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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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一共九百市斤,九石重。”
    待到方遠與那中年人走近,精壯漢子報了一個數字。
    “你看,我說了吧,我們家長工不會克扣你斤兩的。沒問題的話,咱們就劃下帳,你隨我去糧鋪領錢吧。”
    “還沒說多少錢一斤呢。”
    “就往年那個價。”
    “往年價格是多少?”
    見方遠一再追問,中年管事沉吟片刻。
    “我不知小哥哪裏來的,不過我們這邊糧食價格,較外地要便宜些,一般都在三小判一斤。”
    中年管事看著方遠的臉色,試探性的說著。
    方遠則是看著他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盯著。
    “不信,你問他,我說的可是實話。”
    說著,他就把那個精壯漢子推了出來。
    “不用了,就這個價格吧。”
    方遠心想,反正不在乎價格,隻是演個樣子而已。不過那個管事如此心虛,看來是黑了不少。
    不少就不少吧。反正一錘子買賣,對方害怕方遠事後覺得吃虧,找上門來尋事。
    方遠還怕他追查自己,荒年哪裏弄來的精糧呢。
    於是,借坡下驢,順著就往下走,答應了這個價格。
    “好!爽快人,先生隨我去糧鋪取錢吧,這是字據。”
    說著,就把一張字據給了方遠。
    兩人帶著,三個吃力推著車的漢子,一路走回城裏。
    路上,一群饑腸轆轆的流民,虎視眈眈的看著糧車。
    管事值得滿頭是汗的,催促著推車的人快些。
    待到回到糧鋪,才算是鬆了口氣。
    “你且稍等。”
    說完就,蹬蹬的跑進了店內。
    不一會,就和之前的胖糧商走了出來。
    “這就是你說的精糧?”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那管事臉上。
    “大人贖罪。”
    管事不敢辯駁,一個勁告饒。
    “哼~等會和你算賬。”
    糧商瞪眼啐了一句。
    “讓你見笑了,小家小業找不來像樣的辦事的人,錯把雜糧夾草給你算成精糧了。”
    “不過,我雖業小,但是行商之人,誠信二字卻沒有忘記。我既然說了要收你的糧,那你就算是拉一堆雜草來,我也給你收下。”
    “隻是,這個價格嘛。。。之前的確是不能作數。斤兩我就不再稱了,雖然這小小一堆,看起來都不到700斤。但之前稱了900斤,那就按900斤算吧。”
    “價格。。。就一個小判一斤吧。我這可是賠本賺吆喝了,你可不要說我不厚道。”
    看著眼前這個胖糧商拙劣的演技,方遠感覺差點就笑出了聲。
    “嗬。。”
    好吧,沒忍住,笑出了聲。
    “呐,別說我要黑你糧啊。。你那堆雜草要是不賣,就給我自己拉走,別放在我車上。”
    胖糧商見方遠嗤笑,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做戲做全套,防止方遠不賣他,還倒找麻煩,就立馬給方遠下了圈套,給自己留後手。
    把責任推掉了不說,還不忘給方遠挖坑。
    剛剛從城外一路走來,路上那群流民的眼神,方遠不是沒看到。
    這個時候,讓人帶著糧食走出去。不說搬不搬得動,就是流民那一關,也不是一個人能應付來的。亂世糧商,還真是髒心爛肺。
    顯然對方吃定了方遠帶不走貨物,不過方遠原本,也沒打算帶走這些東西。
    隻是看著這群人的拙劣表演,實在是有些,被人當傻子戲耍般的窩火。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對方打算收,那就讓他們收,回頭還找他們賣。
    不僅要賣給他們,還要賣給周邊所有人,讓這糧食變得如他所說,和路邊雜草一樣,一文不值。
    到時候,再來看看他們的臉色和表演,想必一定很精彩。
    有係統的人,生活就是這麽樸實無華且枯燥。
    將想法埋在心裏,方遠也不再,在臉上在流露出什麽表情。
    “既然這樣,那就給錢吧,賣給你們了。一共900。。。不700斤是吧,那就算是700斤好了。”
    方遠在對方一臉欣喜,仿佛遇見傻子的表情下,玩味的看著對方。
    “你的錢,請那好。”
    方遠接過錢袋,數也沒數,直接揣進懷裏。
    對方漏出一幅,果然如此的神色。
    方遠也不想再停留,和他們浪費時間般的客套一番,就徑直離開了糧店。
    離開了糧店,方遠沒有急著去買自己需要的物資。
    那種裝傻充楞的遊戲,玩的膩了。
    來到中午睡覺時的大樹旁,這裏的人群果然已經散了。
    隻是那對母女,也不見了。
    方遠四下張望了一下,也沒有發現人影。
    正當還在自責之際,方遠蹲在地上看到了些紅點。
    這個,有點像是血跡。
    捏了些泥土,用手指微微搓了搓後,方遠想到。
    或許可以循著血跡,追尋一段。
    於是,就在樹下,轉著圈的搜尋血跡。
    稍作判斷後,找出那對母女離去的方向,一路追尋。
    血跡到了這裏就沒了?
    應該是傷口結痂,血止住了。
    順著血跡沿道路走了十幾分鍾,然後血跡就漸漸沒了。
    方遠看了看四周,沒有人煙,血跡一直順著大路行走的。
    那母女二人,身上有些傷,而且看樣子好幾天沒有進食了,估計也走不快。
    方遠四下還是搜尋不到,那母女二人蹤跡。於是,就依著現有條件推測了一下。
    不管怎樣,死馬當活馬醫,先順著道路找找吧。
    沿著道路,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
    終於,再又行進了二十分鍾左右,發現了那對母女。
    此時她們就坐在河邊,那女人用手抄著水,清洗著孩子身上的泥汙和血漬。
    冷水流過孩子淤青的小腿,激的她下意識往回一縮,但很快又自己把腿伸了過去。
    期間,母女二人都沒有發出聲音。
    兩人唯一不同的是,母親雖然沒有發出聲音,卻是一直在流淚。孩子疼的直咧嘴,仍咬牙不發出聲音,但是卻沒有流淚,隻是帶著笑容抓住母親的衣襟。
    方遠有些不忍貿然打攪,這獨屬於她們的安寧。
    但是看到這樣的畫麵,卻又總能感覺,內心被什麽撥動了。
    方遠不是什麽變態,自然不會覺得這幅觸動人心的畫麵,太過礙眼,要毀掉。
    他隻會覺得這樣的畫麵,溫暖人心。即使是作為局外人,站在那看著她們,都能感覺到那溢出來的親情。
    很簡單,很直接。
    就算什麽都沒有,作為母親,也仍想把健康美麗,帶給這個她,用冰冷的河水,替她去除汙穢。
    就算什麽都沒有,隻是最細微的關心,也能讓女孩依偎在母親的懷裏,幸福的微笑。
    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至少她們還有親情,可以相互溫暖彼此的心。
    方遠想著,也許沒有自己的出現。這對母女會在某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倒在一個沒人的角落。到那時她們也會像現在一樣,彼此抱住對方。
    母親為自己的不幸流淚,為不能帶給孩子歡樂自責;而孩子也一定像現在這樣,微笑著,依偎在母親懷裏,用自己微弱的體溫,溫暖彼此,然後直至永遠。
    可是,既然自己出現在她們的世界裏,並且因為自己的出現,給她們帶來了傷害。那自己就不能,再在一旁觀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