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回南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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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太極殿外的金絲雀嘰嘰喳喳的叫著曉,昭示著日光再一次普照大地。金燦燦的晨光熹微,讓人不由的一天好心情。
    朝中官員陸陸續續進入議政殿,等著上朝,沒有幾個能知道這前朝中的風起雲湧,腥風血雨。
    太極殿裏的南宮涼依舊埋頭於龍案上的折子裏,絲毫沒有慌亂,隻是周身寒氣甚重,連明熙明淩都不敢輕易接近打擾。
    “主子,早朝的時間到了。”明淩抱著南宮涼上朝一向愛穿的那件鳳翔百花裙悄聲問道。
    其實主子是有正兒八經朝服的,隻是主子一向不愛那些個繁文縟節,所以便一切從簡了。
    這早朝的時間就要晚了,今日怕是有變數,但主子卻……
    “不急,由著他們折騰,還能翻了天去?”南宮涼伸了個懶腰,麵上覆著的麵紗微動,看樣子是打了個哈欠。
    南宮涼一扔筆,往龍椅背上一倚,一手撫了撫額,另一手微微攥著拳,拇指在食指上婆娑著,眉間疲憊的厲害。
    不給他們點時間,引蛇出洞,怎麽能一網打盡呢?
    果然,今日的南安朝堂上,是熱鬧得很啊。
    南宮和升在皇子列上站著,一副必勝的樣子。
    哼,現在就算他的好皇妹南宮涼再有本事,過了今天,也無力回天了。
    這攝政的權利有了,他可不會輕易交出去。
    南宮烈看著蠢蠢欲動的榮家和南宮和升,不禁譏諷的笑了笑。
    已過了早朝開始的時間,眾位臣子不解,畢竟陛下這些年雖對前朝的事情不怎麽感興趣了,但也很少早朝遲到啊。
    “眾位臣工,容榮某說一句話,太醫院昨天下午已經確診,陛下已昏迷,眾位太醫正在極力救治,所以這早朝……”
    “榮大人這話就不對了,總得有個說了算的,這國事不可廢啊。”另一南宮和升麾下的臣子附和道。
    眾臣子都竊竊私語,能進這議政殿的人都是人精,朝堂上的傾軌都看的清清楚楚。
    “按規矩來說,本官認為年齡資質為首,如今,便隻有六皇子了。”
    二人一唱一和的說著。
    “您這就不對了,烈王爺雖為皇八子,但也有王爺封號在身,手握京畿衛,按資曆來說,怎麽也輪不到六皇子啊。”南安的丞相說道。
    “是啊,是啊。臣附議。”南宮涼這邊的人大都附和道。
    其實誰是下一個攝政的,他們倒不是多麽關心,隻要和他們一樣,追隨這那位年紀輕輕的主子的便可,隻是,他們追隨的那位主子,可是囂張放肆的很,這種情況都沒回來,他們也很是擔心。
    “臣附議。”
    雖然朝中反對聲音極大,但就算南宮涼與南宮和升的實力差距再大,南宮涼不在,一切都會被掣肘。
    南宮烈也不急,隻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這種時候,他不能跳出來,跳出來隻會讓南宮和升那一派挑撥自己與皇姐的關係。
    就像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南宮和升主導的這一切,但他此時也不能多言。
    所以,現下的南安,缺了一個說了算的人,一個可以代表皇室,或者說可以代表皇帝的人站出來。
    正當大家都在等著局勢的變化,一個不速之客來了。
    “誰說不能?”大殿的盡頭傳來一道低沉的女聲。
    眾人一愣,雖並不是很讚同來人隨便進入前朝,但還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參見榮妃娘娘——”
    南宮涼麾下的臣子背後皆出了冷汗,這榮妃來的目的他們很清楚啊。
    榮妃就是心術再不正,也是皇帝的女人,是天家,他們為臣,就算再怎麽樣,也是不能多言的啊,這實在不妙。
    “本宮身居後宮多年,替陛下協理六宮多年,今日深知陛下身體不康健,今日朝堂上既有變動,自是得出麵。”榮妃一副鏗鏘有力的樣子。
    “既然朝中無人做主,那麽自是得有人攝政,如今六皇子德才兼備,是不二人選,眾臣工可有異議?“榮妃接著說。眼神微閃,一副大事將成的樣子。
    “曆來皇帝無法上朝,隻有皇後或是手持鳳印位同皇後的後宮中人,才有資格置喙前朝政事的權利,敢問榮妃娘娘有何資格妄論此事?”丞相質問道。
    皇帝與他為至交,也有知遇之恩,當年茵妃娘娘對他也有救命之恩,就算拚了老命也得替皇上與涼公主守住皇權。
    “你你你……你這是目無天家,本宮替陛下協理六宮多年,毫無差錯,如何沒有資格?”榮妃怒斥道。
    丞相脫了官帽,跪在大殿中央,“臣以兩朝臣子,丞相之名,若榮妃娘娘執意不守婦道,本官便血濺大殿。”
    血濺大殿,曆代丞相死因都是要記入史冊的,就算六皇子以後僥幸奪位,也會留有汙點,何況現在情況壓根沒有這麽糟糕,想必他們奪權前也得掂量掂量。
    “本皇子念你兩朝為臣,在丞相之位上兢兢業業,但你竟辱我母妃,來人,將丞相拖下去,送去大理寺。”南宮和升沉聲道。
    “六哥且慢,丞相並無大錯,為何要送去大理寺?”南宮烈不卑不亢道。
    雖然這看似是個疑問句,但南宮烈的態度和潛台詞很明確。你敢對丞相不利試試。
    他就這麽一身朝服在身,絲毫沒有任何膽怯之意,定定的站在那裏,毫無退縮之意。
    若是先前皇姐還沒到的話,他還會忌憚三分,不會這般冷靜,可他的皇姐回來了,他且看他們能囂張到幾時。
    “從輕發落?他辱沒皇家,可是株連九族之罪。”南宮和升嗤笑道。
    “後宮不得幹政,六哥這不懂嗎?”南宮烈提高音量道。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又轉頭望向榮妃,“還是,榮妃娘娘不懂?”
    “那你目無長輩,又是何罪?”榮妃咬牙切齒道。
    “本王的生母早逝,本王的義母,乃是涼公主母妃茵妃娘娘,榮妃娘娘又不是皇後,本王也無需叫您母後,這長輩,從何而來?”南宮烈並不畏懼。
    隻是有些擔憂,皇姐怎麽還不來?
    “你你你……來人呀,把丞相和這個目無長輩的不孝子給本宮拖出去。”榮妃吃了氣,便也顧不得自己原本的目的,指著殿外的護衛就開始吩咐。
    “本王倒要看看誰敢。”南宮烈冷哼了一聲,那聲冷哼雖輕,但足夠殿內所有人都聽見。
    門外的一隊侍衛似是沒聽到南宮烈的話一般,不要命的往裏走。
    南宮烈皺了皺眉,但很快便想明白了。
    大內的侍衛雖一直是在南宮景業手中的,但之前皇權沒落,前朝的大權旁落在榮家一段時間,這大內有他們家的人,南宮烈並不驚訝。
    榮妃輕咳了一聲,很是不屑的抬起了下巴,眼尾處的灰青色眼影把眼睛拖拉的長長的,此刻的眼神又十分的傲慢,讓人忍不住的聯想到那傲慢的花孔雀。
    眼見那一對人要靠近了,還不待丞相發言,南宮烈手下意識撫上腰側,想要摸自己的佩劍,一時間沒摸到,有些懊惱。
    他怎麽忘了,議政殿是不許帶兵器的。
    南宮烈睨了他們一眼,最終眼神落到榮妃和榮大人身上,落地有聲,鏗鏘有力,“論品級,本王乃是一品大員,朝廷命官,論身份,本王是王爺,本王倒是想看看,除了父皇和皇姐,誰有這麽大膽子,敢處置本王,是想謀反嗎?”
    那一隊人被南宮烈的氣勢嚇住了,便止步不前,看著殿內的榮妃,不知道怎麽吧。
    南宮烈雖然沒正兒八經的打過仗,但也是長年混跡在軍營裏的人,是以,隱怒起來,周身的煞氣也是讓人不敢逼視。
    榮妃被噎住了,確實,現下沒人有資格去處置南宮烈,見形勢不妙,便轉移話題道,“那本宮問你,六皇子沒有這個資格,誰有?你嗎?”榮妃指著南宮烈喝到。
    “八皇子乃是陛下親封王爺,怎麽沒有……”另一臣子附和道。
    還未說完,便被榮妃攔下,榮妃高喝道,“他一浣衣局賤婢所生,出身卑微,何以攝政?你們,啊————”
    隻見榮妃被一記強勁的內力打出去很遠,堪堪快到了大殿的門口,發髻衣衫全部散亂,嘴角已有血跡。
    前一秒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如今已經奄奄一息在生死線上掙紮。
    沒有人看到是誰出手,但放眼天下,這般狠辣,毫不留情,便也隻有……
    “參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南宮涼緩緩走上象征著九龍天子的玉階,麵紗紋絲不動,到了龍椅跟前,一撩衣袍莊穩的坐下,動作行雲流水般從容,表情輕鬆,就像是坐在自家椅子上一般。
    眾臣朝拜,甘心的不甘心的,都瑟瑟的下跪,又都瞟了一眼容色淡淡的烈王爺,一副早有打算的麵容,又往向龍椅之上的人,後背不禁一陣發涼。
    甚至都沒有人敢再像之前一樣,斥責南宮涼坐在龍椅上。
    讓許多老臣想到了三年前涼公主被封為攝政公主前的那一個早朝,涼公主就如同此時般氣定神閑,但眼神無比犀利,好似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一般透亮而精明,似乎沒有什麽能逃過她的眼。
    就恍若神明俯視螻蟻一般,輕鬆而簡單。這兩次朝堂,也都成了南安國臣子難以忘懷的早朝,許多年後,還有人在午夜夢回時夢到那一雙眼,嚇得冷汗漣漣。
    也是那一次,讓根深蒂固的榮家傷了元氣,皇權這才算是回歸到皇族手裏,不像之前那樣,處處要受榮家掣肘,做什麽都要來回周旋。
    也是那一刻起,朝中不知道跟哪一隊的才開始隱隱的以南宮涼為尊。
    南宮涼並沒有著急讓他們起身,隻是低頭閑閑的撥了撥指甲,沒有人能探清麵紗之後的神情。
    整整小半刻鍾,大殿裏靜的出奇,似乎很多年,南安朝堂上沒有這般安靜了。
    終於,在麵紗下的紅唇微微一勾,隻見南宮涼低著頭涼涼道,“聽說今日早朝熱鬧得很,特地來瞧瞧。”
    那語氣極為輕佻,讓人不難猜到麵紗下的嘴角是微彎著的。
    良久,她才緩緩抬頭,似是驚了一下,“眾卿家跪著做什麽,請起吧。”
    “謝公主殿下。”一眾臣子們顫栗著起身。
    隻是丞相依舊在殿中央跪著。
    南宮涼看了一眼,眉心微皺,但也知此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便收回了心緒。
    “聽聞皇兄德才兼備,倒是比本宮更適合這個攝政位置?”南宮涼理了理鬢間碎發,隨意的問道。
    “皇妹言重了,微臣隻是……”
    南宮和升自知此計已是不成,便打算退。
    南宮涼卻沒有聽他說句話,又接著問道,“是不是呢,榮大人?”
    榮大人一聽便戰戰兢兢的走出來,解釋也不是,不解釋更不行,一時之間,頭上冷汗漣漣。
    “臣隻是怕朝中無做主的,動了社稷安危,所以才……臣並無二心啊。公主殿下明鑒。”榮大人連忙磕頭。
    “是麽。”南宮涼不置可否。
    南宮涼狀若無意的提起另一個話題,“這迷醉散可是個好東西。”
    南宮和升和榮妃不禁顫了一顫。
    迷醉散,乃是臨北曾經的附屬國北夷族所配,幾年前北夷族覆滅,所有毒物都無影無蹤。
    眾臣竊竊私語,涼公主這是什麽意思……
    “已經查證,父皇乃是中了迷醉散,不過已經無礙,眾卿家盡可放心。”南宮涼道。
    “來人,將人帶上來。”南宮涼道。
    隻見慎刑司總管進來,“回公主殿下的話,榮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已招,是榮妃買通了梁太醫,要了迷醉散,榮妃下於陛下的湯藥中。”
    “荒唐,北夷族已覆滅,何來迷醉散。”南宮和升憤然道。
    “迷醉散何來,皇兄不知嗎?”南宮烈插言道。
    “你……”南宮和升狠狠地瞪著他。
    “難道六哥不知,這梁太醫出身北夷?”南宮烈逼問道。
    “六皇子,梁太醫也已經招了。”慎刑司總管道。
    “皇兒不知此事,是本宮一人所做,還請涼公主明察。”榮妃連忙爬到玉階前認錯。
    如今,也隻能棄車保帥了。
    “是嗎?可本宮怎麽查到,榮大人府中關著梁太醫的愛妻……這,榮大人難道與梁太醫的愛妻珠胎暗結?”南宮涼閑閑道。
    榮家一族紛紛下跪,這謀害天子,可是株連九族的。