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郎情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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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朝花!
    “我們是一樣的人。”趙則初目光真切,看著霍成璧憤恨難平的模樣,他能理解這樣的感受,他親身經曆過這樣的苦楚。
    “你在胡家待著也沒什麽意思,為什麽不離開呢?是因為沒有立世之本嗎?”趙則初問著霍成璧。
    霍成璧的目光裏似乎有些玩弄的意味,她有些哀婉淒楚的看著趙則初,問道:“我隻是一個嬌弱無力,龜縮在一方簡陋庭院裏的女子。不待在胡家,這世上又有什麽我的立足之地呢?”
    趙則初倒是十分認真,說道:“你遇見了我,我可以給你立身之地,讓你離開這胡家。”
    “公子能給我立身之地?而我又能為公子做什麽呢?實在是寥寥無幾。我雖是一介女流,也斷不能貪這樣的恩惠。”霍成璧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拒絕著。
    趙則初不覺得霍成璧會是這樣柔弱哀婉的性子,從他在胡相府遇見她那次,那般伶俐的口齒,不懼人的膽氣,又是讀過許多書的氣度,怎麽會是這樣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小家子,明明剛才咬牙切齒,要幫自己狠狠推上胡相一把,怎麽轉而就柔弱起來了呢?定是裝的!
    趙則初不理她,任她抽噎,自己吊兒郎當的坐了一邊桌角,吃著茶水,似是看著天大的好戲一般。
    霍成璧繼續哽咽,嬌滴滴道:“公子如何這般冷眼旁觀,公子素來可是勾欄裏的常客,哄得姑娘們心花怒放,怎麽這樣冷待成璧。”
    “誰知你不是哭哭啼啼的作戲,方才還一副提著刀要殺人的凶悍,轉而這樣抽抽搭搭的哭,還有心思這樣埋汰我,我花著銀子去勾欄瓦舍,怎麽成了我哄姑娘們?你這小潑皮!”趙但則初笑罵道
    霍成璧倒也不裝了,大馬金刀的一坐,開門見山便說:“公子來找我是何事啊?是不是要我偷偷潛進胡相的書房,偷些罪證出來?”
    “這你倒也能想出來,你怎麽不說我讓你半夜拿刀潛入胡相的臥房,一刀結果了他!”趙則初坐在桌角,撇著嘴,送了霍成璧一個白眼。
    “那公子要做什麽,難不成半夜潛入小女的閨房,是覬覦我的美貌,要圖謀不軌,做采花賊不成?”霍成璧說著,跳得老遠。
    趙則初上下掃了霍成璧一眼,膚白貌美倒是不假,隻是這身材太過瘦削,沒得二兩肉,一臉不屑道:“也不知道你有什麽色相,能讓我做采花賊?”
    “那你說你要幹嘛!磨磨唧唧快點說,吃了老娘兩盞茶,廢了老娘一套衣服,我這沒人管沒人問日子過得本來就緊,還要叫你搜刮!”霍成璧徹底撕了小羊羔的皮子,凶神惡煞起來。
    趙則初倒是不管不顧,盤著腿坐上了桌子,硬到底的口氣道:“那還不是想知道右相壽辰遇上的那個誆騙我的小娘子!要不你以為誰願意過來這破院子!”
    “那公子就是說是對我念念不忘,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故而登門造訪,想碰碰運氣,看看這胡家的癡傻女兒是不是宴會上遇見的妙人!”霍成璧倒是沒羞沒臊。
    趙則初撇過頭,看著霍成璧,倒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小娘子,想想自己的小姑姑素來一副女中豪傑的模樣,從不顧那些繁文縟節,打得一手好馬球,又是百步穿楊,偏生酒量又是頂好,可這臉皮終歸還是沒有霍成璧厚,受了男子的青睞愛慕,也還是會羞澀一番的,況且自己還是上京城裏有名兒的美男子。
    “公子怎麽不說話了?”霍成璧看著趙則初憋火的模樣。
    “與你同言,焉知不是對牛彈琴。本公子告辭了!”趙則初跳下桌子,便要走。
    趙則初有些憋氣,大抵是因為霍成璧明白自己的心意,還一副不羞不嬌的樣子,竟調侃了起來,便腳步匆匆帶著些氣向屋外走,直待厚厚的披風披上肩頭,將自己包住,後背隱隱能感受到女子的溫柔臂彎,將他無聲無息的攏住,趙則初臉上有些凝固著的不知所措,心裏早已如冰河潰崩,化為融融春水,兩隻手拽著披風的領頭,也不知給係上,在朝花樓裏一向熟絡的擁著溫香暖玉的從容本事不知丟在哪裏了,隻知道呆呆愣愣的傻站著。
    霍成璧看著他要走,外邊又是極冷冽的寒風,隻順手扯了架上自己的披風披在趙則初身上,踮著腳,將披風擎上趙則初的肩頭,站得這樣近,趙則初身上的沁人香味悠悠的鑽進肺腑,既不冷冽,也不濃厚,倒是清清爽爽的有如草木的味道。
    霍成璧知道他如何氣惱了起來,繞道他身前,係著披風的帶子,前額正到趙則初的鼻頭,她隻低著頭慢悠悠的係著,嘴裏小聲嘀咕著,似是說給趙則初聽:“我隻是胡唚慣了,你怎麽還氣上了,我……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不管你是不是騙我,我也都當真了。隻是外邊風寒料峭,這樣一身單衣,衝出去凍著了怎麽辦?”
    趙則初低垂著眼簾,瞧著成璧頭上的發旋兒,腦子裏糊裏糊塗的開心,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抬著臉嘴唇輕輕的在成璧的額心蜻蜓點水般親了下。
    霍成璧鬆了係帶子的手,臉有些燙著了,直推著趙則初出了屋門。
    清晨,陽光正好,趙則初躺在榻上,抱著昨夜穿回來疊得規整的衣物,時不時咧著嘴傻笑。
    外頭一陣急匆匆的腳步,隨後便是許昭推門而入,趙則初連忙將衣服放在床頭的匣子收著,跳下了床。
    “今日是臘八,往年你我都要去京郊射獵,怎的起得這樣晚!”許昭裝戴整齊,直直的衝進來催著趙則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