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林初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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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日,上午十一點,今天是和薑神棍約好的解毒時間。
    林初穿過水幕一樣的陣法屏障,消耗了這個月第一次出村的機會。
    一個小時後,到達廣安城,走在玄武大街上,街上人三三兩兩在寒風中,吐著白氣交談前行,前幾天剛下過雪,現在積雪未化,地上正是結冰的時候,一不注意就會滑倒,然後滑倒的人引來旁邊同伴善意的嘲笑與伸出的援手。
    孩子在自家門口打著雪仗,建起積雪堆成的“堡壘”互相投擲各種形狀的雪球。
    因為有眷村的存在,廣安被周圍被設了龐大的陣法,阻止修煉者進入,廣安城本身也帝國放逐,但也正因如此,這裏沒有多少修煉者也沒有多少江湖莽夫,這裏生活的大多都是普通人,一輩子也不會跟武者或者修煉者打上交道的普通人,正因為普通,所以有普通的快樂。
    沒有動輒打打殺殺,生生死死,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但林初並不羨慕,普通當然有普通的美好,但他有他的追求。
    腦中思緒紛飛,不覺就來到了廣安城正中心,四條街的交匯處,這裏是廣安最繁華的地段之一,所以人流異常密集。
    但前方不遠處有個身穿白衣的人迎著他走來,看不清男女,但林初卻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十米,七米,五米······
    終於在大約兩米距離的時候,他分辨清楚了來人的性別,是一名女性。
    她穿著一身白色衣,戴著衣服的連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臉上戴著麵巾,隻露出一對眼睛。
    他覺得自己應該在哪見過她,但就是說不出來。
    二人將要擦肩而過時,他突然看見她身後跟著一個小個黑衣人,正反手握著什麽東西快步衝向前方。
    是匕首!
    黑衣人要殺了白衣女性!
    此刻他距離白衣女性不過半步的距離,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竟然發生這種事情,他表情微變,瞳孔緊縮。
    刹那之間,白衣女雙手抓住林初的肩膀,將其拖到自己麵前,二人的臉幾乎貼到了一起,然後白女以二人中心為軸轉動一百八十度,林初也跟著旋轉。
    林初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妙,如果黑衣人的目標是白衣女的背心,那麽此刻,對方匕首已經探出,力道不可能再收回,那麽黑衣人的目標應該就變成了他的背心。
    “該死!”
    他被當成人肉盾牌了。
    林初感覺有什麽冰涼的東西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一寸一寸,一點一點,慢慢擠開他體內的組織,然後穿透胸口,他都可以清晰感覺到,
    他低頭,看著自己胸腔長出來的紅色刀尖。
    操!
    他在心中暗罵一聲。
    果然還是普通一點好。
    被當肉盾之後,林初看不見眼前白衣女性情緒有任何波動,仿佛他不是一個人,而是隨處可見的一捧稻草。
    白衣放開了雙手,林初緩緩轉身與那個黑衣人對視,他想看看是誰殺了自己,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黑衣也戴著麵巾,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受了這麽重的傷,他沒有感覺到疼痛,反而在寒冬中感覺到了綿綿暖意,很舒服,下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力氣正一絲絲被抽離身體,讓他站不穩。
    黑衣小個子非常驚慌失措,他用手捂著嘴—如果麵麵巾麵的那個位置是嘴的話,他的雙手有些顫抖,一步一步向後退去,“怎麽是你?”
    麵巾後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怎麽是我?”林初重複了黑衣人的這一句話,他說話時候聲帶沒有震動,完全是用喉嚨中的氣息說出這四個字,他已經脫力到無法正常說話。
    這個女生認識他?
    該死,他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別再來了,他向上天祈禱,但上天可能聽不到他的禱告,如果不算他主動惹事,這是他這幾天第二次遭到飛來橫禍,第一次被偷一點錢就算了,這一次竟然把命都丟了?
    這是哪個三流小說家寫的劇本?
    林初低頭,鑽出胸口的刃尖染著紅色的鮮血,隨即紅色染滿了胸前的衣衫。
    他低頭的時刻,黑衣人已經轉身,向遠處跑去,融入人群,不見蹤影。
    這個東西說是匕首不太合適,更準確得說這是一個三菱刺,帶血槽的那種,在他身上開了一個無法自然擠壓愈合的三角形傷口的同時,血槽在不斷給他放血,在地球上,被這種東西貫穿甚至沒有包紮的方法,換句話說,他死定了。
    鬼使神差,他抬手碰了碰尖端,三棱刺的尖端輕微晃動了一下。
    疼痛。
    鑽心的疼痛。
    從匕首被插入到現在,林初第一次感覺到了疼痛,這種疼痛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是他經曆過的一切疼痛加起來都不如這次的萬分之一。
    林初眼前發黑,手已經無力的下垂,他身體向後倒去,倒在了一個人的懷裏。
    林初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可以感受到色彩,白衣人麵上的紗巾已經飄落,他對上的是一張精致到無法形容的臉。
    “他媽的,又是你?”
    林初帶著不甘與震驚發出最後不伴隨聲帶振動的咆哮。
    ······
    黑衣女離開林初後一路狂奔,不一會就跑到了城外的樹林中,林中站著一個身著同樣黑衣的人,看見黑衣女本來之後伸手打了個招呼,但黑衣女仿佛沒有看見一般,從黑衣人的身邊飛馳而過,黑衣人似乎愣住了,然後他轉身,向黑衣女的方向而去。
    隻見黑衣人幾下跳躍趕上了奔馳的黑衣女,然後他站定在黑衣女麵前,黑衣女則一下撞進了黑衣人的懷中,受到衝擊後的黑衣人的雙腳紋絲不動,然後他伸手攬住懷中人的肩膀,聲音有些滄桑:“任務完成了嗎?”
    黑衣女沒有說話,隻是把頭埋在黑衣人的懷中,發出啜泣的聲音。
    黑衣人將女生頭捧起,摘下黑衣女的麵巾,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有些稚嫩的小臉,淚眼婆娑,眼睛已經紅透,又大又紅的眼睛閃著熒光,像一隻兔子。
    “我問你話呢,任務完成了嗎?”中年人沒有絲毫安慰的意思,隻是問著所謂的任務。
    少女泣不成聲,幾次想想開口都因為哭泣時本能地抽搐而被打斷,經過幾次的努力,她終於說出兩個字:“是他,是他·····”然後大哭起來。
    “誰?”
    “林初,是林初。”少女的聲音斷斷續續。
    “林初?你是不是看錯了?”黑衣人有些疑惑。
    “那張臉我記得很清楚,不可能看錯,但我殺了他,我殺了他。”少女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
    “那你的任務完成了嗎?她死了嗎?”中年人追問道。
    但少女沒有回答,隻是一味趴在中年人懷中哭泣。
    中年人摟著少女,沉默了許久,少女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隻見中年人右手成刀,劈在少女的左肩上,少女昏厥過去,然後他從懷中掏出一支短哨吹響,哨子發出類似鳥鳴的尖銳聲音,一人落在黑衣人身前,躬身道:“堂主。”
    黑衣人說道:“九號,她在組織這麽多年,十分警覺,尤其是組織中殺手,你務必小心,這是天雷彈,拿著。”
    “動用‘天雷彈’恐怕會傷及不少平民。”九號有些猶豫。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用。”
    “那如果林初還沒死怎麽辦。”九號提問道。
    “她可以不死,林初必須死,為了雪兒的性命。”
    “是。”九號行禮,然後跳躍飛奔向天水城的方向而去。
    抱著少女的黑衣人也幾下跳躍,消失在樹林之中。
    ······
    林初猛然睜眼,劇烈呼吸。
    陌生的天花板。
    他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看格局應該是一個客棧,他茫然了兩秒,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低頭看向胸口,上身沒穿衣服,皮膚光潔如新,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他回頭朝背後望去,想看看三棱刺捅入的地方,然而人體結構限製讓他無法看見自己背後的情況。
    剛才那是夢嗎?
    “別看了,你沒事了。”
    這是一個少女的聲音,清脆俏皮,林初望向聲音的來源,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坐在窗框上,聲音也好,麵容也好,就是那天偷他錢,把他鉛彈撞撒一地,差點讓他計劃暴露的小偷。
    仔細看去,少女身著白色帶帽絨衣,下身穿著白色棉褲襪,可以看出褲襪有一定厚度,但少女的腿卻看不出絲毫的臃腫,依然纖細修長,腳上穿著帶花紋的白色膠底短鞋,將雙腳包入其中,鞋口很短,讓少女內外踝骨露出,更加增添幾分青春的活力,有幾分元氣少女的感覺。
    她皮膚白皙無暇,五官完美如設計好的一般,即使稚氣未脫,但也擔得起“美女”這個稱呼,屬於走在街上錯過的時候會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的那種。
    少女坐在客棧朝外的窗戶上,雙腿交疊,似乎一點也不怕自己掉下去。
    林初掀起被窩,發現自己的褲子也不翼而飛,隻剩一條短褲。
    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但林初知道,有一件事是他現在可以做的。
    他掀開被子,全身赤裸,大義凜然,表情凝重,一步一步走到少女麵前。
    白衣少女似乎被林初的氣勢嚇到了,有些結結巴巴說道:“你···你想幹什麽?我可警告你····”
    警告的話還沒說完,林初走到距離窗戶一米左右的地方,噗通一聲跪下,咚地一個響頭磕到木質的地板上,一脈武者的力量把地板砸出裂痕,林初額頭也滲出鮮血。
    “無論如何,請饒我一命。”
    是的,這就是林初的決心。
    他一共就見過這個女的兩次,第一次被偷得身無分文,第二次差點把命都丟掉,誰知道第三次會發生什麽?
    在搞不清楚狀況又無法違抗的情況下,求饒才是生存之道。
    “雖然作為管家我不想幹涉你的行為,但你現在的舉動太沒骨氣了!”
    林初腦海傳來贗作的大叫——他很少出現這樣失去理智的情況。
    “你閉嘴,這是保命非常有用的手段,現在不知道這個女的是何方神聖,先把命保住,其他的都好說。”
    “那也不用磕頭啊。”
    “這兩天我就見過這女的兩次,每次都是飛來橫禍,誰知道她是不是有意在玩弄我,現在看來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不求饒等著被幹嗎?”
    林初慫得理直氣壯,反而讓贗作沒了話說。
    女孩似乎被林初的行為嚇到了,坐在窗框上前後搖擺幾次,差點沒穩住從窗戶掉出去,但最終她用手扒住窗邊的牆,把自己的身體狠狠向前一推,才避免了摔出去的風險,但用力過猛她跌了下來,失去平衡,向前撲倒,正好騎在林初的脖子上,臉也幾乎貼到林初隻剩最後防線的屁股之上。
    二人以十分不雅的姿勢疊在了一起,就像兩塊漢堡肉。
    此時“砰”一聲響,房門開啟,一位穿著店員服裝的人推門而入,手中拿著一疊衣物,有些興奮說道:“客官,你讓我準備的衣物我已經·······”
    說到一半,他話語漸弱,最後停住,也許是被眼前一幕所震驚,少女抬頭眼神帶著驚恐與店小二對視。
    店小二看著少女,表情從興奮迅速歸為平靜,多年的工作讓他見過無數男女之間新奇的玩法,眼前的玩法也許是他第一次見到,但職業的素養早就教會他如何管理自己的表情。
    “對不起打擾了,我來的不是時候。”
    店小二禮貌說完自己該說的台詞之後,“砰”一下關上門。
    少女眼中的驚恐立刻體現在了表情上,她手腳並用爬過林初的身體,帶著破音大聲叫到:“別走!你來的正是時候!”
    她爬過林初之後起身打開房門,此時店員轉身離開剛走幾步,也許是聽到了少女的驚叫,他停下轉身,與少女對視。
    少女氣喘籲籲說道:“別走,你來得正是時候。”
    說話內容相同,但聲音卻比上次要沉穩許多,如果說上次是祈求,那這次就是命令。
    店員有些為難,轉身說道:“客官,我們隻是普通服務人員,不提供賣身服務的。”
    他明顯誤會了少女話的意思,以為是讓他加入那個他看到的奇怪的玩法。
    “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店員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美麗的少女,似是在猶豫。
    少女上前,從他手中奪下衣服,惡狠狠說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然後轉身回房。
    店員呆愣許久,最終有些遺憾歎了口氣,聳了聳肩,繼續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