還要繼續說下去,卻覺得小腿一痛,再回頭,就發現旁邊的蘇學長很隱晦的瞪了我一眼!
    我嚇得連忙拐彎:“嗯,會者不難吧,如果隻是修補下麵的衣服,並不難,難的是畫裏人物的麵部。”
    “是是是,”聽我這麽說,那兩個人一副認可的表情,連連點頭。
    劉局感歎的說道:“小安先生啊,你都說到點子上了,不瞞你說,這幅畫我們找了不少人看過了,他們也都說別的不難,難的是麵部表情。”
    “那,安先生你確定能補嗎?“劉局媳婦忍不住追問道。
    “能。”我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蘇學長終於接過了話茬:“能補肯定是能補,我們小安可是家傳絕學,那是幾輩兒人總結出來的秘方!外麵那些自己琢磨的,半瓶子咣當的人,怎麽能和我們小安比?”
    幾年不見,當年那個風清明月的蘇學長什麽時候學的這麽
    會說話了?場麵話一套一套的,還什麽家學絕傳。
    好吧,我這個可能還真是家傳絕學,但也沒有他說的那麽誇張啊?
    再聽他吹下去,我覺得我可能都坐不住了,索性又一次的把畫拿過來細細的琢磨。
    “那,價格呢?”
    蘇學長說了半天,劉局終於被他說動了,迫不及待的問道。
    “十萬。”
    噗通!
    劉局手裏的打火機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
    我也嚇了一跳,差點沒蹦起來!
    幸好這時候蘇學長在桌子下麵又狠狠的踢了我一下,把我都到嗓子眼裏的驚訝又給憋了回去。我隻好把頭垂得更低。
    “蘇總,這,這也太貴了吧?”劉局的臉都變了顏色。
    而旁邊他媳婦也明顯嚇住了:“就是啊,這也不是什麽名人字畫,這價格,都能買一副名家名作了!”
    蘇學長笑了笑,神情很是輕鬆,一臉的和顏悅色:“再好的名家名作也不如您母親的遺作不是?我想,您家老爺子也不稀罕什麽名家名作吧?”
    一句話說的劉局媳婦頓時沒了聲。
    “那,也太貴了。”劉局頓了一頓,還是有點不甘心。
    “並不貴的。”
    蘇學長歎了口氣,他用手指了指那幅畫:“你們之前也應該打聽過了,損壞到這種程度的畫,一般地方根本不敢接這種活兒,這樣的技術沒人有。你們自己看看這張臉,單說這一塊兒,當年您母親一定是傾注了全部的情意在裏麵,畫的多精細啊!你們看,用了多少種顏色,有多少細節?這樣精細的構圖,不是行家,一下手就把畫兒給毀了!補壞了的畫兒,你再想重來,二十萬,三十萬,也沒人敢接了!”
    我在心裏默默的驚歎,蘇學長這口才,可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啊!
    別說糊弄個外行,照他這麽說,如果不是我自己會補,心裏有數的話,聽得也得全信了啊!
    “補!不管什麽價,都得補!”看劉局還在遲疑,他媳婦兒直接拍了桌子。
    說完,她將目光再次轉向了我:“小安先生,價格方麵我不跟你們爭,但是你得保證一定給我補好。這幅畫對於我們一家,特別是我的父親,有著很深的意義,無論如何,千萬不能給我毀了。”
    她這一番話,直接觸碰到了我心底最深的那份痛,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感覺我懂。
    我點了點頭,語氣是之前所沒有的真誠:“放心吧,我會補的讓老先生感覺和之前沒有任何不同的。”
    “那就謝謝你了。”劉局夫人說著說著,終於沒有控製住,眼淚都落了下來。
    從茶社出來,一直走出去老遠,我還沉浸在之前的情緒裏,心裏沉甸甸的,有點出不來。一直到蘇學長用胳膊碰了碰我:“安安,那幅畫,你有把握吧?”
    我被他這句話嚇得一個踉蹌,差點摔一大跟頭!
    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他:“學長,合著剛才你心裏沒譜,是瞎要的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